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真沒想到烤鴨做法這麼講究。”
直播間裡的網友越來越多，不少人都以爲幾百塊錢的烤鴨和一二十的街邊烤鴨本質上一樣呢，但看了直播才發現，做法完全不同。
街邊的烤鴨基本上都是在一個旋轉的電烤爐中，有人要就取出一隻，三下五去二斬切成大塊，裝起來走人。
而林旭和寧小利做的烤鴨，不僅全程需要手工操作，而且兩人還介紹了一下之前的準備工作，基本上從前一天就要收拾鴨子。
收拾好的鴨子掛上麥芽糖水，然後放在晾房中晾整整一夜，晾到鴨皮變緊沒有水份，第二天早上，還要再刷一層水。
然後灌湯、烤制，烤的時候還要不停翻動。
這麼一整套流程下來，突然感覺兩三百一隻的烤鴨，倒也不顯得那麼貴了。
“我就想知道林記的烤鴨啥時候能上新！”
“對對對，說個上新日期吧林老闆，我們可都等着吃呢。”
“林記上了烤鴨，壓力給到了那些傳統老店。”
“反正以後吃烤鴨，我們只認林記的。”
“+1，我們不管烤鴨有什麼歷史，有多少名人吃過，大堂掛了多少張合影，我們就想吃好吃的烤鴨，不是去聽故事的。”
“預計會非常火爆，畢竟京城講故事的烤鴨越來越多，講味道的反而更少了。”
“……”
不遠處的卡座上，師文清看着手機上的彈幕，再看看不遠處正在烤制的烤鴨，眼神中滿是期待。
幾個月沒吃過烤鴨，原本就夠饞的了，看着直播的內容，就更饞了。
一旁的墩墩此時正趴在卡座上，和同樣趴在卡座上的小丫頭湊在一起，一人一貓玩得很開心。
這一幕被剛剛趕到店裡的陳燕看到，忍不住嘟囔起來：
“這臭傢伙，對老年人溫柔，對小孩子有愛，就對中間的成年人可勁兒欺負。”
陳媛媛這會兒正坐在一旁嗑南瓜子，見到陳燕過來，趕緊說道：
“燕姐燕姐，文清姐來了，你孕期有什麼疑惑可以向她請教。”
陳燕走過去，抓了把瓜子說道：
“我對懷孕沒什麼想問的，該查都查過了，現在唯一不解的，就是妊娠期怎麼才能防止脫髮，感覺最近頭髮嘩嘩的掉。”
師文清端着茶壺給她倒了杯茶水：
“你這是焦慮了吧？別多想，該吃吃該喝喝，不行就出去走走看看，旅旅遊啥的，別總呆着。”
陳燕也知道這些，不過就是忍不住會多想。
新手媽媽嘛，總覺得給孩子準備得還不夠，還有所欠缺。
“誒，這瓜子不錯啊，媛媛你買的？”
“不是，店裡自己做的。”
自從店裡有南瓜羹之後，對於南瓜的用量就挺大的。
過去南瓜子挖出來都扔了，前幾天馬志強他們閒着沒事，把挖出來的南瓜子洗了洗，又按照做瓜子的方式，先用鹽水煮一下，再放在鍋裡焙乾。
做出來的南瓜子非常入味，也比較好嗑，現在已經成了大家比較中意的果盤。
陳燕朝烤爐的方向努努嘴，好奇的問道：
“還要多久啊？”
“不知道，看直播已經上色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烤熟。”
烤爐前，寧小利揮動長杆，將靠近火焰的烤鴨放遠一點，將遠處的烤鴨重新換回到火焰上方。
此時鴨皮已經呈現出了金紅色，只要再接着烤一會兒，外皮就會變成明亮誘人的棗紅色，那會兒只要把鴨子的襠部燎一下，鴨子就正式做好。
他看了一眼林旭那邊，動作同樣嫺熟，同樣手法豐富，而且整個過程非常流暢，看起來讓人心裡很舒服。
輸了，徹底輸了。
雖然烤鴨還沒做出來，但寧小利身爲一個行家，光從那行雲流水的動作上就能看出，林旭做烤鴨的手法比自己強。
大概率跟三叔或者自家爺爺一個級別。
怪不得這麼自信呢，怪不得想要燜爐烤爐一塊兒上呢。
這樣的高手，確實可以做到身兼兩職，可以把兩種烤鴨都做出來。
此時，寧小利才覺得過去的自己有些大意了，魏幹說得沒錯，林旭上新的菜品，都是有十足把握的。
天賦果然比勤奮更重要啊。
想想自己從小魔怔了練習烤鴨，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半路出家的大學畢業生。
但他並不嫉妒林旭，反而有些感激，因爲林旭讓他看到了廚藝更近一步的樣子，這應該就是自己奮鬥的目標。
當年爺爺被高總廚超越，大概也有類似的心思吧。
所以纔會一直把高總廚當成自己的真朋友。
寧小利腦子裡思緒萬千，但這會兒不是感慨的時候，他甩甩腦袋，將紛亂的思緒趕跑，專心烤着鴨子。
爺爺從小就說過，烤鴨子是最忌諱分心的。
因爲一旦走神，鴨子的上色就會有影響，烤出來的鴨子色澤不均勻，顧客是有權利退換的。
除了色澤之外，鴨皮的口感也不相同。
普通食客可能吃不出來，但高手的話，還是能品出不對的。
這會兒的鏡頭在兩人中間的側後方，不僅能看清兩人手上的動作，也能看到爐膛中掛着的鴨子。
林旭翻動完鴨子，扭臉對着鏡頭說道：
“烤鴨真是個體力活，聽說過去的白案師傅唯一不敢惹的就是烤鴨師傅，因爲這根兩米多長的木杆，耍起來比擀麪杖都過癮。”
直播間裡，網友們被他的話逗樂了：
“你這樣說不怕得罪白案師傅嗎？哦，林老闆自己就是白案師傅，那沒事了。”
“誰能想到，林老闆也能白案紅案兩開花呢。”
“感覺鴨子快好了啊！”
“哥哥們，我得了一種怪病，醫生說每天要吃一隻新出爐的烤鴨，否則就嘴歪眼斜流口水，大家能幫幫我嗎？”
“樓上你這種病我能治，找一顆曬乾了的羊屎嚼着吃下去就好了，特靈。”
“哥們兒你不懂就別瞎建議，我咋聽說是驢糞蛋兒呢？”
“破案了，是曬乾了的犛牛糞，曬乾當茶餅泡水，連用一個月，您猜怎麼着，病徹底好了，除根兒了嘿！”
“……”
沒多久，寧小利挑着一隻顏色紅潤的烤鴨，將鴨子的兩腿間靠近燃燒着的木柴，燎了大概半分鐘左右，從烤爐中取了出來，鴨子正式做好。
同一時間，林旭也將鴨子挑了出來。
兩人提着鴨子，放在各自準備好的空盆上方，拔掉鴨屁股上插着的高粱杆，裡面的湯汁迅速流淌出來。
這一步看得無數網友的手一抽，總覺得自己的手被燙到了。
“這一步比較危險，要是你們想在家自己做，可一定要注意安全……放湯結束，接下來就該改刀了，不過這裡我想提醒各位兩句。”
林旭提着烤得顏色紅潤體型飽滿的鴨子，面對着鏡頭說道：
“掛爐烤鴨，講究的是鴨胸飽滿，不塌不裂，也不會發黑，要是有人吃烤鴨時碰到鴨胸塌陷的，可以要求更換或者退款，因爲這說明鴨子是剩下的……假如在林記發生這種情況，賬單全免，回頭吃鴨子時，大家可以拍照片視頻監督。”
他之所以這麼提醒，一來是防止網友們上當受騙，二來是暗戳戳的給自家的烤鴨打個廣告。
而且經過這樣的提醒，以後大家來吃烤鴨都會主動拍，拍好的照片和視頻，自然要分享出去。
這無形中就是對林記烤鴨的一種宣傳。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麼提醒之後，立馬有網友說道：
“在全聚德吃了好幾次都是塌陷的，顏色也發黑，看來是上當了啊。”
“那種遊客吃團餐的烤鴨店千萬別去，不僅貴，而且品質也差，烤鴨還是推薦大董四季民福便宜坊之類店。”
“我也吃過鴨胸塌陷的烤鴨，現在想想滋味確實一般。”
“以後就鎖定林記了，做鴨，我只相信林老闆。”
“樓上你說的最好是烤鴨！”
林旭提着烤鴨來到了一張長條桌前，上面擺着一個大托盤，托盤上旁邊擺着兩個盤子。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準備片烤鴨。
“大家千萬不要覺得片鴨子簡單，其實這會兒鴨子表面至少還有一百多度，溫度很燙，想要片鴨子很有難度。”
林旭說完，拿起長條形的窄菜刀開始片鴨子。
一個好的烤鴨師傅，不僅能把鴨子烤好，連片鴨子的整個過程，也頗具藝術感。
旁邊的寧以恆看着林旭片鴨子的手法，又看了看大侄兒片的，忍不住說道：
“完敗……林兄弟這手藝，絕了。”
謝保民拍了拍他的肩膀：
“千萬別這麼說，他倆雖然有點差距，但並不大，打分的話，我師弟雖然可以打到九十八、九十九分，但小利的分數也至少在九十二以上。”
按照廚藝分檔的話，寧小利和林旭都非常優秀，做的烤鴨放眼整個京城，也是數得着的，比各店裡平時售賣的要高一些。
同級別對比，每一分都至關重要。
尤其是今天林旭用的還是不適合做掛爐的燜爐，能達到這樣的水準，足見他的手藝有多高了。
郭衛東一針見血的評價道：
“林旭這手藝，可以去任意一家烤鴨店當行政總廚，應該讓星海一塊兒來看看的，真是精彩。”
廚師講究專攻一門。
但對於有些廚師來說，一門已經發揮不出全部的天賦，所以要儘可能的多學習，博衆家之所長，這樣融會貫通後，才能真正成爲烹飪大師。
很快，兩隻鴨子就片好了。
鴨架放在托盤上，鴨肉裝到盤子裡。
林旭將鴨肉端到旁邊的餐桌上，再把準備好的鴨餅、甜麪醬以及別的小料擺上，摘掉手套。
這會兒寧小利也已經片好，同樣將烤鴨端到了餐桌上。
“師父，您來點評點評。”
謝保民陪着高大爺走到鏡頭前，彈幕上立馬開始刷高小帥你馬甲掉了的彈幕，師孃羅珊還很配合的刷了一波打賞，讓直播間的氛圍變得更加熱烈。
高大爺在餐桌前坐好，對身邊站着的謝保民以及不遠處的寧以恆說道：
“嘗烤鴨是有講究的，第一口，不能蘸料，要先白嘴吃，烤鴨在製作過程中，不能放調料，所以這會兒的鴨肉應該有很濃的香味，但不會有異味，要是有異味，就說明鴨子的品質很一般。”
他夾起一片鴨肉嚐了嚐，點頭說道：
“這鴨肉品質不錯。”
又嚐了嚐寧小利做的，讚歎道：
“小利這個蔬菜汁用得很妙，給鴨肉增加了淡淡的果蔬香味，很細微，但卻讓鴨肉多了幾分回味，很棒，就得有這種探索精神。”
不管什麼時候，努力的孩子都值得表揚和肯定。
至於魔怔不魔怔的，當廚師的，哪個不魔怔？
自己當年爲了把薰魚做好，不也是讓大徒弟吃得哇哇吐嗎？
寧以恆知道高大爺嘴巴毒，所以剛剛等烤鴨的時候，他編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在侄子挨批評時站出來打圓場。
但沒想到，預料中的批評一句都沒有，反而是一陣猛誇。
這讓寧以恆心裡暖烘烘的，寧小利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高大爺脾氣這麼好，跟傳聞中的毒舌老頑童完全不同。
真是謠言害死人啊！
高大爺說完鴨肉，隨手捏起一片鴨皮，對摺後捏在手中，輕輕擠壓一下，接着說道：
“烤鴨的鴨皮要想好吃，油脂就不能太多，要是擠一下就瀝瀝拉拉全是油，就說明晾得時間太短，烤的爐溫不夠，沒把鴨皮中的油烤出來，口感不酥。”
今天的鴨子自然是擠不出什麼油脂的，畢竟這是晾了一晚上的鴨子，烤的時候爐溫也一直維持在230度左右。
晾的時間夠了，爐溫也夠，鴨子自然好吃。
直播間裡，網友們看到捏鴨皮的動作，口水流了一地：
“高大爺，能不能扔我嘴裡？”
“啊啊啊啊這兩份鴨子我能一口氣炫完！”
“鴨皮捏的時候沒見到油脂，倒是聽到香酥聲了。”
“靠，這比我吃過的所有烤鴨都好，趕緊上新吧，我半夜就去門口排隊。”
大家討論時，高大爺拿着小餅，蘸上甜麪醬，卷兩片鴨肉和小蔥，美滋滋的吃下去，對兩人的手藝給予了肯定：
“不錯，京城絕大部分烤鴨都比不上這些……你們別愣着了，趕緊趁熱嚐嚐，還真把這當美食比賽了？”
很顯然，高大爺並不想打分，只想這麼結束。
但寧小利卻不放過這個學習的機會，他主動問道：
“高爺爺，我做的烤鴨，還有哪些需要改進的？您可別誇我，我爺爺說，當年您在比賽中沒留手是夠朋友，現在您也別留手，儘管說。”
高大爺有些意外，一般人聽到誇獎只會美滋滋的自個兒樂，這孩子居然主動要求指出缺點，真是難得啊。
他嚐了一口寧小利做的烤鴨，將問題說了出來：
“你烤的時候，調整的太過頻繁，導致鴨子還沒烤到位就被換了位置，應該再大膽一些，這樣鴨子會烤得更透……另外蔬菜汁雖然好用，但也得注意量，要是能在裡面加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香料水，效果會更好……”
一條條問題說了出來，都不是大問題，但改了的話，卻能讓烤鴨從92分提高到93、94，甚至95……
寧小利認真聽着，不懂的地方甚至還打開手機備忘錄記下來。
謝保民用肩膀碰了碰寧以恆：
“你侄子以後的成就應該比你高，他這股勁兒，現在真是太少見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不是很正常嗎？”
寧以恆說完，拿着鴨餅嚐了嚐林旭做的烤鴨，又嚐了嚐寧小利做的烤鴨，臉上寫滿了服氣：
“得虧你們師門人少啊，這要有個百八十人，整個中餐體系怕是要徹底變革了。”
釣魚臺其實也有不少驚才絕豔的年輕人，但大多數都是曇花一現，要麼揮霍了天賦，要麼心性差，發揮不出天賦。
只有林旭，天賦好像沒有邊際，心態也始終很平和，這樣的人，好像天生就是爲當大宗師做準備的。
謝保民謙虛的說道：
“我們師門沒你說的這麼厲害，也就是在烹飪行當略懂一二罷了。”
爐子裡的烤鴨不能放太久，得一隻一隻烤出來，否則會糊掉的。
林旭拿起烤鴨杆，剛要挑着烤爐中的鴨子繼續烤制，寧小利衝他說道：
“我決定留下來了，廚師長什麼的無所謂，我只有一個要求，不忙了你要跟我切磋烤鴨手藝。”
終於拿下了……林旭心裡鬆了口氣，笑着說道：
“只要你想切磋，隨時都可以……給你一星期時間，能把整個烤鴨部組建好嗎？”
烤鴨部是雙配置，兩個廚師長，四到六個烤鴨師傅，幫廚若干，另外還得有幾個片鴨子的刀工師傅。
寧小利說道：
“沒問題，正好趁着這一星期，給員工做個初步培訓。”
兩人都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客套，既然留下，就直奔主題開始聊烤鴨的事情。
他們的聲音傳到直播間，無數網友都心碎了：
“什麼？還要我等一星期？”
“這一星期你讓我怎麼過啊喂！”
“泡麪也只是讓等三分鐘就能吃，你居然讓我等一星期！”
“從今天開始吃簡餐，省下一週飯錢去林記吃烤鴨。”
“別衝動，說不定你一週的飯錢買不起林記的烤鴨呢。”
網友們在彈幕中或抱怨或調侃，林旭和寧小利已經開始烤各自的第二隻烤鴨了。
不方便出鏡的葉立信嚐了嚐烤鴨，這味道真是沒得說。
怪不得連高總廚都不願評分呢，兩份烤鴨隨便端出來，就能秒殺市面上大部分烤鴨了，這種情況下，自然不適合區分高下。
再說這是自家人切磋交流，又不是爭名奪利的廝殺，沒必要太認真。
很快，一隻只烤鴨做出來，寧以恆、謝保民、郭衛東、戴建利等人都表演了一手漂亮的片鴨功夫，將他們高深的刀工展現得淋漓盡致。
爐膛裡的烤鴨全都烤出來，林旭將燜爐騰出來，用果木燒了一會兒，將烤鴨一隻只的放進去，做了八隻燜爐烤鴨。
他忙活這些的時候，蔡森一直在給片好的鴨子拍照，偶爾還會特意把照片調出來，讓陳媛媛幫忙端詳拍得怎麼樣。
而另一邊，燕京飯店上午的拍攝剛結束，衆人就急匆匆上車，直奔北四環迎春街，打算嚐嚐美味的林記烤鴨……
曾曉琪出門時，特意把齊思明拽上了車。
去林記蹭吃蹭喝，當然要帶上男朋友才能吃回本嘛，順便再用實際行動告訴舒寶寶、小豆豆以及媛媛這三條單身狗：
“找男朋友很簡單的啦，一不小心就能脫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