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萇,我沒有記錯,這就是我夢裡人在呼喊的名字,那聲音苦苦哀求着,想要見她所喊之人,那般無助又懷揣着希望。
而此刻,昀萇就在我面前,那便是土地仙人。但那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她和土地仙人又有何關係?
“昀萇……”我莫名如空殼般,雙眼空洞地看着土地仙人,不自主地又念出了這個名字。
“怎麼了,小安子?有什麼問題嘛?”土地仙人瞧見我這樣很是疑惑。
我一下子也沒回過神,直到顏修伸手彈了下我的額頭,我才甩甩腦袋回過神來,手下意識地捂上了嘴,嘴脣還有些顫抖。回想起剛剛自己不自主說出話,完全不是我想說出來的!
怎麼會這樣?剛剛好像就是換了個人在操控我的身體、言語,而我只能在意識裡看着發生的一切,並且感同身受——久違重逢後的激動、難以置信。
“她大概是覺得叔父你的名字聽起來不像個名字,可能六界就你一人姓昀吧。”顏修道。
“說什麼呢,老夫的名字不像個名字?你的就像了?顏修顏修,有多少人姓顏的,可能就你一人吧。”被顏修損到後,土地仙人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嘖。”
“嘖什麼嘖,沒大沒小的。”土地仙人狠狠地揪住顏修的耳朵,“老夫是你叔父,是你長輩。”
“是是是,叔父,叔父,快放手。”顏修拍打土地仙人揪住自己耳朵的手,看樣子土地仙人用的力氣並不小。
見顏修求饒,土地仙人才罷手,交叉抱手在胸前,看都不想看顏修一眼。
顏修揉揉耳朵,暗暗不服地瞥了土地仙人一眼。
眼前二人吵鬧甚歡,而我卻又丟了神。夢中說話的人和土地仙人有什麼關係?爲什麼方纔我竟會有感同身受的經歷?她會和我有什麼關係嗎?爲什麼感覺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
忽然,靈光一閃,我想到一個人,與土地仙人相識,大海又是她的歸屬,怕火……那不就是鮫人族的人!而且……那甜似糖,清似泉的聲音聽來就是十五出頭的少女,我雖從未見過夢中那人的樣子,但卻能十拿九穩地猜出那女子。
“靳笙!”一激動,我猛地拍了下桌子,把面前二人嚇得不輕。
“什麼?”顏修一臉茫然地看着我。
“我夢裡,我所附身說話的人,是靳笙!一定是!”我雙眼堅定地看向土地仙人,又解釋道,“之前你們不是說我是遭遇了夢魘嗎,其實不全然是,更像是在引導我什麼。”
“什麼……”土地仙人滿眼難以置信,瞳孔微顫。
“兩次做夢,我都附身在一個女子身上,聽着她說話,兩次雖都身處大海,但感受卻是不同,一次悶熱像被火燒,一次如回到歸屬,得到釋懷。”我終於將做夢一事告知了他們,畢竟這事與土地仙人有關,不能藏着不說。
“她說了什麼……”
我回想了一下,道:“第一次說的話大致就是說好熱,想要逃出去,第二次……”我望了眼顏修,他並不知道靳笙何人,說了應該不會懷疑我身份,“第二次,她在呼喚你的名字,並且說,想要再見你一面。”
土地仙人像是受驚似的,瞳孔猛然放大,顫抖的雙脣張開想要說什麼,卻又遲遲說不出。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做這樣的夢,但既然我夢見了靳笙,她在呼喚你的名字,那這一定不是巧合,更不是什麼夢魘。”我分析道。
“等等,你們在說什麼?什麼今生?”顏修依舊很茫然,對於我們所說的,他渾然不知。
“一個人。”我簡明地回答道。
“什麼人會叫今生?怎麼不叫後生。”
“……革斤的靳,安笙的笙。”瞅這人,居然連名字都想錯了。
“……”顏修面上略有些尷尬,他乾咳了兩聲,又道,“嗯,靳笙,所以她到底是誰?”
“老夫的那位故友,死於非命。”土地仙人雙眸忽而黯淡了下來。大概還是覺得靳笙之死,有他的責任。
“抱歉。”顏修知自己不好再在這話題上開口,便沒有再說話。
“我在想,會不會有一種可能,靳笙還沒死,而是被藏在某一個地方,比如……大海深處?”我根據所夢見的,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不過我貌似忽略了一點,鮫人壽命活不了那麼久。
然而這一點被土地仙人點出:“她們壽命也活不了這麼久吧。”
“五萬年……十四萬年……好像也是啊。”我和土地仙人同時嘆了口氣。
“但若是有延命果呢?”顏修突然插話道,“本殿下雖不知你們具體在談論什麼,但壽命上的話,想要延長一個人的壽命,用延命果即可續命。”
“對啊!老夫怎麼沒想到!”土地仙人眼裡突然有了光,隨後又疑慮了起來,“延命果可是禁果,只有人死後魂魄所去的冥界纔有,每百年纔有一個,並且全都在冥王手中。”
“叔父你忘了,冥王已不在位多年了,冥界現在由道界暫管。”顏修道。
“道界……道界也不能小瞧,外人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得到延命果。”土地仙人沉思着,“說起道界,也不知那姓柳的死沒。”
“土地仙人,你之前不是說,在上任天帝降天降前,道界的人曾阻止過嗎?”我道,“既然道界的人相阻,那給出延命果也不是不可能。”
“也對。”土地仙人贊同地點點頭。
“天降?”
我和土地仙人突然意識到不對,紛紛將目光小心翼翼移至顏修。
“完了。”我懊悔地扶額,怎就把天降說出來了。
“鮫人族?”
“……”
“……”
我和土地仙人相視一眼後,眼神四處飄散。
“你們在調查鮫人族的事?”顏修眉頭緊鎖,雙眼緊緊盯着我倆,勢要逼我們說出實話。
見他並沒有懷疑到我的身份上來,我也是舒了口氣:“不是在調查鮫人族,是在調查水神龍王,這不也是你想調查的嗎?只不過調查着調查着,就查到了鮫人族。”
“那你們口中的靳笙是鮫人?”顏修不虧是顏修,居然猜了出來。
“嗯。”土地仙人點頭,不避諱地繼續說道,“據不完全證據指向,老夫和小安子猜測靳笙的死與水神有關,但如今小安子這麼一說,靳笙卻是有可能還活着。”
“而若是要續命,如殿下你所說,則需延命果,我們只要去查一查延命果在這幾萬年裡有沒有被給予給任何人,就知道靳笙是否如我們想的那樣還活着。”見所言還在正軌上,我就接着土地仙人的話繼續分析。
“可她若還活着,爲何不出面?”顏修問道。
“所以我猜測,她被藏於某個地方,不見天日,被囚禁了起來。”我說道,“或許在天界的那位細作會知道些什麼。”
“這麼敢猜?”顏修挑眉質疑道。
“女人的直覺。”我回之以微笑。
“這樣的話……那這次天后下毒一事便是好契機,我們裝作還不知道天界有細作的一事,在天后被醒來後,暗地裡調查一下天后的行蹤,再找個時間去冥界問問延命果一事,或許會有什麼發現。”土地仙人有條不紊地說道,但很明顯,他此刻全身都有着幹勁。
“那便走一步看一步?”顏修道。
“反正當務之急,先把湯藥熬好,然後再和白月上神商議一下。”
我看着鍋裡翻滾的湯藥,再看了眼系統的時間,快了,還有兩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