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啦!”北安王府內,風長生看着門外的二人。
“老師,趙嬤嬤在做什麼好吃的呢!”李雲濟看着廚房的炊煙說道, “我您是有所不知!這幾日在山上全靠野果和雨水填飽肚子,我太想念人間煙火了!”
這位趙嬤嬤可不簡單,在北安城可是響噹噹的人物,就憑她雙耳失聰,卻還能燒得一手好菜。風長生當年千辛萬苦求來專門打理小王爺的伙食,也多虧有了這趙嬤嬤,小王爺李雲濟才從十年前的骨瘦如柴變得今天的紅光滿面。不過這趙嬤嬤還有個怪癖,就是沒她允許,決不準任何人碰她的飯菜。就連龔青峰當年也着過道,偷雞腿不成,反倒被趙嬤嬤一鏟子鏟飛十數米遠,按龔青峰的話來說,“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暗藏殺機!”
“你小子也算是體驗了一把神仙的生活,怎麼樣?好受嗎?” 一旁的龔青峰打趣着李雲濟。
“叔,這事還不都怪你!你明知道要去這麼久,也不讓我帶點乾糧。”
“怪我?!小子!你知不知道這崑崙山巔的果子,都是吸取了天地之靈的仙果?你能這麼快入靈,都要靠那些果子!怪我?你還得謝我!”龔青峰有些動怒,“不識好歹!”說完,便向屋內走去。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這幾日不僅沒有倦意,反而還精力十足,叔…我錯怪你了。”李雲濟道着歉,緊跟着龔青峰進了堂屋。
風長生看着眼前的二人,欣慰地說道:“不愧是小王爺,這才短短七日,便已入通靈境!甚好甚好……”
此時,趙嬤嬤這邊也準備妥當,四人坐在飯桌上,開始用膳。
“什麼?!”風長生突然起身,瞪大雙眼,“氣…氣…氣靈境??!!”
“氣靈境。”李雲濟淡定地說道。
“你看看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還讀書人!成何體統?!”龔青峰有些嫌棄,“就你這樣,你是怎麼管好北安城的!”
突然,風長生轉身跑到院子中,正當三人疑惑之時,他竟徑直跪下,三拜九叩,嘴裡還喃喃自語道:“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北安城出了個天才!北安城出了個天才!真是天佑北安!天佑南陽國啊!!”
此番舉動,驚得飯桌上的三人目瞪口呆……
“不僅出了個天才,還出了個蠢貨……”龔青峰搖搖頭。
李雲濟和趙嬤嬤也跟着搖了搖頭。
“別以爲我沒聽見啊!”風長生從院子裡爬起來說道,“我怎麼就蠢了?”
“怎麼不蠢?你對老天三拜九叩有何用啊?那你怎麼不對我三拜九叩呢!”
“龔老,你……”
“老師,叔他說的對,老天又沒對我做什麼,我能學到這些本事,都是您和叔教給我的,要跪也該我來跪你們。”李雲濟說着,便放下碗筷,走下座位,往後退幾步,隨後便跪下。
此番舉動,風長生有些意外,但龔青峰彷彿早有預料。
“師傅,老師…這十年來,多謝二老的悉心教導,我李雲濟今日能有此成就,全靠二位。”
說完這句話李雲濟便向龔青峰和風長生磕了個頭。
“正是因爲全靠二位,多年來生活在二位的庇護之下……任何事情都十分順暢,任何麻煩都有二位幫我解決,這讓我感覺不真實……”李雲濟說到這,風長生已經察覺到一絲不妙,正要說些什麼,卻被龔青峰阻止。
“這種不真實的感覺讓我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的能力,我開始不明白我讀書是爲了什麼,不明白我練劍是爲了什麼,甚至不明白我活着是爲了什麼……師傅,您問我的那個問題…雲濟,想親自去尋找答案……”李雲濟說完,又磕了一個頭。
“老師,師傅,徒兒不孝,想走出北安王府,走出北安城,去尋找自己的劍道,望二位恩准……”說完,磕了第三個頭。
龔青峰看着眼前的李雲濟,眼眶有些溼潤:“臭小子,長大了,這是十年來第一次叫我師傅……你要不叫我師傅,我都快真的忘了,你還是我徒兒。也罷也罷,是時候出去走走啦,看看這北安城外的世界。”
龔青峰說完後,見李雲濟仍跪在地上,他立馬明白,李雲濟是在等風長生開口。
“發什麼愣啊!孩子現在長大了,要出去大展身手,你別給我搞幺蛾子啊!”
“我只是有些捨不得罷了……”風長生低落地說道,“孰輕孰重我心裡有數,其實我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不知道這天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風長生說着,竟落下淚來:“龔老,您說您教的什麼徒弟,十年,氣靈境八品劍者……舉世無雙啊!既然學到了本事,也該出去闖闖……去吧去吧……”
“你功勞也不小啊!”龔青峰對風長生說道:“能這麼快悟出我的劍法心法,沒有你的幫助,光憑這小子,恐怕還得晚個十年。”
李雲濟緩緩起身。
“怎麼,平時我在的時候你倆吵得天昏地暗,現在我要走了,你們反而相處得如此融洽!看不慣我早說嘛!我給你倆騰地兒啊!”
聽完這話,二人哈哈大笑起來,而桌上的趙嬤嬤不知何時起身,站到了李雲濟身旁,她輕輕地拍了拍李雲濟,隨後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盒子,三人看着趙嬤嬤,心中百般滋味。
李雲濟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雞腿,李雲濟平時最喜歡吃的雞腿。雙耳失聰的趙嬤嬤,好像也預料到李雲濟要遠行,用自己的方式對李雲濟告別。
李雲濟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情緒,抱着趙嬤嬤大哭起來:“哇啊啊啊……你們別看我!別看我!太丟人了!嗚嗚嗚嗚……叔!老師!你們轉過去!太丟人了!”
本來溫馨動人的氣氛,被李雲濟一句話給糟蹋了,大家都笑起來,似乎這屋子裡,誰也不會離開……
深夜,風長生回到自己的住處,拿出口袋裡今天本來要給李雲濟的虎符,自言自語道:“小王爺,你就安心出去闖吧,北安城,我風長生一定鞠躬盡瘁!”
第二日。北安城外,龔青峰和風長生二人爲李雲濟送行。
“小王爺,你確定好去哪了嗎?”
“往南方去,我想先回去看看我爹。”隨後騎上馬,“叔,老師,你們留步吧。”
“等等…”龔、風二人不約而同地說道。二人對視一眼後,又異口同聲說道:“你先…”
李雲濟見狀,偷偷笑起來,十年了,沒想到自己要走了,二人竟才化干戈爲玉帛。當初兩人爲了爭論先讀書還是先練武差點沒打起來,如今卻互相謙讓,若不是相愛相殺,李雲濟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小王爺……你說你都要走了,我也沒什麼能給你的,這個,你留着,萬一有人找你麻煩,你就把這個給他看。”風長生說着,從懷裡拿出一個腰牌,正是北安王的腰牌。
李雲濟猶豫地說道:“那你……”
“小王爺放心吧,北安城的所有百姓和戰士都認識我,這腰牌是給外人看的!”
“小子,我也給你個東西。”只見龔青峰兩指一揮,一把劍連帶着劍鞘便從天上飛來,橫於李雲濟面前,“這是北安王的佩劍,星雲劍,今後,它便是你的劍,你可要好好待它!”
“叔,你到底在天上藏了多少把劍啊?”
“你管我!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別磨磨唧唧的!”
李雲濟接過寶劍,劍鞘劍柄均爲黑色,拔劍一看,內有乾坤,只見得晶瑩剔透的劍身透露着點點藍色微光,樣子十分華麗。劍長三尺,寬一寸,輕盈無比,卻鋒利萬分。李雲濟摸了摸劍身,只感覺手指冰涼。
“好劍!”
“此劍乃南海水晶打造,此水晶乃世間少有的靈力之物,一千年前我親自前往南海取得,當年與我師兄一戰,我便用的此劍。”龔青峰介紹道,“星雲劍的厲害之處,在於它的多變。”
“多變?”李雲濟不解。
“不錯。”說着,龔青峰一個手刀便將星雲劈成兩半,可劍鋒一段並沒有直接掉落,而是仍飄在空中,似乎中間有股力量連接着這斷開之處。
“揮劍。”
李雲濟聽後,便揮了一手。神奇的是,這劍的另一端竟也隨着李雲濟的手揮起來,似乎這劍從來就沒斷過。
“厲害吧!”龔青峰說道,“在敵人以爲你的劍已被斬斷之時,必然放鬆警惕,你再趁機一刺,懂了吧!”
“明白!”李雲濟說道,說話間,看了一眼星雲,誰知星雲的斷裂處竟開始自動連接起來!
“果然是好劍!”李雲濟有些激動。
“叔,師傅……我走了啊。”
李雲濟將星雲劍入鞘,再次向他們二人告別。騎着一匹白馬往南方出發。
“小王爺!你別擔心!北安城!北安軍!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風長生看着李雲濟遠去的背影大喊。
李雲濟笑了笑,堅定不移地繼續前行。
李雲濟終於要出發尋找自己的劍道,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