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尋問我這話時,我覺得委實是個賤人,嚴尋則是姦夫。明明是我像個白眼狼,話說出來,卻好像是陸漢的錯。
可到底是誰的錯呢?我的錯,嚴尋的錯,還是……陸漢的錯,感情這東西,永遠辨不清是對錯。
我心中百感交集,如今對着嚴尋,已然少了最初那份悸動,我還愛着他,只是沒有了最初的悸動。歲月蹉跎,到底帶走了多少東西。我想,它帶走了不止是我的朋友,還有青春與天真。
我的語調那麼的淡然:“沒有,陸漢他不是輕易動手的人,我和陸漢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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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朋友也做不成,徹底結束了。”對着嚴尋說這種話,很奇怪,但我不找個人說說,憋在心裡委實的難受。
一邊想要和他劃清界限,一邊又要和他聯繫,我的內心相當矛盾,糾結了片刻道:“昨晚的事兒,有蹊蹺,我覺得……”
“你覺得什麼?”嚴尋的語調很自然,彷彿昨晚和我滾上牀的不是他,若無其事道:“有什麼蹊蹺?”
“我昨晚上被人下藥了,才……纔會發生那種事的!”縱然我和嚴尋早已經有肌膚之親,但同他說起這種話,我難免還是會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明明是和陳老師一起去的,可是後來……他走了,然後那個王八蛋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我也覺得這事兒挺蹊蹺,我出來的時候,你猜我看到誰了?”嚴尋神秘兮兮的,似乎就等着我激動萬分的問他,你看到誰了?你到底看到誰了?
我想也未想,脫口而出:“你是看到陸漢和秦霜了吧。”我絲毫沒有激動,淡淡然道。
“你怎麼知道?”比起我,嚴尋彷彿是要激動一些,也不知道他在激動個什麼。
可能,他是看見陸漢和秦霜從酒店出來激動的吧!指不定這人今天打電話就是給我通風報信來的,他老說陸漢是壞蛋,就差個證明陸漢是壞蛋的機會了。指不定看見人他就躲起來,然後偷拍了照片……
嚴尋……應該沒有我想到那麼猥瑣吧?我不回答他,反問道:“那他們有沒有看見你?”
“沒有,我會讓他們看見嗎?”嚴尋回答完之後,恍然大悟:“你是碰上他們了?所以……分手了……”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沒看見也會分手,只是來的快一些罷了,你別因爲這事兒愧疚,你要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對,強扭到瓜不甜,所以咱們換個話題吧!”我現在十分不想和嚴尋討論這事兒,我是還愛着他沒錯,愛他,卻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誰知道他哪天又會變了臉。
和陸漢分手了,我也不會和嚴尋在一起。可笑的是,我現在還是那麼依賴他,我告訴自己怎樣都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卻還在詢問他的意見:“你說,我該不該問陳老師,他昨晚爲什麼要走?”
“他要是不願意說實話,你問再多也沒用。”嚴尋一本正經的給我分析:“我看,他們是一早的就算計好的,就等着你跳進去,那個姓陳的爲什麼走,想來是爲了不讓自己愧疚。愧疚歸愧疚,這事兒有關他的聲譽,不管你怎麼問,也問不出個什麼來。”
啊!不問,不問的話,那我豈不是吃了啞巴虧。昨晚要不是錯撥了電話給嚴尋,指不定我就讓那老王八蛋給糟蹋了。現在嚴尋還告訴我,不問,沉默。
雖說這沉默是金,但比起金子,我還是更在意我自己的安全。我本想反駁他,說不問就吃啞巴虧麼?話到了嘴邊卻成了:“那我……後天還去電視臺麼?”
“去呀?爲什麼不去?”嚴尋並未像過去那樣極力的反對,他很正經的同我說道:“你不去,人家還真以爲你是有什麼事兒呢。再說了,當記者不一直是你的夢想嗎?不實習滿十個月,你連證書都考不到。你又不願意靠關係……”
以前,嚴尋總和我說:“你在家裡就好了,我養你。”
這聽上去是句很浪漫的話,偏偏我不喜歡,我不喜歡人家說我吃軟飯,正如我在幼兒園時期一度以爲自己將來是要娶媳婦一樣。我不願意自己的後半生去靠一個男人,更不願意因爲嫁人談戀愛什麼的就放棄自己的夢想,那不是我。
後來,因爲這事兒我和嚴尋好幾次鬧得不愉快。他希望我做個家庭主婦,又或者去他的公司上班,一切以他爲主。我不願意,我非告訴他我要去電視臺或者報社,我要當一名懲惡揚善的記者。明明不是什麼大事,偏偏我們就能吵起來。久而久之,他也煩了,我也躁了。
我們兩個人的分手,並不單單是因爲龍秘書,說到底,她只是導火索。倘若我們和嚴尋之間沒有問題,也不會鬧到以分手結尾。
分手這麼久,昨晚發生了那種事兒,現在我們還能平靜如斯的說話,我倒也佩服自己,更是佩服嚴尋。我相當平靜的說道:“我自然是不願意當關系戶,我本身就討厭關係戶,我自己卻是個關係戶,那不是天大的笑話。只是,這件事,我必須得搞明白。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骯髒*之徒。”
我覺得這事兒我必須得問陳老師,我不能吃了啞巴虧不吭聲啊!比起這種事兒,錢財都不值得一提。身爲一名記者,不就該有揭露真相的勇氣麼?
那我幹嘛打電話問嚴尋?求個安慰麼?那我還和他說什麼?我頓了頓道:“行了,我先掛了。”
“既然已經作出了決定,又何必來問我?”電話那頭的嚴尋,應該是笑着的,他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笑意,卻又有幾分說不出的悲傷:“小丫頭,你長大了,懂得自己作決定了。”
嚴尋說,他曾經以爲,我會依賴他一輩子。他也擔心,我會永遠的依賴他。他希望我依賴他的同時,又希望我能自立,變得有主見一些。可那一天真的到來時,他卻發現,我可能真的已經不再需要他。就是需要,也再像過去那樣,非他不可。
我曾經說過,我向晚不是非他嚴尋不可,而他嚴尋,也不是非我向晚不可。很久以後,嚴尋同我說,當時我說這話時,他覺得我只是說氣話,直至那天,他才忽然明白,也許,事實的確是那樣。我們都不是非誰不可,只是在合適的時間裡遇上了合適的人,當激情過了以後,剩下的更多是習慣。
習慣一旦形成了,就很難改過來。我習慣了有陸漢這樣一個朋友,到了最後形同陌路,那個夜裡,我輾轉反側,想起了許久以前,陸漢同我談論起他的女朋友,而我也同他說我以後的生活。
一系列的事情,讓我措手不及,甚至是要窒息。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隔天上班,想來是要前去討伐陳老師的緣故,前兩天還如泄了氣的皮球,今天我卻是精神抖擻,面色紅潤,更是強壯如牛。
當然,這是我自己想的,秦露說,我看起來還是像一隻狗,怎麼看都像狗,變不成牛。
變不成牛,我還是得把自己當牛使。一大早的到了電視臺,我就四處尋覓陳老師的身影,可我看了半天也沒找着他。難不成是外怕去了?不對啊!這麼早能去哪兒?莫不是有意躲着我?他就是心虛,所以刻意躲着我?
我思來想去,乾脆給他打個電話好了。“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聽到那機械而甜美的女聲,我更加確信,陳老師真的有問題!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他一輩子不來電視臺,這也不對啊,他怕我一個初入社會的大學生幹嘛?就是我要告他,我也拿不出證據來啊!我不過就是想問問他,到底是不是他故意有害我的。畢竟,我不希望事情是像我所想到那樣。
在電視臺呆了一上午,由於陳老師沒有來,我就在那兒傻坐着,也無事可做。最後我實在忍無可忍便問了坐在旁邊的金老師。
聽我問陳老師的問題,金老師一臉驚訝道:“你不知道啊?老陳他媽媽去世了,說是癌症,前幾天還說是有錢治療的,唉,花了幾十萬,還是走了。”
陳老師的媽媽得了癌症!他媽媽去世了?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不過……現在想起來,的確像是這樣,之前和陳老師一起去採訪嚴尋,他急急地就走了,雖然嘴巴上說要送我去醫院,但他巴不得馬上走……。還有什麼事兒能讓他走的那麼着急,不是媳婦兒生孩子,就是老孃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陳老師是個老光棍,他沒有媳婦兒,所以……真是他媽媽……
原本,我是想問陳老師,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可直至第二個星期,他回到電視臺,我也未曾開口問。失去親人的痛苦我懂,所以……我纔不曾開口問他。等過一段時間,再問吧。
問了他吧,他不好過,不問他吧,我又難受。我這一難受,愣是睡不着,到了夜裡十點,還在金陵巷裡走動。
三月末,夜裡天氣依舊涼,走在巷子裡,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每次獨自走夜路,我都容易胡思亂想,正當我開始胡思亂想之時,前面忽然竄過來一道黑影,嚇得我猛的後退,拔腿就想跑。
可我還沒跑,就讓那黑影攔住了,他……他還抱住了我的腰。媽的!在我的地盤上,竟意圖非禮我,還是個酒鬼,丫一身酒味。
“王八蛋!”我咬牙切齒的捏緊了拳頭,回頭正準備揍丫時。卻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只是此時的他不如平時那樣有精神,他喝了酒,整個人醉醺醺,眼角還夾着淚:“向晚!我們被人算計了!我們被人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