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說……我當時沒全醉,但還是有點醉!”嚴尋話語將落,才察覺到自己彷彿是說錯了什麼,立即出言挽救,自詡正人君子。
嚴尋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是什麼壞人,也不是輕易拿感情開玩笑的人。拿他的話說,沒事兒拿感情開玩笑,以爲欺騙旁人感情爲樂,以爲花心爲榮的人,不是太幼稚,就是腦袋有點兒問題,內心空虛寂寞冷。
當然,也可能是這個人本身就不喜歡從一而終,嚴尋很實誠,在發表完癡情人感言後,他還同我說了這樣一番話:“那些偉人,哪一個是從一而終,從封建社會的皇帝到咱們新中國的*,似乎就沒有一個是從一而終的。”
當時我倒是沒有什麼感覺,我覺得周總理就挺從一而終的,倒是嚴尋,丫剛剛把花心的人貶得一文不值,立馬又拿偉人舉例說什麼成功的人都沒幾個從一而終的。
我想了想,同他說:“所以,你註定就是個平凡人,你丫要花心就是有毛病!不是偉人的象徵。”
對於這點,嚴尋也沒有反駁,他果斷的承認他是個平凡人,他也沒有要當偉人的遠大抱負。
因此,他自認爲他是個癡情人,一個成熟而穩重的癡情男人。成熟穩重的癡情人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十分尷尬的繼續辯解:“我的意思是說,我就是有點兒醉,有點兒醉的意思你懂麼?就是說……有點兒興奮,總的來說,我當時就是喝醉了才故意強吻你的……”
“哦……”聽着他蒼白的解釋,我忍不住發笑:“我又沒說什麼,故意的就故意的唄,做什麼解釋這麼多?我可從沒有認爲你是個正人君子,你也不必爲了維護你那正人君子的形象而去多作解釋。你都不知道你這理由都多牽強……哈哈哈哈!嚴尋,你知道什麼叫越描越黑麼?說的就是你這樣的……,我說你怎麼越來越蠢了呀!”
我終究沒能忍住,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終於讓我逮着機會說他蠢了!
沒錯,當時我是覺得他變蠢了,但他接下來說的話,讓我覺得我更蠢。
嚴尋見我笑得如此天花亂墜,在旁邊低聲道:“其實,還有件事兒吧,我是瞞着你的……”
“什麼事兒?”我當時心情不錯,很灑脫的同他說:“說吧,說了我不生氣!”
在此之前,我還真沒想過,我能對一個比自己大十歲的男人擺出女王範兒。我伸手摸他的臉說:“乖,快說……”
“其實……上次在那個巷子碰到的劫匪是假的……”嚴尋支支吾吾,眼神閃爍。
“劫匪……什麼劫匪……”搶劫的劫匪!我恍然大悟,他知道我怕,所以……那是他安排的。
呵呵呵……這個腹黑的心機男,追女孩兒也不用這樣吧,這麼陰損的招數,也虧他想的出來。我剛剛就不該答應他說我不生氣的,我現在要是生氣了,不是食言麼?可我……我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恐懼,我就滿肚子氣兒,向晚……鎮定,別發火。
最後,我也沒有發火,我笑呵呵的揪住他的胳膊,狠狠的擰了幾圈,溫柔似水的說:“我不生氣,那都是多久的事兒了……我怎麼會生氣呢?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麼?呵呵呵,我可高興了。像您這樣的正人君子爲了追我都破格做出這等陰險齷齪之事,您當時內心肯定也是很痛苦的,我高興都來不及,我不生氣,一點一點都不生氣!”
“不生氣!”我猛的一擰,在他耳邊咬牙切齒道。
倘若這事兒換作以前,我大概會跟他鬧分手,罵他騙子。但現在……雖然是有點兒生氣,但還不至於說分手什麼的。嚴尋說,向晚,你長大了。我想,我可能是長大了,至少和從前比起來,是長大了。
青春年少之時,我們總在有意無意間做了許多傷人的事兒。曾經的種種誤會,讓我將邵安傷的徹底。在邵安消失的第十天,我抱着書站在陽臺上,忽然想起高一那年,他告訴我說,他的夢想是成爲一個籃球運動員,像姚明一樣成功的籃球隊員。
那個時候,邵安有許多的夢想,他夢想着成爲籃球明星,夢想着能成爲一名體育教練。他喜歡姚明,喜歡邁克爾.喬丹。他是陽光少年邵安,他是翻牆逃課的邵安,他也是積極參加學校體育活動的邵安。
可是最後,因爲我……他卻沒能參加高考,第二年,也沒有去念體育學院。如今,還染上了毒癮。
我擡眸望着天空,比起幾年前,天兒彷彿已經不那麼藍了。秦露說,這是因爲近幾年空氣污染比較嚴重。2010年的空氣其實還算好,至少不會像現在,2015年這樣,早上起來總是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嚴尋說,空氣污染愈發嚴重,好些城市空氣都有些稀薄。
空氣污染讓人無法呼吸,毒品也是一樣。我在陽臺上站了許久,越想越後怕,我想到了許多有毒癮的人,爲了得到錢去買毒品而做出殺人放火的事兒。
邵安消失了十天了,他會在哪裡?既然葉梓嬌都出現了,那邵安爲什麼沒有出現。邵安這個人腦子比較簡單,他不笨,但腦子的確很簡單。很容易讓人操控,他……他不會是讓人控制了吧,染上毒癮的人,是很容易讓人控制的。
守株待兔等於是在坐以待斃,終於在第十天,我忍不住去尋找邵安的蹤影。
至少,我還沒找,便已經有人找上了門。
我正站在陽臺上發呆,卻聽到樓下有人喊我,我低眸隨着聲音的方向望去,是周夏夏。
比起上次見面,她的氣色好了很多,那雙漂亮的眼眸也多了幾分生氣。身上穿的衣服也正常了,不過……她喊我做什麼?還是她根本不是在叫我,如今她和邵安都分手了。就是她和邵安沒有分手,她也沒有理由找我啊。
爲避免自作多情的尷尬,我定定的看着她,指了指我,用肢體語言問她,她是在喊我麼?
看見周夏夏點頭,我才確定不是我在自作多情,她的確是在叫我。
她叫我做什麼?難不成,她是有邵安的消息,除了邵安,我想不到別的理由。
我走進寢室同秦露她們說周夏夏喊我時,秦露很驚訝:“她找你做什麼?她該不會想報復你吧!”
“她報復我做什麼?”我被秦露說的一頭霧水,我又沒招惹周夏夏,她做什麼報復我!
對於我這種反應,林小夕都鄙視,她鄙視的同時,驚恐的同我說:“她怎麼就不會報復你了?你可別忘了,那個邵安可是你名義上的哥哥!周夏夏落得如今這個下場,邵安是脫不了干係的,再扯的遠一些,你也是脫不了關係的!”
“我聽說有過這種經歷的人,都容易變態的!”曾離那個頹廢的女人,盤坐在牀上,顯擺着她的臭腳丫子,明明就是個糙漢子,還非得整出一臉軟妹子的表情,用手捂住嘴,一副恐懼萬分的模樣:“這種人,很容易報復社會!”
在這個戰局混亂的時候,沈清漪也來插了一腳,她文文弱弱,煞有介事:“對對對!子卿哥說了,這種人……是做容易報復社會的,就像某些艾滋病患者一樣……”
“艾滋病患者?有那麼嚴重麼?我看周夏夏現在挺正常的啊!”我被她們四個激烈的態度給嚇到了。
同時,心裡也泛起一陣莫名的淒涼。電視裡總是一遍遍的播放着,一遍遍的宣傳,說什麼要關愛艾滋病人士,要關愛殘疾人士,要關愛受過傷害的他們。
一個個嘴上說得是有聲有色,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可真正要去接觸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是報以鄙視,恐懼的態度。在這一刻,我忽然覺得,醫生真是個偉大的職業。
比起他們,我們顯得多麼渺小,我也不知自己當時哪兒來的勇氣。可能是被傳說中的正能量衝昏了腦袋,對於她們的言論,我頗爲不滿:“艾滋病患者怎麼了?周夏夏又怎麼了?發生這種事兒又不是他們的錯,做什麼說的他們好像魔鬼似的,一個個都什麼心態啊!心裡夠黑暗的!”
“哎呀,這樣說來,好像也是啊……”整個寢室裡沉默半許之後,秦露第一個開口,她也沒有生氣,賊眉鼠眼,擠眉弄眼:“我說向晚,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正義感了?真是奇蹟啊奇蹟!”
“我一直很有正義感好麼?”我自認爲,我的確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所以,我也不怕說了這些話秦露她們會生氣,要真是朋友,也沒有什麼可氣的。
作爲朋友,她們深深的感受到並被我的正義感所感染時,也不免擔心,尤其是沈清漪那個矯情的悲觀主義者,她蹙眉道:“我還是覺得這事兒不靠譜。”
“要不,我們和你一塊兒去吧!”林小夕是女俠,對於這種事兒當仁不讓。
我想了想,對秦露道:“我看,露露跟我一塊兒去就行了,你們一大堆人,把人家嚇着了!”
我倒不是怕她們把周夏夏嚇着了,我是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邵安吸毒……
今天的天氣不錯,微微暖陽,我和秦露一塊兒走出去的時候,周夏夏顯得有些驚訝。她看了看秦露,又看了看我。
“沒有什麼,有什麼事兒你說,興許我還能幫上忙。”秦露這話說的落落大方,和藹可親。
我也附和的點點頭道:“沒關係,我向來什麼都和她說。”
周夏夏沒有立即開口,走出了一段路,眼見四下無人,她忽然就淚雨如下:“向晚,你……你救救邵安吧!”
“邵安和你在一起?”我下意識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