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我們三人歇息前分開的岔路時,剛好碰到從第三條路出來的顏修,與他不小心四目相對時,我下意識瞥開了目光。
我還沒想好以什麼方式面對顏修,喜歡卻還要殺他,要不現在就衝上去跟他說“我以後會因爲一些原因殺你,但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復活你的”。
等等,原因……要是他問起來什麼原因我該怎麼回答。因爲我想回家?因爲這是我必須完成的任務?這樣的回答未免也太自私了吧,我憑什麼讓他因爲我的一己私慾而死呢,他明明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而且復活這事……也說不準啊。
“在想什麼呢。”我的頭頂突然被薅,我擡眼一看,顏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我身邊,薅我頭髮的也正是他。
“有點想家了。”其實是在想今後怎麼面對你。心裡的矛盾竟蓋過了被他摸頭的興奮,給的回答也只是想敷衍過去,以至於我垂眸不敢看他。
“你不是說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嗎?”他輕聲道。
“嗯?”我微微擡頭,有意聽他接下來說的話。
“你不是說只有解決了這裡發生的事情你才能回去嗎?”他說話從未像此刻這麼溫柔過,溫柔裡還帶着些許悲傷。
我擡頭望他,他離我很近,我稍微一動就碰到了他堅實寬厚的胸膛,而眼裡所看見的,是那精緻的棱角分明的下頜,他的英氣此刻全入我眼裡。
他居然記得我說的那些話。
“那就別這麼沒精打采的,拿出點幹勁兒來,你可是本殿下的侍女,等你口中的那些事情解決完了,本殿下親自送你回去。”顏修拍了拍我的頭說道。
“嗯……嗯?”我聽着他前半句話覺得還有些道理,想也沒想就點頭應道,可後面越聽越不對,這人怎麼又開始顯擺了,我打下他的手,氣鼓鼓地說道,“誰是你的侍女啊!”
沒想到他沒回懟我,只是輕輕一笑,捏了下我的臉蛋:“終於有活力了。”
我傻瓜式地眨眨眼,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讓我活潑起來,難道我剛剛那副很喪的樣兒看起來很明顯嗎?
天吶,他在關心我,我更不忍心因爲所謂的任務而殺他了,要不不殺了?等着系統趕我走?
“走了,白月應該等我們很久了。”顏修說罷便讓黑衣人繼續帶路,自己也動身繼續跟着。
“白月已經去了?”我連忙追上去問道。
我尋思着怎麼跟顏修在這兒說了這麼久也沒看見白月的身影,還以爲她在歇息呢,聽顏修這話,看來白月早已比我先去見柳尚青了。
“嗯,她現在應該是我們三人裡最急切的了,邪祟帶有的魔氣與殺死寒月的魔氣是同樣的,還有就是延命果,不過她的目的不是過去延命果的去向,而就是延命果。”顏修目視前方,平淡地說道。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目的就是延命果。”我不解,白月是想得到延命果?
“當初看你可疑,有些事我沒說全。”顏修捏了捏左耳耳垂,他居然會感到不好意思。
“比如?”
“寒月的事。”顏修舒了口氣說道,“其實當年遊浪仙人在南海發現寒月時,寒月還剩一口氣,遊浪仙人便快馬加鞭把寒月送回廣寒宮,寒月的姐姐們用盡辦法也只是讓寒月最後一口氣留得長些,但氣一去,都逃不過一死。”
“然後呢?”
“寒月的姐姐們把這事告訴了白月,白月也無能爲力,她沒有讓瀕臨死亡之人回生的能力,但她也不想讓寒月就這麼無緣無故死去,她知道她們狐族的白狐精華可以暫時留住寒月的最後一口氣,便一直這麼維持着。”顏修說着說着,我感覺他語氣中似乎都有些爲白月的舉動感到無奈。
我也是沒想到,寒月的事情居然還沒結束,白月居然還拿出白狐精華去留寒月的最後一口氣,狐族聖物就被這麼拿出來用了,她是真喜歡寒月啊。
“這事應該不止你一個人知道吧?”白月應該不會是私用聖物吧。
“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說在有第三人在時,她會多說屍體二字。”顏修搖搖頭。
我也是震驚了,白月真的是私用聖物,她也太敢了吧,這要讓其他人知道了,她白月的名聲可就遭了,而且她竟然嚴謹到這一步了,只有她和顏修知道,可爲什麼是顏修呢,就因爲他們是青梅竹馬?
“她只把這事告訴了我,讓我幫她打掩護,我起初也想過勸阻她,讓她不要再這樣下去了,直到……”
“直到什麼?”看着顏修難言的模樣,我突然有點後悔問出這話了。
顏修略有猶豫地看了看我,我也看着他,我感覺他似乎是在想怎麼和我說,或者說是在想怎麼避開難言之隱。
“直到她告訴我她找到辦法可以讓寒月回生過來,而那辦法需要延命果,雖說延命果是在冥界,但冥王已不在位多年,要想知道延命果的下落,就只有道家家主知道。”顏修簡短說明道。
“白月想復活寒月,難怪她自看到邪祟後那麼心急。”我瞬間明白爲什麼白月會有那些反常的舉動了,想找出幕後黑手是一件事,想復活寒月又是一件事。
不過顏修剛剛難言之隱的樣子讓我突發了一個想法,他說他是直到白月告訴他有讓人回生的辦法纔沒有阻止白月了,會不會是因爲……
他顏修……“你也有想回生的人?”
我瞳孔一怔,目光呆呆地看着顏修,手連忙捂住嘴。我怎麼就把後半句話給問出去了,嘴跟腦子怎麼老是不統一,這下怎麼辦。
但隨後我發現,我怕的不是這樣問的後果,而是他會給我怎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