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意外?可那明明就是意外啊?難不成,我媽媽的死還另有隱情?有的時候,人就是奇怪,明明已經猜到了答案,卻還是不死心的問,我望着陸漢,顫顫巍巍道:“什麼意思?”
“你媽媽是死在嚴峰手裡的,是他買兇殺害了你媽媽?還有,知道你媽媽當年爲什麼承認她和嚴尋有私情麼?”陸漢的聲音就如同來自地獄的怨靈,讓我渾身冰冷,顫抖着,彷彿置身於冰山海底。冷得,我連眼淚也掉不出來了。
我想,我大約已經猜到了,陸漢話都說到了這樣的份兒上,我再猜不到,那我就真是蠢到無可救藥了。
可我,還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心裡的答案。意外死亡總歸是比被人蓄謀殺害的更令人能接受,聽到這樣的答案,我很是不能接受。但我想,也許,這就是最真實答案。如果是嚴峰買兇殺害我媽媽,那麼就能解釋嚴峰爲什麼會逃亡這麼多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一直在躲藏。
我動了動,拉開陸漢的手,連連後退兩步,用冰冷去掩蓋我的痛,儘量不讓自己顫抖:“他爲什麼要殺我媽媽?我憑什麼相信你?”
“到底是真是假,你大可問嚴尋。”陸漢也不作多的解釋,只讓我去問嚴尋。
問嚴尋?我現在連看都不想看到他,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我要怎麼去問他?罷了,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先保證邵安的安全。我閉了閉眼:“陸漢,你說的要求,我答應你,你說的沒錯,你憑什麼爲了一個普通的朋友放虎歸山。”
“這麼容易就答應了?”陸漢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說真的?”
若是不答應,我又能如何?去找嚴尋麼?呵呵,如今去找嚴尋,也不是說的這些事兒。何況,他也未必會幫我。如果,答應陸漢的要求就能救邵安,我現在,很樂意。
嚴尋變了,我又何必執着於最初,欺騙自己說他對我一心一意,他還是愛我的。我們之間,註定是走不遠的,註定,只是對方生命的裡的過客。
我微微點頭,心如刀絞的痛已然讓我連眼淚也流不出來:“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我會騙你麼?”
我低着頭,看不到陸漢臉上是怎樣的神情,只覺他的手那麼溫暖,卻又如同一把枷鎖,他緊緊的抱着我,在我耳邊溫柔道:“邵安會安全的,別難過……”
我不知道他這一句別難過,是真情還是假意,我也懶的去揣測。和他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反正,嚴尋已經不再愛我,我又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呵,破罐子破摔吧,陸漢也不算差,我委屈個什麼勁兒。有多少女人巴不得倒貼,可他偏偏倒貼我,我多幸運啊?
向晚,你真幸運!然而,我卻哭的形同淚人。這也算是幸運麼?如果有一天陸漢對我失去了興趣,我和他的那些女朋友也沒有什麼分別。呵呵,現在這些對我而言也無所謂,我不愛他,他當我是玩具,我們之間也就是交易關係。
護城河邊的風很冷,陸漢說,在這裡吹風,我的腦袋會清醒一些。我趴在護欄上問陸漢:“男人都是這樣麼?見一個愛一個?”
“那只是部分男人,我不是。”陸漢明明是個玩兒女人的高手,他卻說出了這麼一番話,真是諷刺。
我擡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站在同樣的地方,問着同樣的話,甚至,連他的回答都與過去大同小異。我的心情,卻完全不一樣。陸漢的心情也不太一樣,他忽然伸手摸我的臉,眼眸裡深情得能掐出水來:“我只愛你一個人,別難過,以後,我會陪着你。”
我沒有說話,也沒什麼話可說,陸漢說的這番話,我並不相信。嚴尋曾經也說他愛我,結果呢,如今告訴我他很忙,他的壓力很大,卻和另外一個女人有說有笑。我第一次覺得,人心,是這樣的可怕,男人的心,是那麼的多變。
如果說,我曾經是一個好女孩,希望從一而終,那麼如今,我就是人們口中的壞女孩兒。我不需要什麼從一而終,我想,除了親人朋友,最重要的也就是錢,是權力,是能力。倘若我有能力,我也犯不着去求別人。我也犯不着委屈自己,我要是樂意,我養個小白臉,不需要感情,只需要能排解寂寞,自然也不會受傷。
在這一刻,我忽然之間明白了林小夕的感受,愛情算個屁!能當飯吃麼?
所以,我沒有拒絕陸漢的索吻。護城河邊的風很冷,陸漢的吻卻是那麼炙熱,我摟着他的脖子,激烈的迴應着他。他的手輕撫着我的腰,溫熱的脣落在我的脖子上。明明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麼,不就是接個吻的事兒麼?往後就是上個牀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可我最終還是做不到。陸漢激烈的親吻着我的脖頸,我推着他,低聲道:“有人呢,會有人看見的……,別這樣。”
最終,他停了下來,只是靜靜的抱着我。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學校的小道上很昏暗,也沒有幾個人。這樣的天氣,是沒有幾個人願意出來的。大都是窩在寢室裡,倘若是過去,我大約也會窩在寢室裡。
現在,我卻沒有心情,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學校的操場。每一次心情不好,我都喜歡來這裡跑步,體力耗盡了,回去躺下就睡,也就不會胡思亂想,自己找不痛快。
操場上的路燈稍微比學校的小道上要亮一些,卻還是那麼暗沉沉,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阿晚。”嚴尋很瞭解我,他知道我會來這裡,對於他的出現,我也沒有太驚訝。
我慢條斯理的掏出手機,低眸看了一眼,四十多個來電,全是嚴尋打的。打電話不接,他就來了學校。
如今看着他,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吵鬧,我冷聲道:“有事麼?沒事的話,別煩我。”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我想,我需要靜一靜,好好的梳理梳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應該把哪些人從我生命裡剔除,留住哪些人。人這一生,有許許多多的過客,有的留下快樂,而有的,留下的是一輩子也抹不去的傷痛。嚴尋是哪一種?我現在還不知道,我這一輩子還長着呢,指不定過兩年,我就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的反應,讓嚴尋很驚訝,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驚訝。他這樣的目光,讓我忍不住發笑:“怎麼,嚴老師,很驚訝麼?沒有什麼可驚訝的,心如死灰,也就是這樣。”
“阿晚,你聽我說,我……”他極力的辯解,伸手想抱我。
我猛然後退,心很痛,臉上卻平靜如水:“你什麼?你不必自責,也許,只是我們不適合。龍秘書和你纔是最適合的,你現在是嚴總,不是嚴老師。大概,你需要是秘書,而不是向晚。既然如此,何必要委屈自己,硬要將自己和我把綁在一起,也委屈了龍秘書不是?”
“阿晚,對不起。”嚴尋不愛說謊,他也不太會說謊,所以,他通常是不說。說出來的實話,卻那麼傷人。
對不起,他這是承認了他和龍秘書的確有問題?我緊攥着手心,搖搖頭:“不必和我說這些,如果你是因爲愧疚,硬要委屈自己和我繼續走下去。用不着,我向晚不是非你嚴尋不可,而你嚴尋,也不是非我向晚不可。”
“阿晚,你錯了,我嚴尋,就是非你不可。”到了這樣的份兒上,嚴尋還能說出這樣自認爲深情款款的話來。
愛之深,責之切,我忽然覺得他這話很噁心,我擡眸望着他半許,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都到了這樣的份兒上了,何必還要說這種假惺惺的話。非我不可?你敢說,你對龍秘書沒有任何感覺?”
“我只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他的理由找的很好,大約他認爲這是個很好的理由吧。
可我不認爲真是什麼有理的話,我盯着他的眼睛,不帶一絲感情:“傾訴?你敢說僅僅是傾訴,你對她就沒有一絲的好感?你不能和我說麼?你總是告訴我你很忙,你的確很忙,你忙着和龍秘書傾訴。”
“對,你是不能和我說的,我什麼都不懂,你和我說了我也不會明白。也許,我們之間真的不適合,註定了走不到永遠。”心很痛,如同滾燙的烙鐵印在心臟上,疼的無法呼吸,彷彿隨時都會因爲心痛而喪命。
暗沉沉的路燈下,嚴尋的臉依舊那麼好看,我卻不想看到他。我沉聲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見面了,沒有了你,我也不會活不下去,要死要活的。你對我沒有那麼重要,正如我對你,也沒有那麼重要。走吧,嚴尋。”
“阿晚,別這樣,不要說這種話。你對我怎麼會不重要,我不能沒有你。”嚴尋的神情很痛苦:“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我只是壓力太大,我只是……”
他的這些話,讓我越聽越難受。既然在一起,兩人都難受,又何必硬綁在一起,要斷,就斷得乾淨些,我輕輕拉開衣領,白皙的脖頸上,紅豔豔的痕跡映入眼簾。對上嚴尋震怒的眸光,我不緊不慢道:“這是陸漢留下的,這一次,是真的,我和他上牀了,就在今天。”
嚴尋的緊緊握着拳頭,渾身都在顫抖,我步步靠近,附在他耳邊:“精神出軌比身體出軌更可怕,你要我原諒,你能原諒麼?你能接受麼?嚴尋,你做得到若無其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