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的盯着林小夕:“誰啊?省得我煩惱!”
能是誰?是……陸漢。除了他,誰能使喚得了徐鶴呀!能掌握韓方程犯罪證據,以及各種齷齪事兒的,彷彿也只有他。嚴尋去探尋那些事兒用了將近十年。而陸漢,是因爲韓方程和陸明輝有合作,他知道的,可能會更多,也更容易掌握一些。
可陸明輝也和韓方程有合作啊!這是陸漢自己說的,陸漢不能爲了我,把韓方程那些事兒抖出來吧?這對陸家並沒有什麼好處,然而,除了他,我現在再想不到別人。
嚴尋說,指不定是狗咬狗……,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韓方程雖然根基穩固,但在合作之時,想來也是引起過合作伙伴的不滿,關乎利益,奸商自然是毫不手軟。這難道……就是嚴尋口中的狗咬狗。所以,他索性不出手,看着就是。
那到底是不是陸漢啊!林小夕滿臉的心虛,我步步靠近,逼問道:“陸漢?”
“我什麼也沒說……”林小夕抱着盆子走進廁所,嘭的關上門,躲廁所裡洗衣服。
真是陸漢!這事兒……我是裝作不知道,還是得去感謝他一番。那也不行啊,陸家對韓方程下手,肯定是有目的地,陸漢不能爲了我,專門去坑韓方程吧,韓方程是他爸爸的合作伙伴。我記得以前,他還是顧慮諸多,現在怎麼……
秦露說,做一個笨蛋是最幸福,不會胡思亂想。我很認同,我希望自己是個笨蛋,不會胡思亂想,每天安然度日,樂呵呵的過完一生便是幸福。
我不是個多麼聰明,深諳城府的人,可我也不是個笨蛋。所以,我時常會胡思亂想。年幼的不幸,帶給了我嚴尋,也帶給我一顆杞人憂天的心。
我想,我是不是又欠了陸漢一個人情。我欠他的,太多太多。
嚴尋離開的那天,校長也被停職調查,田昊雨人間蒸發,連帶着田昊風也受到了影響。周德軍暫且做我們代理輔導員,周夏夏的事兒,大部分人都聽說了,因此,張飛揚他們也不像以前那樣淘,在周德軍面前,都是中規中矩。他說話,大家都認真聽着。
校長的職務,暫且由副校長榮家凱全權代理,我們文學院的院長徐越協助。徐越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年紀雖大了,卻是很有氣質。
關於我們的英語課,則是由另一名男老師暫且代理,這個老師姓王,叫王小墨,是個花樣美男,二十六歲左右。其實他長得不算好看,只是會打扮一些,髮型穿衣頗爲韓式化。上課的時候,我和秦露細細的研究了一下,這個王老師,他還畫了眼線,因此,他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嫵媚。
秦露說,比卿城的還要嫵媚。說起卿城,秦露的臉色總是不大好看。雖然她說不在意杜霖,可對於杜霖和卿城之間,終究還是耿耿於懷。秦露感情很不平坦,第一個是付冬晨那個騙子,第二個……杜霖,也算是個騙子吧。
第三個,秦露沒有打算找第三個的意願了。活了二十年,她算是活明白了。她說,像她這樣的人,她都不知道人家是愛她的人還是愛她的錢。要不想受傷,索性就不愛了。遂了她媽媽的心願,到了一定的年紀嫁給江白生得了。
我問她,你愛江白生麼?秦露搖搖頭,苦笑道:“愛不愛又有什麼關係,和江白生結婚,總歸是比和別人結婚的強,好歹,我不討厭他,他也不討厭我。”
“可萬一,他要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呢?”我不由得替秦露擔心起來。
秦露卻是攤手錶示無所謂:“他若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那更好啊,咱們就離婚,家裡人要是不同意,我也不妨礙他,咱們各過各的,反正我也不喜歡他。”
不愛,自然也就不在乎。可如果不愛,卻又有着還不盡的恩情,那樣的恩情,真真是令人苦悶。
沒有嚴尋做輔導員的日子,我很不習慣,也是格外苦悶。短短十多天,學校裡的人都大變樣。物是人非,其實嚴尋離開也並不是什麼壞事,這事兒一調查,他也可還了清白,只是,沒有看見他,我莫名的覺得傷感。
離開學校的嚴尋,也逐漸忙碌起來,據說是公司那邊出了點兒問題,禍不單行,大概就是如此。學生和老師談戀愛,無論結果如何,錯的都是老師,我倒是沒有什麼事兒,只是偶爾會有人問起我,嚴老師最近都在做些什麼,他失業了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旁邊的人就會說,嚴老師又不是靠這工作吃飯的,知道他爲什麼來當老師麼?還不就是爲了還自己一個清白。聽說啊,當年韓方程爲了除去某個女老師,他的競爭對手,就陷害人家,說人和男學生有不倫之情,嚴老師可倒黴了,他恰好和那女老師關係不錯,就讓天殺的韓方程給盯上了,搞的人家女老師家破人亡!嚴老師也悽悽慘慘,慘慘慼戚。用了好些年,才從陰影中走出來。
每每他們說起這些八卦,我都是靜靜的聽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明明聽了不太舒服,還是會豎起耳朵,一字不漏的去聽。班上總有那麼幾個人熱衷於八卦,張飛揚無論捱了多少罵,依舊改不掉八卦的習慣,以至於到現在也沒有女朋友。不是丫眼光高,是丫太傻逼。今天說他喜歡這個,明天說他喜歡那個,我們班的女生,他沒有一個不喜歡的。有的時候,他還說他喜歡男的,總之,搞不明白,我也懶的去搞明白。
聽他扯到別的地方去了,我也就沒有再繼續聽下去,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聽。
我原本以爲,韓方程的真面目暴露,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從未想過,這原來纔是暴風雨的開始。
十一月下旬,我如往常那樣撥通的陸漢的號碼,約了地方還他的錢。我想,明年,我大約就能把欠他的錢全部還完了,可是,我欠他的情呢?人這一輩子,難免欠人情,最難還的,也是人情。
這一次,和陸漢見面,我的心情更沉重了些。不僅僅是怕嚴尋誤會,我第一回,開始覺得,欠陸漢的太多太多,多到還不清。從前,他說,他喜歡我,我以爲過幾個月,他就會忘了,會換一個新的女朋友。所以,我即便覺得虧欠他,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有那麼一個人,喜歡你,是你的幸運。可如果,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還有這麼一個人喜歡着你,總是出手幫你,那便是一種負擔。
永安城的天氣比起欠兩年,要暖和一些,護城河的河風也不那麼冷了。可我和陸漢之間,卻少了兩年前那種溫暖。如今的他,早已經不是兩年前遊戲人間,以畫畫爲樂的陸漢。而我,也再不是兩年前苦大仇深的向晚。
纔有一個多月沒見,我們卻變得陌生,竟出現了冷場的情況。僵持了大約兩三分鐘,我還是先開口了,我鼓足了勇氣對陸漢道:“陸漢,那個……把你卡號給我吧……”
“向晚,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麼?”現在的陸漢,和過去大相徑庭,身上的痞氣,已經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穩與商人氣息。
陸漢說,他是個商人,從來不願意做虧本的買賣。在感情上,也是如此。
所以,他也不拐彎抹角。他這樣直接,我反倒不知怎麼說了。我結結巴巴,支支吾吾:“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怕嚴尋誤會?”陸漢毫不掩飾,話語咄咄逼人:“嚴尋這麼小氣?連見個面都那麼在意?我們到底是朋友不是麼?向晚,你就這麼想躲着我?這麼見不得我?”
他的話的確是咄咄逼人,陸漢是個強硬的人,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他很少對我說強硬的話。我搖搖頭,故作鎮定:“不是,我是覺得,那樣方便一些,而且安全點兒,你看我一個女的,我每個月去銀行取錢,很容易讓人搶的,你給我個賬號,我直接打給你,那個……那不挺安全的麼?幹什麼……幹什麼這麼麻煩?”
我自認爲我說的有理有據,每個月按時去取錢,那不最容易讓人盯上麼?
可無論我怎麼說,陸漢都能說出一些讓我無言以對的話來,他滿臉嚴肅:“嚴尋不會陪着你麼?”
“他挺忙的……”嚴尋這段時間的確是挺忙的,就算不忙,也沒有必要陪着我,那也太小題大作了。
陸漢點點頭笑道:“是,他是挺忙,忙着和秘書談情說愛的吧,出席宴會帶秘書……”
“帶秘書……那不是很正常的麼?”嚴尋出席宴會帶秘書?我怎麼不知道?聽說美女秘書什麼的,最容易和老總勾搭上。雖然我心裡翻江倒海,但我臉上依舊平靜如水:“這些我都知道,嚴尋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也有數。陸漢,我……真的不值得你這樣……”
我說的委婉,希望陸漢不要說一些中傷嚴尋的話,縱然他幫了我許多,我還是不想從他嘴裡聽到任何關於嚴尋的不好。到底,我還是在乎陸漢這個朋友。可他爲我做的越多,我越是的不自在,以至於如今到了這樣的田地。
陸漢僵了一下,搖搖頭,唉聲嘆氣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這隻小綿羊被老狼給吃了,就你傻,人家說什麼你都相信!”
“我相信嚴尋……”我斬釘截鐵,把錢塞給陸漢道:“那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當時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走了兩步又回頭對陸漢道:“謝謝你……”
“謝什麼?沒有什麼好謝的!那也是老頭子的主意。”陸漢不緩不急的走了過來,自然而然的將手搭在我肩上:“向晚,別老和我說謝謝,太客氣了。你要真想謝我,就長點兒腦子,可別讓人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