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傑發完消息,羣裡一個代號爲入雲龍的人發了條消息:
“放無人機,確定賭場位置,抓捕小隊做好準備。”
原本就是偵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那個比泥鰍還賊的曹六抓到。
沒想到事情出奇的順利,回頭要是來個人贓並獲,就算曹六有人罩着,也得乖乖的進去蹬縫紉機。
陳燕湊過來看了一眼,好奇的問道:
“入雲龍公孫勝?你們還挺有意思,用水滸傳的人物當代號。”
任傑笑着說道:
“這是內部通訊軟件,直接移植了匿名聊天模式,我猜這個入雲龍應該不是孫大爺,而是這次行動的真正指揮。”
陳燕有些好奇起來:
“你的代號是什麼?”
“九紋龍……燕燕,九紋龍在梁山代表什麼?”
“代表着愣頭青,有點理想主義,但最終卻被社會毒打……《水滸傳》的人物出場順序是有講究的,第一個出場的史進,一直都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典型代表……這大概是告訴羣裡的成員,你是個新人吧。”
任傑這原本以爲名字是隨機的呢,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
想到等會兒可能會有抓捕行動,他對陳燕說道:
“燕燕,你等會兒就在車上等着,別跟着進去了……這個曹六黑白兩道通吃,警方盯很久也沒找到他違法犯罪的證據,說不定會很難纏。”
“行,不過這個曹六既然有人罩着,那他的靠山會不會報復你啊?”
還以爲今天就是守在是這裡偵查一番呢,沒想到直接遇到了犯罪嫌疑人,這讓陳燕興奮之餘,也隱隱有些擔心。
任傑笑着說道:
“應該不會,我在這個案子裡就是小嘍囉,而且參與這個案子的人相互之間誰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就算想報復也無從下手。”
估計老孫頭他們選擇這種匿名方式交流,也是防備這一手的。
等案子結束,羣組解散,清空一切痕跡,對方想找人也找不到。
再說了,萬一曹六審訊時把他的靠山公佈出來,這不直接順藤摸瓜打幾隻老虎嘛。
今天這麼大陣仗抓曹六,估計也是爲了打虎,否則一個開地下賭場的小嘍囉,不值得這麼對待。
正想着,一個代號爲【撲天雕】的羣成員發了條消息:
“已鎖定位置,進村第二個十字路口左拐,右手邊第一個衚衕裡面,第四戶人家……房子很大,有後門,院子裡幾條大狼狗,沒栓。”
【沒羽箭】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抓捕吧。史進有槍沒?”
任傑這會兒還沒適應在羣裡的身份,他愣了一下,剛準備回覆沒槍,羣成員【菜園子】便說道:
“車後備箱裡的魚護包裡有一把手槍,帶着用吧。”
陳燕瞅了一眼,表情很是意外:
“孫大爺居然是菜園子張青,那孫大娘就是母夜叉嘍?這要是讓孫大娘知道,不得把他吊起來打。”
任傑推門下車,打開後備箱的門,果然看到了一個圓形的魚護包。
拉開魚護上的拉鍊,一把手槍和兩個彈匣靜靜的放在上面。
他左右看看,確定周圍沒人,這纔拿起了手槍。
他先去掉彈匣看了看,確認是滿彈,便將彈匣裝回去,把手槍掖在了腰上,再將兩個備用彈匣裝到夾克中。
剛要關門,才發現魚護的側兜裡,還有一頂只露出嘴巴和眼睛的黑色三孔頭套。
這種CS流行起來的頭套,警方在執行保密任務的時候一般也會戴着,能防止被人認出日後遭遇打擊報復。
孫大爺真夠細心的啊……任傑嘟囔一聲,將頭套塞進衣兜裡,這才關上後備箱,回到車上,開車前往村裡。
這時候,不遠處的農田小道中,一臺依維柯搖搖晃晃的從隔壁村裡駛過來。
車窗貼着全黑色的防爆膜,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沒羽箭】又在羣裡發了條消息:
“我的人馬上就位,雙槍將,帶你的人從村子另一頭包抄過去,撲天雕,用無人機給大家做引導。”
隨着科技水平的提高,警察抓人也逐漸用上了高科技裝備。
像無人機引導偵查已經是家常便飯。
如果有必要,甚至還能直接監聽某個區域的所有通訊通話。
車子進入村裡,到第二個十字路口,隨即右轉靠邊停下,車門打開,一羣帶着同款三孔頭套黑色作訓服的特警下車,接着往衚衕裡衝了進去。
任傑一看這情況,當即將頭套罩在頭上,推門下車,跟着那一小隊特警衝進了衚衕中。
陳燕看着這一幕,覺得既驚險又刺激。
不過這會兒車子正在路中央,爲了不妨礙村裡的交通,她從副駕上跨到駕駛位,重新發動車子,慢慢靠邊。
剛停好車,又覺得停在人家門口不合適。
便重新發動車子,準備把車停在衚衕口附近,這樣自家的九紋龍出來,也能直接上車走人。
她把車開過去,覺得在衚衕口不適合,便往前開了一下。
但停穩,又覺得車尾對着衚衕口不容易分辨,還是車頭對着衚衕口比較好。
想到這裡,她把車子往後倒,準備從衚衕一側換到另一側。
這會兒也沒人,所以陳燕就有點放飛自我了。
掛上倒擋後,直接油門到底,想試試這臺牧馬人的爆發力有多強。
就在這時,衚衕裡第二戶人家的門開了,一個五十來歲理着板寸的中年人從裡面衝出來,沒頭蒼蠅一樣往衚衕口跑去。
剛到衚衕口,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剛要接通,旁邊的牧馬人就撞了過來。
陳燕約莫撞到人了趕緊踩剎車,整個人都快嚇傻了。
不會撞到任傑的同事了吧?
她匆匆推門下車,看到車後面趴着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沒有戴頭套,看起來也不像是特警。
“你有事兒沒?”
陳燕對倒車都有陰影了。
上次在河邊,練習倒車,結果撞了人家的車,幸好那人是個逃犯,要是普通百姓,不定咋收場呢。
這會兒開牧馬人,原本也是想倒車而已,卻沒想到又把人撞了。
陳燕想要檢查這人的傷勢,但卻又無從下手,正猶豫要不要打120的時候,任傑從旁邊牆頭跳下來:
“嗬,還說大魚跑了呢,沒想到犯你手裡了啊。”
他從牆頭跳下來,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副手銬,隨即將地上已經昏迷這人的雙手銬了起來。
大魚?
陳燕好奇的問道:
“他就是曹六?”
“對,今天的目標任務,沒想到這幾個院子是打通的,房與房之間也都有側門,所以我們才差點撲個空。”
說話的時候,任傑從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個透明的物證袋,小心將曹六的手機放進去,順便又檢查一遍,從這人身上摸出了三臺手機。
除了手機之外,還有一個錢包和一個卡包,卡包裡各種銀行卡,國內國外的銀行全都有,而錢包裡,則是一些現金。
正檢查着,特警們押着一隊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帶頭那個罵罵咧咧的說道:
“真沒想到地下賭場這麼有錢,他們下注居然不看錢數,而是測量錢的的厚度,真讓人開了眼界。”
任傑好奇的問道:
“贓款收繳了嗎?”
“沒呢,少說也得上千萬,而且具體還有沒有藏錢的地方,還得看審訊結果……既然曹六是被你抓的,那功勞就算你頭上了。”
這會兒曹六已經醒了,但只會哼唧,因爲腿好像被撞骨折了。
兩個特警將他擡到車上,打算拉回去,先做個檢查,然後再仔細詢問。
至於賭場的成員,經過特警們的簡單詢問,幾個涉案的村幹部就被捎帶手的抓捕歸案。
之前去威脅尚衛星的那個村主任的小舅子,也在被抓之列。
這邊抓人的時候,刑偵總隊的支援也到了,連賭場帶賭客,一共抓了二三十個人,至於從賭場搜出來的贓款,此時也在用點鈔機清點,初步估計不低於一千五百萬。
另外,還從賭場的一個小倉庫裡,找到了五六把搶和上百發子彈,相對於那些賭資來說,這些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任傑閒着沒事,從賭場供奉着的關公像後面,找到了一個針孔攝像頭。
根據這個攝像頭,又順藤摸瓜的找到了內部監控。
“幹得不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老孫頭檢查了一下任傑遞來的手槍和兩個備用彈匣,隨即上交給了特警總隊的人。
而刑偵總隊那邊領導,則笑呵呵走過來,看着任傑說道:
“有這麼大的案子不跟咱刑偵總隊彙報,咋跟特警總隊摻和到一起了?”
任傑苦笑一下:
“我們原本就是過來踩個點,先摸一下賭場的底細,沒想到運氣好,居然正好遇到了曹六來這裡清點賭資,被我們來了個人贓並獲。”
今天真是處處都透露着順利,雖然特警隊抓賭有些大材小用,但金額上千萬,還有非法藏匿軍火,這已經是大案要案了。
特警總隊的領導是老孫頭曾經的學生,他拍着任傑的肩膀說道:
“今天你們兩口子可立了大功,嘉獎是板上釘釘的,我們不像某些單位那樣,偷偷昧下別人的功勞給自己貼金。”
一旁的陳燕覺得你不妨直接提海淀刑偵支隊的名字。
這邊事情結束,任傑開車和陳燕離開了村子。
雖然後續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但不能好事兒佔盡,得給其他人分潤點功勞,而且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得抓緊時間享受自己的生活。
休假了再忙單位的事情,這多冤啊!
車上,陳燕好奇的嘟囔道:
“剛開始我看你們全都荷槍實彈的,我還以爲還會聽到砰砰砰的槍響呢,結果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任傑笑了笑:
“在小倉庫裡找到軍械時,我們也都捏了把冷汗,估計他們平時比較鬆懈,加上一直相信上頭有人罩着,所以比較大意……當然,你也可以往玄學方面聯想,比如這是墩墩在庇佑咱們?”
這話讓陳燕想起,上次妹夫招聘尚衛星時,墩墩的反應了。
小傢伙當時也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今天的抓捕這麼順利,很難說跟這個小寶貝有沒有關係。
可惜它不會說話,不然絕對要吊起來嚴刑拷打,讓它給自己分一些財運。
不需要太多,讓陳百萬這個稱號改成陳百億就行。
嗯,要求不高。
進了六環,任傑問道:
“現在去哪?逛街還是去店裡吃飯?”
“去參加齊思明的拜師宴吧,據說今天會很熱鬧,咱也看看傳統行業的逐出師門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小兩口聊這些的時候,舉行拜師宴的飯店宴會廳,卻是另一番景象。
林旭嗑着南瓜子,見那位孟姓老者一步步走到賀家順面前,小聲說着什麼,接着這老頭又努力擠出一個和藹的表情,衝齊思明打招呼。
“我靠,真膈應人,都把人坑成這樣了,還當無事發生呢?”
“就是,不要臉到這種程度,也是少見。”
謝保民和戴建利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
雖然離得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想想無非就是還想當齊振濤的師父,恢復自己的名譽。
兒子都進去踩縫紉機了,還擱這兒琢磨名利的事情,不累嗎?
齊思明沒搭理老孟,起身端着點心招呼曾曉琪去了。
老孟形單影隻的站在原處,本想去跟旁邊的邱耀祖打招呼的,然而老邱直接轉過身子,完全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林旭笑着說道:
“邱伯看來也是很個性的人啊。”
謝保民笑了笑:
“我剛去釣魚臺那會兒,他算是唯一能跟咱師父掰腕子的廚師,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第一個上班練基本功,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師父說他活得太累,整天繃着,不苟言笑,跟個做飯機器一樣。”
戴建利說道:
“名字壓的了,太想光宗耀祖,但時代變了,淮揚菜永遠不可能有過去的榮譽和地位,除非閉關鎖國,重回清朝。”
上午十點,拜師儀式正式開始。
跟上次程建設拜師的儀式差不多,這次的儀式感也很強。
前來觀禮的人比上次的還多,基本上能騰出時間的師傅們全來了。
大家早就聽說這次賀家順會行使大師兄的職責,將孟老師傅的從師門中除名,所以大家都來吃瓜看戲。
順便看看師門除名是個什麼流程。
這些年就相聲圈發生過這種事,烹飪圈還沒出現過呢,所以今天也學習學習,長長見識。
拜師儀式剛結束,大家就齊刷刷的把眼睛挪到了賀家順身上。
見狀,賀家順也沒推辭,來到臺上。
先擺上師父安鴻志的照片和牌位,又點上三根香認真祭拜一番,這纔拿起師門族譜,說了一段比較拗口的空話。
比如繼承師父遺志,發揚本門絕學等等。
說完這些,他鄭重宣佈道:
“本門弟子孟德興品行不端,於今日正式逐出師……”
剛說到這裡,原本在臺下坐着的孟德興猛地站起來,衝賀家順說道:
“師兄,別做太絕!”
賀家順說道:
“是你把路走絕的!”
孟德興一聽,衝門口的方向喊道:
“進來!給他們說說,師門是誰說了算!”
我去,還有後招呢?
前來觀禮的總廚們個個精神抖擻,他們以爲是孟德興是來賣慘的,沒想到居然還留着殺招。
這老頭顫巍巍的,還真挺會搞事啊。
很快,進來幾個中年人,長相跟供桌上的照片有幾分相似。
林旭有些詫異,這是把安鴻志的直系後人找到了?
孟德興說道:
“師父臨終前,可沒說把師門交給誰,誰給了你把人逐出師門的權力?就算逐出師門,那也是師父的後人才行。”
賀家順一看這情況,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大概是孟師弟出錢,讓安家的幾個後人來起鬨的。
他沒想到,自己一直維護的師門是這樣,突然有些心累,覺得人生不過匆匆百年,搞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他沒有辯解,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對着師父的牌位拜了拜,重新宣佈道:
“從今天起,我與我師父安鴻志的師徒緣分到此結束。”
你們既然這麼不待見我看重的東西,那我何必再堅持呢?
他這個做法,讓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連一直閉目養神的邱耀祖也忍不住睜開眼睛,表情微微一愣,沒想到這位忠厚長者居然這麼果斷。
賀家順說完,他的幾個師弟也來到臺上,衝牌位鞠躬後宣佈退出師門。
你們喜歡,那你們拿去好咯。
等他們上去後,齊振濤也走上去,第二次宣佈退出師門。
上次老程拜師,他宣佈了一次,雖然被叫停了,但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沒想到今天又宣佈一次。
孟德興和安鴻志的幾個後人張了張嘴,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不用退出師門了,甚至還會成爲整個師門的唯一傳人。
但老孟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他原本就是想保住自己在師門的地位。
現在可好,成了光桿司令。
老孟剛準備勸勸賀家順,一直沒說話的邱耀祖突然說道:
“家父在世時,曾立下收百位徒弟的志向,但直到過世,也沒達到這個目標……賀師傅,能幫家父完成這個遺願嗎?”
吃瓜羣衆們眼睛都直了。
這一招代父收徒可真是妙啊,不僅給足了賀家順面子,還連帶着斷絕了他重返師門的可能。
在早些年的時候,安鴻志在圈內確實算是數得着的師傅。
但跟邱家相比差的卻不是一星半點。
原本大家都是相安無事,但安鴻志的後人居然這麼不着調,助紂爲虐,這簡直就是幫人搭梯子啊。
賀家順張了張嘴,他也知道邱耀祖是好意幫自己解圍:
“我這粗鄙手藝,會不會辱沒了邱老前輩的名聲?”
邱耀祖擺了擺手:
“賀師弟莫要妄自菲薄,你的廚藝在圈內一直都是一流水準,更何況家父收徒從不看天賦,而是看人品,賀師弟的人品,自然是沒得說的。”
有人這麼捧着,賀家順自然很激動。
他沒想到剛剛脫離師門就能加入到烹飪豪門中,這真是燒高香了啊。
但他還是沒有答應,而是指着身邊一塊兒脫離師門的師弟和子侄們問道:
“他們能一塊兒拜到邱家門牆嗎?”
“當然可以,我們舉雙手歡迎!”
林旭看到這裡,正準備感慨一番,腦海中突然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