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年前,“蒼穹”年間,天地間無不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地上的皇帝貪圖享樂,天上的天帝袖手旁觀,只因天帝整日只操行一件事,那便是又抓獲了多少鮫人。
那時,鮫人族的秘密被公之於衆,世人皆知鮫人的魚鱗是上等藥材,尤其是額鱗,鰓鱗,心鱗這三鱗最爲珍貴,且鮫人族善紡織,可以織出入水不溼的鮫綃,其血可治病,其滴淚能成珠,其油可制燃料做長明燈。
彷彿一場夢,鮫人一族突然就從神秘不可碰變成了最底層的一族,世人皆想捕捉,或是賣錢或是養着爲自己所用,那時間,鮫人對所有人來說很值錢,唯獨他們的命一分不值。
無論死活,鮫人的魚鱗都有價值,當然,活着的鮫人的魚鱗更有價值,人們捕捉到鮫人後,將其手捆綁在一起,直直地掛起,拿鐮刀把鱗片一片一片刮下,鑽心痛骨,痛不欲生……
而如此愚蠢又殘酷的舉動,竟是從那天帝所傳至人間的。
可無奈他是天帝,且“蒼穹”初,鮫人族的第八任首領定下族契,不可引戰傷人,違者打入劫道,而族契一定便是二十萬年不能違背。鮫人族恨泣不成聲,只能四處逃竄,隱姓埋名,更有甚者,爲了生存往大海更深處游去,而大海深處,卻也是個未知的危險領域,能否生存也是個未知數……
“小姑娘,挺漂亮的啊,若被火燒了,可就不好看了。”一客棧裡,一羣五大三粗的鄙人圍着一張桌子,有說有笑地挑逗着最先就坐在那裡的及笄女子,靳笙。
靳笙自然是知道他們想說什麼,她長得好看,生的水光靈靈的,正與傳說中的鮫人動人的外貌極搭,且鮫人雖是水系,卻也怕火,這羣人說這話,無非就是在猜她是鮫人罷了。
不過,猜的也沒錯,她真的是鮫人,而且還是鮫人公主。
“是啊,你若直接跟哥哥們走一趟,或許還能享享福。”嘴角有顆大痣的男人陰險地笑道,甚至伸手想去抓靳笙拿筷的手。
“你們就那麼自信?”靳笙拿着筷子打開了男人的手,冷眼瞥了眼那男人,眼中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大字:不可理喻。
“妹妹說的是,我們也不是很自信,吶,你跟着我們去羅雲門試試就知道了。”另一個男人說道。
羅雲門便是當時爲人們提供測驗鮫人地地方,人們只要懷疑有人是鮫人,即可將其帶到此處,在大火圍繞下,若是鮫人,半個時辰,那一定會受不住,蜷縮在地上露出原形。
所以,鮫王一直叮囑所有鮫人,若是不幸被人懷疑,逃只會說明自己的身份,大膽去羅雲門,扛過半個時辰一切都會好起來,爲此所有鮫人都在不斷地鍛鍊自己的耐火能力。
“那便走吧。”靳笙也不懼怕那羅雲門,她的靈力抵禦羅雲門的火,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靳笙率先起身朝外面走去,那幾個男人也是被靳笙直爽的迴應給驚到了,他們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太自信了,這麼美的姑娘,氣質也絕非俗人,若不是鮫人那便是富家之女,他們可得罪不起。
愣了片刻後,他們跑上去攔下了靳笙的去路,一改剛纔霸道的模樣,唯唯諾諾地致歉:“姑娘不用去了,方纔的確是我們太自信了,才誤會了姑娘,還望姑娘不要計較。”
“無妨。”靳笙也是不想留在這個客棧了,說完這兩個字後,拂袖,踏出了客棧。
走出了幾米開外,靳笙停下腳步,靈動的桃花眼望向皎潔的天空,眼中的波瀾雜交着無數的情緒,失望,憤怒,不屑,可笑。
羅雲門她也不是沒去過,在她第一次上岸的時候,就被人懷疑是鮫人拉去了羅生門,那時候的她還沒有今天這般的傲氣,只是記着自己母后說的話,乖乖地跟人去了羅生門。
那時,她走進羅雲門,樓層裡圍滿了看“好戲”的人,他們的手裡拿着武器,鎖鏈或是金錢,就等着她的身份被揭曉,一旦露出鮫人的原型,她便無處可逃。圍繞着她的火,是三昧真火,是天界特意贈與人界來辨識鮫人之物,這天界也是狠心。
被圍了整整半個時辰,幸好她靈力雄厚,修爲也夠高,不然也會在最後顯出鮫人的模樣。
“再過五萬年,我們族人定把你這個天帝推下。”靳笙咬牙切齒自語道。
不過,她現在要做的事是把所尋的食物帶給族人,現在鮫人族人見人抓,她的族人們只要往外踏出一步,就多一分危險,於是每隔三日,她與族羣裡高靈力的鮫人就會出來尋覓食物,爲族人帶回去夠吃三日的食物。
他們族人的藏身之地,便在北海城外最靠海的漁村再往南走一炷香的地方,穿過交錯的礁石,在最大的一塊礁石後進海下潛五十米,即可看到一個被海藻遮擋的洞穴,那洞穴裡就藏着她的族人們。
“公主回來了!”
看守的鮫人透過海藻的縫隙看到鮫人形態的靳笙,連忙向洞穴裡面的鮫人喜悅地傳達這個信息。
靳笙撥開海藻,擺動着波光粼粼的魚尾遊進了洞穴裡。
洞穴裡也不小,足夠幾百名鮫人們在這兒自由活動,而坐在正對洞穴口處石座的面容慈祥的鮫人,便是第九任首領鮫王——靳蝶。
鮫王與鮫人之別,有兩處,一是左手拇指會帶上象徵權力的鮫王戒,一是在魚尾的尾鰭處會有一個銀色的光環,那光環是用來禁錮歷任鮫王靈力之器,光環破,靈力則會猛然釋放,而代價便是暴斃身亡。
此行是伏羲所爲,鮫人雖有性格溫和之人,卻多數生而兇猛,嗜血成性,靈力充沛,尤其是鮫王,能當上鮫王之人,那必是靈力最不得了的人,一手揮下可抵三界,所以爲了防止鮫人族有策亂之心,就給鮫王戴上了那光環,禁錮其強大的力量,又每十萬年與鮫人族定一次族契,以此防範於未然。
這一系列做法如今也是害慘了鮫人族,所以,靳蝶下定決心,等餘下五萬年過去,那狗、屁族契她絕對不會再與天界簽訂,五萬年後,哪怕是斷光環,犧牲自我,也要將那天帝拉下位來。
而且不止靳蝶這麼想,所有的鮫人都是這麼想。
“靳笙回來了。”靳蝶對靳笙莞爾一笑。
“嗯。”靳笙點點頭,但隨即她的目光警惕地鎖定在了站在靳蝶旁邊的三人,他們不是鮫人,而且額前的印記是天上三龍纔有的,火印、水印、木印。他們是天界的神。
“靳笙不用擔心,他們三人是來與我們談合作的。”
“合作?”靳笙眼中滿滿的不信任,輕柔的聲音帶着不屑“跟天界的神可不興談什麼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