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女王處於一個非常飢餓的狀態。
不過她知道有人跟她一樣煎熬——假裝清修不再吃人的夢魔。
呂知行這個方法很聰明。他讓這倆彼此試探,同時削弱雙方的實力,就是認準了這倆合作不到一起。
偏偏又有合作的心思。
夢魔終於撐不住來找焦女王,當時她正在袁醫生那兒敷眼睛,讓他等了一個多小時。
誰讓他裝呢?
焦女王圍着火爐跟夢魔談判。
夢魔還是那個建議——要殺呂知行。
焦女王的口氣不鹹不淡:
“你都沒看見伊蘭的魂魄,就急着幫我?”
拿救女兒當藉口,很明顯在坑我嘛。
夢魔絲毫沒有心虛:
“不管怎樣,他都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嘛。”
瞧,這就我們了。
焦女王可以肯定,現在他只是夢魔,全然不是白珍了。
白珍求死,夢魔才求生。
焦女王清晰地叫出那個名字:“呂知行。”
白龍與大鵬再次合作,目標只有一個——夢魔。
夢魔獰笑:“你會後悔的!”
白龍繼續穿針引線,任由夢境碎片粘在她的龍鱗上——反正已經髒了,再髒點也差不多。
白龍與大鵬衝破屋頂,在空中與夢魔|激|戰。
那條白龍很快變成了真正的黑龍——冒着黑氣、龍鱗全黑、龍目赤紅。
夢魔滿意地看見她發瘋,大鵬死死地頂住她的牙關,不許她傷人。
夢魔重傷逃走。
大鵬渡去不少陽氣才鎮住了黑龍,他正欲叼走她,她卻靈活地自己跑了——感情剛纔在裝瘋騙陽氣=_=。
玄門存知大跌眼鏡。
這、這、這、這……又讓她跑了!!
如果看得仔細一點,可以看見她用龍爪抓着一個人——她的專屬眼科醫生。
呂知行氣得要瘋。
她這時還不忘帶走袁進!
焦女王這次沒有藏在深山老林,她回到了原來那條龍的住所——它在這裡住了上千年,一定有什麼可取之處。
的確有可取之處——這裡特別適合種蘇摩草,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_=。
焦女王欲哭無淚:媽賣批原來是隻吃貨啊!
她只能把別墅變出來——她可不想睡窯洞!
第二天醒來她發現眼睛徹底好了,立馬就去踹打地鋪的袁進。
袁醫生伸手要診金——不貴,也就一百萬。
焦女王一臉你沒事吧:
“我雖然沒錢,可其他東西都比錢值錢多了!!”
他表示我就是這麼個庸俗的男人:
“不給我就不走。”
她指指自己的臉——那幾片龍鱗泛着黑氣,依然是花鈿的形狀,卻陰森可怖了很多。
她非常誠懇:“你再不走我會把你吃了。”
怨氣和陰氣已經完全融入龍氣,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壓制它們了。她隨時可以化龍——黑龍。
袁進忍不住罵她:
“你不是說你想活嗎?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撫上頰邊的龍鱗,不動聲色地眯起了眼睛。
“我想過了,我只能寄希望於呂知行的惻隱之心,只要他不忍殺我,我就死不了。要讓他愧疚,我必須戰鬥。”
袁進不知道說什麼:“你還真瞭解他。”
焦女王清晰地冷笑一聲:
“我不瞭解他,難道還去了解你嗎。”
他終於氣走了。
湯圓寶寶給她摸頭殺:
“愛妃……有一個人陪你不好嗎?”
如果你真的討厭他,怎麼會給他加了那麼多重符咒,只爲保護他呢。
焦女王抱緊了湯圓寶寶:
“我不需要他陪,我的眼睛已經好了。”
湯圓寶寶在她懷裡打滾。
“哦!愛妃以後就是我一隻貓的了!!”
焦女王的聲音不覺就溫柔了下來:
“湯圓寶寶,真到了那一天,你就找個地方躲起來。”
湯圓寶寶萌萌地說好。
湯圓寶寶說你不會真寄希望於呂知行吧。
焦女王滿不在乎:“騙袁進的嘛。”
焦女王真正的計劃是……
替換喚龍者。
她有無數個魂魄,如果夢魔說的是真的,完全可以自己做喚龍者。
哇塞!精分大戲啊!想想就興奮!
她想象着她在呂知行的身體裡,跟自己的身體演着相愛相殺的大戲,很快找到了自攻自受的感覺!
到時候那些龜兒子還不被耍得一愣一愣的。
哦哈哈哈哈哈哈!!
湯圓寶寶弱弱地問:“呂知行原來的魂魄怎麼取呢?取出來你是藏好還是碎掉?”
焦女王說最難的是怎麼取:
“我試過一次不行哇!”
湯圓寶寶給她分析:“你取不出來,別人能不能取呢?白珍想過這個方案,說明他可以做到……”
焦女王就不懂了:“那他直接幹掉呂知行不就行了?”
湯圓寶寶說你是不是傻:
“現在是夢魔不是白珍,他當然沒必要多此一舉啦。”
喚龍者是誰對他來說有差嗎?
焦女王更糊塗:“那他攛掇我替換喚龍者幹嘛?”
湯圓寶寶懶得再罵她:
“你被天道發現可是要遭雷劈的!!”
焦女王自顧自哼一首歌——
《沒那麼簡單》
白珍都打算灰飛煙滅,卻還沒把刀伊蘭替換進去,難道只是在等我黑化?
湯圓寶寶探了探她的額頭,覺得非常奇怪:按理說她吸了那麼多生氣,呂知行也給了她那麼多陽氣,不至於黑化得這麼快呀。
更可怕的是,它現在感覺不到一點生氣或者陽氣。
活人靠生氣生,鬼魂賴陰氣存,她現在的情況介於人鬼之間——有着人的體徵,魂魄卻像鬼魂。
簡單地說,她的身體還活着,她的魂魄已經死了。
龍氣保護着她的形魂,魂魄纔不至於被鬼差帶走。
湯圓寶寶有一個可怕的想法:
你吸活人的生氣,最終他們的怨氣還會來找你;你吸呂知行的陽氣,會不會最終都變成了陰氣?
焦女王一臉便秘:
“那我豈不是飲鴆止渴還不自知?”
湯圓寶寶說也不完全是這樣:
“至少你現在不需要吸生氣也可以化龍,黑龍更酷炫嘛。”
湯圓寶寶說這就是天道的陰損之處了——
“它讓你不敢吸喚龍者的陽氣,結果你傻傻地現在才發現……不過沒關係,現在你的魂魄已經沒法替換喚龍者了。”
誰讓它至陰呢。
焦女王恍然大悟:“這纔是白珍遲遲沒換上伊蘭的原因哇!”
他就等我完全沒救,纔不會把伊蘭再換下來=_=。
湯圓寶寶說你把自己換上是不可能了,但可以考慮別人,比如白翩沈逆舟之流,袁進也可以。
焦女王無語:“我不懂操作呀。”
湯圓寶寶心疼地抱住她:
“愛妃……你堅強得讓我好難過。”
你現在跟鬼魂差得並不多。
你感覺陰冷,早已不是身體的感受,而是靈魂深處的窒息。
你能捱到現在……我敬你是個王者!!
焦女王渾不在意:“魂魄的死活不過是生氣的多少,我沒有生氣也能活才厲害呢。”
袁進的聲音冒出來:
“你這個想法挺別緻啊。”
焦女王能感覺到他吸了不少生氣回來,可惜她已經不需要了。
湯圓寶寶建議:“你把他當火爐會好一點。”
她差點打它的嘴:我好不容易趕走他的!!
袁進鑽進她的被窩,自然地摟她入懷。她剛要掙扎,他卻已睡過去,只低低呢喃了一句:“一會兒就好……”
焦女王感覺舒服一點,這纔沒踹他下去。
她念咒給他療傷,將那些生氣補到他的魂魄裡去。
湯圓寶寶忍不住多嘴:
“愛妃,其實你沒那麼討厭他……”
焦女王坦然承認:
“我覺得養條狗挺好。”
湯圓寶寶暗罵一句:嘴硬!
她曾經是個多麼直白的女孩子,可惜受了太多的傷,終於學會把真正的自己深藏。這樣可以少受傷,或許也不是少受,只是後知後覺,而這樣……
只會更痛。
湯圓寶寶知道,她只是看起來很堅強。
她雖然過了小女孩動不動就哭的階段,卻自認爲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
其實還差一步。
湯圓寶寶趁她睡着勸袁進走。
它非常有條理:
“如果她死了,她不希望你跟着;如果她要活,不能永遠分出精力保護你。”
袁進還是笑:“我不會拖累她。我只想陪着她。”
湯圓寶寶長長地嘆氣:
“你也是修道者,應該明白情之一字,有時能決定生死。你硬要留下,不是你死,就是她死……或許你覺得一起死也很好,可我希望她能活。”
袁進的嘴角抿成一線,終於再也笑不出來。
他當然知道修道者要過情劫,她已經成爲了他的,可他懷着那麼一絲僥倖,認爲他不會成爲她的。
他對她來說,實在太弱小了。有時他覺得自己卑微,有時他又看她可憐。他這樣平庸也能豁出一切,可她再沒有什麼可以豁出的了——她當然也能豁出自己,可笑的是還要尋找時機。
縱然一切道理都明白,也總有一些緣由,像剪不斷理還亂的線頭,是永遠無法說清的。
袁進趕不走焦女王就不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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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開始複製他的魂魄——她算不到他的劫數,眼睛的刺痛告訴她要早做準備。
袁進看着她麻利的動作,一點點笑出了聲。還是被她取笑的大小眼,笑肌把一隻眼睛擠小——他喜歡勾起一邊嘴角笑。
焦女王把複製好的魂魄裝進鎖魂袋裡,回頭看他正在悠閒地嗑瓜子。她頓時不忿地拍桌子:憑什麼我辛辛苦苦保護你,你就一點不爲自己懸心?
她嗔怒的眼神,使他的大小眼越來越嚴重——一隻眼裡是感激,一隻眼裡是不捨。
他招呼她過來一起磕,她走過去把一盤瓜子都掀翻。
她站直了罵他,氣得嗓子都發抖。
“我就沒見過比你更沒用還死要面子的男人!你不會自己避劫,還不讓我做替身,你是想只剩一個魂魄嗎?還是想幹脆魂飛魄散?!”
袁進覺得瓜子有點鹹,的確不宜多磕,於是他開始喝茶,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樣子,看着讓人生氣卻無可奈何。
焦女王氣鼓鼓地坐下來,眼睛不動聲色地眯了一下——被氣疼了。
她沒有伸手去捂,修長的食指點着他的腦門,很快被他捂在手心裡:“小心折了指甲。”
他一看她的指甲長了些,便利落取來指甲鉗,俯身爲她細緻修剪,握住那雙柔若無骨的手,心甘情願低過她一頭。
她肚子裡一包的氣,此時微微垂眼看他——看他,看不起他。明明是個還不錯的玄術師,偏偏如此不關心自己的生死,還要浪費她的時間,實在是條很矯情很難養的狗。
袁進迎着她的目光擡頭,一勾脣角:“看什麼呢?”
明知道她說不出好話,他還是一次次祈求回答。而這一次她也沒有讓他失望——
“你到底還是不是玄術師?爲什麼要做這些沒用的事?”
他不知爲何就說出了心裡話:
“我只是一個愛你的男人。”
焦女王努力勾脣,發不出那聲冷笑。只是口氣必須涼薄到底:
“你愛我?那你爲什麼不爲自己打算?你不會是想用一死讓我記住你吧?你想得太多!”
袁進依然說了實話,依然是大小眼,她輕輕扭過了頭——他眼裡的東西讓她討厭。
“我只是你身邊的螻蟻,只會死得無聲無息。”
我不畏生死,也不懼天道,我的打算只在這一分一秒。
焦女王不知不覺在桌沿彈撥,五指依舊靈活,心中響起一支悲涼的曲調,難以分辨是哪一首。
最後一個音符遲遲沒有落下。她的小手指懸在空中,剛要落下眼睛就一痛。
她只能先去捂眼睛,袁進很快取來藥箱。他還是跟從前一樣小心,可她卻不知爲何流下一滴淚,很小很小的一滴,吸收在棉籤裡,眼錯不見就沒了。
可他還是看見了。
敷完藥忍不住輕吻她的眼睫。
他沒有問她爲什麼會哭,權當這滴淚爲他而流。以後機會不多了。
等她的道心堅定,他也該從縫隙裡出去。
可在此之前,哪怕明知是錯,他也不走。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要虐哭的節奏哇……作者已經準備好紙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