“可惡！都已經做了這麼多了，怎麼又要改腳本？！”
“世界觀也要跟着一起改的話，那麼美術這邊基本上都要推倒重來了。”
美術總監阪田泰治先生，現在總算是明白了赤西健大神所說的【危險】是什麼意思了。
這已經不單單是危險這麼簡單了吧？
相當於上帝造到一半，發現這個世界不適合人類生存，於是準備毀滅世界再重新來一次差不多。
這是宇宙級別的災難！
作爲美術總監，阪田泰治完全無法原諒這樣的行爲。
可是作爲pokeni的一員，他也沒有辦法直接將社長給臭罵一頓。
心裡面憋着一口火，雖然明明知道虛淵玄只是一個傳話筒而已，卻沒有辦法，只能對他進行嚴厲的批評。
和田這個傢伙，最近也是有點太跳了，不給點顏色看看的話，以後美術們都沒法展開工作了。
“和田桑，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阪田泰治嚴厲地問到，“像這樣的工作，以後還怎麼進行下去？誰知道這一次我們做完了，以後還不會進行大規模的更改。”
“肯定不會了。”虛淵玄大聲迴應到，“我敢保證，這一次的更改同時也是得到社長的認可的。”
雖然他自己心裡面也沒底，可是每次在美術同學詢問的時候還是要想盡辦法安撫對方。
“三上，你怎麼說？”阪田泰治回頭問三上真司。
畢竟這個傢伙纔是《獵魔人》項目組的製作人。
好在之前的更改內容青智源跟三上也已經溝通過，他看過虛淵玄的新腳本之後，覺得改動之後的內容似乎更優秀一些。
並且這份新的策劃案當中，關於具體的戰鬥流程部分也是三上真司來完善的。
於是三上硬着頭皮安撫到，“我看過和田的方案了，其實這次改動也是我跟着一起參與的。
新的方案雖然會導致一定的返工，可也不至於說推倒重來那麼嚴重。
但是，我們現在不就是要對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做出讓人滿意的遊戲來嗎？”
“三上……”
阪田泰治感覺異常的難受，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纔好。
……
“社長，這次堅決不能答應。像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了。”
美術們覺得非常委屈，相當於過去這麼多個月的時間全部白費了，雖然三上真司說得對，不至於完全推倒重來，可是需要改動的部分也相當多。
工作量上面其實還能評估，畢竟都是客觀存在的東西，但是大家在情感上面完全無法接受。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大改了。
而且每次都是出在虛淵玄這個傢伙的身上。
不，準確來說，背後的掌舵人是社長。
這一點赤西健已經給阪田泰治分析得相當透徹了，如果不是社長大人急功近利，受到宮崎駿的蠱惑想要重寫腳本，力求在遊戲當中表現相當的思想高度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昨天的阪田泰治還對宮崎駿大師充滿了欽佩之情，可今天的阪田泰治卻對宮崎大師憎恨到了極點。
大師的理想，不一定是我們的理想。
社長你也不是第一天做遊戲了，這兩者不能混爲一談，我們還是要吃飯的！
總之，不可原諒。
在美術小弟們的鼓動下，阪田泰治無論如何也不會妥協！
青智源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整個人倒沒有因爲阪田泰治的無禮而感到有任何的不爽或者發火的徵兆，一直維持着溫和的表情。
這種時候將阪田大罵一頓，雖然能體現出社長的威風，可無濟於事只會火上澆油。
“那麼你看過和田桑的需求案子了嗎？”青智源輕描淡寫地問到。
“嗯，看過了。”阪田泰治梗着脖子說。
“你覺得如何？”
“我……”
阪田泰治噎了一下，然後非常不情願地說，“相當不錯，雖然從風格上來說跟之前的作品差異挺大的，可是我個人其實還挺喜歡新一版的故事的。”
“缺少了那種兒女情長的矯情，可是卻莫名讓人覺得黑暗和恐懼，甚至我自己回想起來都會覺得，那種壓抑感是滲透到了遊戲當中的每一個角落的。”
青智源聽到他的評論，不由得啞然失笑。
黑暗，這倒是挺符合虛淵玄的風格的。
從魔法少女小圓開始就能看出來這一點。
只能說這個時間線當中的老虛在他的鞭策下，成長的速度太過嚇人。
在這樣下去的話，他都要擔心起老虛的精神狀態了。
“那不就行了嗎？”
青智源笑道，“既然你也認可和田桑的新方案，並且我們都覺得這個更好，那麼爲什麼不去做呢？與其到時候拿一個不那麼優秀的遊戲出來讓辜負玩家，砸了自己的口碑。
爲什麼不做一個更優秀的，可以讓玩家們讚歎的遊戲呢？”
阪田泰治皺着眉頭，“社長，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而且現在的阪田泰治根本就不對社長所說的【沒有下一次】了這種事情報以希望。
也算是看開了吧，跟巨他這麼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想要得到社長不改遊戲的承諾很容易，想要他們真正不改遊戲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說能儘可能地照顧到美術們的情緒，對項目的規劃上做得更合理更有遠見一些。
“我們都是在不斷進步的。”
青智源安撫到，“阪田桑，你回想一下，從繪畫能力和管理才能上來說，你覺得你比一年前的自己來說如何？”
“我……”
雖然不知道青智源爲什麼要問這句話，可阪田泰治還是如實回答到，“那肯定還是有進步的。一年前的我在很多方面都做得不夠。”
“這就對了，”青智源說，“這說明阪田桑你很優秀，如果你回頭看一年前的自己跟現在沒有多大區別的話，那麼說明這一年沒有進步。
如果你覺得一年前的自己就是一坨屎，那麼恭喜你，你已經獲得了非常大的成長了。”
欸？
阪田泰治愣了一下，似乎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
但又莫名覺得社長說得好有道理。
“成長會讓人感到快樂，也會讓人感到痛苦。”青智源說，“拿和田桑來舉例，他兩年前剛進公司的時候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這會兒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三上真司呢？更是如此，不但能做到自己本身領域當中的事情，還能幫助別人解決問題，對遊戲有了更深刻的認知，對項目有更準確的判斷和把控，在溝通能力上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這麼說吧，如果世界上有所謂的遊戲培訓學校的話，那麼pokeni看起來教學嚴格甚至是殘酷，可在這裡獲得的成長卻是最多的。”
嗯。
阪田泰治點點頭，表示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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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現在已經有不少外面的公司想要來挖和田和三上了，這就足以說明他們的進步確實很大。
其實不單單是策劃們，程序猿和美術們都在一次次地全新項目，全新創作理念當中獲得了成長。
但是就像青智源說的，會讓人感到痛苦。
赤西健他們光是爲了寫暗黑破壞神當中的怪物AI，頭髮都掉得差不多了。
當然，赤西健的頭髮本身也沒有多少就是了。
“我們所有人的工作，出發點，不都是想着把遊戲做到足夠好嗎？”
“但是，遊戲是沒有【足夠好】這樣的說法的，”阪田泰治皺眉道，“總會有更好的方案出現，那麼難不成每次想到更好的就要推倒重來嗎？”
“迭代啊迭代，你知道迭代這個詞嗎？”青智源說，“我們做遊戲是一個螺旋上升的過程，雖然上升永無止境，可也有一個相對穩定的區間。我們只是在追求最大化合理化這個區間的過程而已。
這一次虛淵玄對遊戲世界觀和腳本的更改，就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節點，在遊戲沒有開發完全的時候我們完全有能力來進行支持。
那麼爲什麼不呢？”
“這……”
阪田泰治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想了半天，只能苦澀地嘆口氣，“但是美術們從情感上面無法接受，我怕到時候會產生牴觸情緒。”
“所以pokeni才需要你啊。”青智源不由得笑了起來，“阪田桑，你想想看，爲什麼是你來做美術總監而不是其他人？”
還沒等阪田泰治回答，青智源就繼續說到，“不僅僅是因爲你有極強的專業能力，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很服你，你對於美術的調度安排，人員管理和氛圍調節上都做得相當的好。
這纔是成爲一個美術總監所需要的才能。
剩下的工作應該是你來完成，怎麼跟美術們解釋，怎麼讓他們接受，怎麼推進項目不正是美術總監的事情嗎？
所以我今天跟你說了這麼多，完全有理由相信接下來的事情你能處理得很好。”
……
阪田泰治從進門時的一臉慍怒之色，到出門時候的如釋重負，甚至還有一點小開心，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小HR綾瀨茜完全不明白在這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發生了什麼。
她給青智源端上咖啡，不由得爲社長給捏了一把汗。
“社長，你是對阪田桑說了些什麼呀？我感覺他前後態度都不一樣了，要知道在一個小時之前，阪田桑可是發了很大的火，差點兒沒把和田桑給生吃了呢。”
青智源呵呵一笑，慢慢啜了一口咖啡。
雖然小HR的咖啡做得很苦，可喝起來卻莫名有點甜。
他緩緩放下杯子，問到，“你以爲阪田桑是來對我興師問罪的嗎？”
“難道不是嗎？”綾瀨茜疑惑到。
“他只是要一個可以給小弟們交代的理由而已。
即使阪田泰治能接受和田和三上的新提案，可是作爲美術們的老大哥，總得有什麼可以拿來安撫人心的東西，”
青智源內心當中很明白這一點——
阪田桑看似是來興師問罪，但實際上是來找他要【尚方寶劍】的。
不然對小弟們沒法交代。
那麼最後只要青智源來當這個罪人，把鍋背起來，並且給阪田一個充分的可以說服小弟們的理由，這個談話就算是結束了。
“欸？”綾瀨茜大吃一驚，“是這樣的嗎？”
“不然呢？”青智源翻了翻白眼，“我總不能把和田桑給揍一頓吧？”
於是現在的壓力重新給到阪田泰治。
不過青智源對他的能力還是很放心的。
……
嘖嘖。
社長現在好像越來越自戀了呢。
綾瀨茜不以爲意地挑了挑眉毛，在看着青智源喝咖啡的時候想起來一件事情。
“對了社長，我最近得到一個很重要的消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嗯？”青智源擡頭疑惑地看着她。
“我們現在音樂音效部門的人手不是不夠用嗎？”綾瀨茜說，“正好有那麼一個不錯的人選。”
“真的嗎？”
青智源表示音樂音效部門的人手何止是不夠用，簡直是捉襟見肘，除了白川篤史一個有創造力的不錯的音樂人之外，另外的兩個少年只能算勉強合格。
是的，到現在爲止，公司負責音樂音效的總共只有3個人。
這塊短板已經有好幾年時間了。
只不過因爲白川太過優秀，遮掩了一下，讓這個部門看起來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弱而已。
可白川篤史也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在治癒系，柔和、古典方面他是很厲害，可要做出能跌宕起伏，更加國際化和鼓舞人心，甚至是某些時候需要用到重金屬搖滾的時候，白川就顯得有些不太夠得上了。
尤其是遇到老虛和三上這種特別擅長黑暗系遊戲的風格的時候，白川的音樂總讓人覺得欠缺了點兒什麼。
撓得人心癢癢，卻總撓不到位置上。
大概是這種感覺。
……
“所以是物色到什麼樣的人選了嗎？”青智源問，“剛畢業的學生？還是說從哪個街頭樂隊挖角過來的？”
“總不能是哪個藝人轉行吧？”
見青智源來了興趣，綾瀨茜神秘兮兮地笑着說到，“同行。據說卡普空的下村陽子要離開公司了。
傳聞是即將轉去史克威爾。
但目前似乎還沒敲定。”
“什麼？！”
下村陽子要離開卡普空？
卡普空出問題了嗎？
這是青智源的第一反應。
要知道下村陽子，前世被譽爲“世界上最著名的女電子遊戲作曲家”，創造了許多卡普空知名遊戲的音樂，可以算是卡普空寶藏音樂人，她都要離開卡普空了嗎？
小HR眼神認真地看向青智源，“能不能成功挖角，我認爲主要得看社長。”
“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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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村陽子1993年離開卡普空去史克威爾，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