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沉默不語,面上展現出的情緒沒有任何波瀾,看起來絲毫不在乎柳尚青解釋的話,但她手上動作出賣了她,她緊握着拳頭,或許是在讓自己冷靜思考。
柳尚青的話並不是沒道理,道家之力,可一手遮天,連他們都無法問出來的話,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可以問出來呢,再者,柳尚青說被魔化之物不會知道是誰將它們魔化,那就好比提線木偶,操控它的人在暗,我們在明,我們若想知道操控者,就只能憑自己去幕後找他,而不是一直問一個木偶。
“等等,白月,初見那邪祟的魔氣時,你跟我說和寒月屍體上的魔氣一樣?”顏修問道。
沒等白月回答,我就反應過來顏修此話的用意,他表面看是向白月求實,實際上卻是在旁敲側擊白月——是同一個魔下的手。畢竟柳尚青方纔也說了“只要魔化它們的是同一個魔,那它們身上散發的魔氣就會一樣”。
白月雙眼一亮,不過很快又暗沉下去,她的眼神左右飄忽着,似在與自己內心爭辯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她在開口說道:“嗯,不過寒月並沒有被魔化的痕跡,難道被魔攻擊了也會留下魔氣?”
對啊,寒月沒被魔化怎麼會有魔氣。白月的問也引起了我和顏修的疑問,我們不約而同看向柳尚青,等他給我們解釋。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魔氣一樣,那魔就一定是同一個。”柳尚青雖是這麼說,但我感覺他是有意避開了白月的問題——被魔攻擊會不會留下魔氣。
他說着自己不清楚的話,可我看他樣兒完全不像是不清楚,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只是不想告訴我們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爲什麼呢?難道涉及到了未來的命運?他說了就算是插足了俗世?
那還是得在魔氣上留個心眼,萬一……
“對了,白月之前被黑氣打中了,那黑氣中有魔氣,柳家主,你能否看看白月傷處有無魔氣,若有,不就說明被攻擊了也會留下魔氣?”顏修這提議別說還挺好,雖然打斷了我的思緒,不過他的提議能讓剛纔問題迎刃而解。
“嗯……”柳尚青低頭悶哼,突然他的眼球在不被他們二人發現的情況下骨碌一轉看向我,眼裡似乎賦予着我莫名的期望,片刻後,只聽到他道,“好主意,那上神,把你的傷處給我看看吧。”
白月抓着肩上的衣物猶豫了片刻,似乎有些難爲情,不過最後還是寬衣,把左肩那一大部分露了出來,面上也稍起了些紅暈。
“我的天……”我看着白月的肩部大爲驚訝,這都不需要柳尚青看了,我們用肉眼都看得出來,白月肩頭前側的部分烏黑,甚至有黑紋向四處蔓延,與她其它還白嫩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都沒有感覺的嗎?”顏修眉頭緊皺,有些焦躁地問着白月。
“沒有,除了被擊中的時候痛了一陣,然後就沒感覺了,之後我便忘了這茬。”白月的面部表情也與她說的話相對,看起來她確實是對肩上的異樣無感。
“太粗心了,這都忘了。”顏修斥責着白月的粗心,眼裡卻含着擔心。
“我這不也沒事嗎。”白月回懟道。
“但還是處理一下好些吧。”顏修看向柳尚青,問道,“柳家主可能幫她處理一下肩部的魔氣?”
柳尚青搖搖頭,右手手指比出個三,正經道:“兩個原因,一是我道家與天界是老死不相往來,二是我幫她處理了我就算是插足俗世了,三是因爲魔氣主要靠自己排出,所以上神,我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柳尚青每說完一個原因便收一根手指頭,直到把原因說完,他的眼神再次高深起來,像有一層迷霧,擋住了他眼神裡最真切的意思。
我們剛見到他時他就對白月說“萬事莫心急”,現在又說這番話,感覺他是在提醒白月什麼,道家既然有一手遮天的能力,可能是在提醒白月以後的路慎走吧,看來白月要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嗯。”白月簡單回答着便將衣物重新穿戴好,輕咳了幾聲,彷彿想當剛纔的事沒有發生。
“雖然我們沒有辦法直接除去,不過好在我們現在知道被攻擊也是會留下魔氣的。”顏修認真地分析道,他似乎是把控我們討論的方向,爭取不讓我們任何一個人再把主題聊爆。
“嗯……”柳尚青十分閒適地點着頭喝着茶,但他眼神是不是還在瞄我,那種把期望給予到我身上的眼神。
我是搞不懂他爲什麼一直這麼看我,既然全程根據事實推理都沒毛病,那應該也不會發生什麼事啊,但他剛纔說話前看向我的眼神……感覺他是在暗示我什麼。
我知道我命中註定要在這個時空幹大事,而且有引導,但他也不至於用眼神來引導我吧,我跟他的默契還不怎麼高。
不過系統說這是一個劇情,肯定還是會有什麼事發生,不會是就簡單和柳尚青聊幾句能完事的,又或者是會爲後面發生的是做鋪墊,而且是隱藏劇情,肯定有很多小細節需要我去注意,無論是事物還是誰說得話。
所以說,這柳老頭說的話肯定重要,只是我現在還沒懂罷了,但沒事,他的微表情和話我都記到腦子裡了,只要發生了什麼事,就把他的話拿出來想想。
白月與顏修相對視一眼,便又問道:“那您知道延命果嗎?”
柳尚青笑着,眼中卻閃過一絲錯愕,雖然很短暫,不過還是被我捕捉到了。他的錯愕裡似乎還帶着一點懊悔。
“怎麼?對延命果感興趣了?”柳尚青打趣道。
“我相信您是知道我們的目的的。”白月冷言道。
“哎呀,二十萬年前我拿了一顆延命果給水神。”沒想到柳尚青竟直接道出實情。
“爲何?”顏修問道。
“因爲有一個人還不應該死。”柳尚青面不改色地說道。
那個人難道是靳笙?疑問在心,我忍不住直接問道:“那人是不是靳笙?”
而柳尚青笑笑,一句“不可說”後便轉移話題:“你們若想找延命果呢,那就得去冥界了。”看樣子,柳尚青不願多說有關延命果的事,“或許還能在冥界問出點延命果的情況。”
“但……”
“我們道界呢也不適合外人長待,你們動身去冥界吧。”柳尚青打斷顏修的話,委婉地對我們下着逐客令。
說着也好笑,當時把主動把我們帶進道界的是他柳尚青,如今委婉地請我們走也是他柳尚青,奇怪的老頭。
“我們可否從您道界前往冥界?”顏修謙卑地問道。
“不然呢?”柳尚青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顏修,“不然你們還打算出了道界再去找鬼門關啊。”
“……”
“不過呢,能不能過界就得看你們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了。”柳尚青起身,把壺裡茶從壺嘴倒出像喝酒似的一口喝進肚裡,喝完後滿意地砸吧了下嘴,道,“隨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