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雨並不是跟東方仁打啞謎,其實作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是左手忽然之間給的提示,看到幾人走遠,東方雨問道:“你到底想到了什麼?”
左手高深莫測的說道:“等會納蘭家上門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東方雨想了想,嘿嘿一笑說道:“你這個老狐狸。”
左手白了他一眼:“你才狐狸,你全家都是狐狸……”說完這句話,左手一頓,瞄了一眼東方雨,看着他沒什麼表情,才舒了一口氣,心虛的說道:“納蘭家一直都是靠着手藝吃飯的,其實能成爲一大家族,除了跟他們家幾個老祖有點戰力,跟海族的聯姻關係也是主要依仗,所以他們家在外基本上不會牽扯到家族恩怨上。”
“家族恩怨?”東方雨想了想,納蘭家在這幾次的衝突裡確實是沒什麼存在感,點點頭說道:“納蘭家一直是這樣的傳統,這次的事情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撇清自己的關係,你讓我把康寧的屍體留在西門家裡,就是想要離間兩家關係?”
“哪有這麼簡單。”左手得意的說道:“牽一髮動全身,這次你把康寧給弄死不管從大義上還是手段上都算是走了陽謀,牽連到身後的弒神箭,東方家族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畢竟這玩意在以前的時候也算是個殺器,不管他們待不待見你,總得待見這個玩意,這樣一來整個的平衡就完全打破了。現在的焦點就是在弒神箭上,所以咱們怎麼能離它遠一點就離遠一點。”
東方雨聽到這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西門憲此時也聽到西門自在的解釋,倒吸一口涼氣說道:“這樣的話,整個矛頭完全都指向我們這一邊了?”
西門自在苦笑道:“關鍵是,現在他讓我們把西門家在大牢裡的人接回來,這件事纔是真正的棘手,家族那邊必須要來人了,剩下的這些人本來沒什麼,可是現在卻成了燙手的山芋,誰接着都得掉層皮。”
“拖着,先不要去接他們,畢竟現在人在大牢裡。”西門憲想了想說道:“我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家族那邊,爭取在東方家的人到來之前,咱們的人能先到。”
“怎麼拖?”西門自在嘆口氣說道:“東方雨剛纔已經說過這件事了,贊布幹肯定回去第一時間就把人給咱們送回來,難不成還關着大門不讓進?”
“這是個好主意。”西門憲眼前一亮,說道:“只要不進我們西門家的門,什麼都好說。”
西門自在一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沒錯,我怎麼沒想到,既然東方雨想要把這一灘爛泥扔到我們這邊,那我就扔回去。”
西門憲呵呵一笑說道:“這件事你就不要出面了,我來。”
西門自在點點頭說道:“那就有勞賢侄了,這件事就這樣,只是這弒神箭,該怎麼處理呢?”
西門憲聽到這個,也是皺起眉頭來,弒神箭是可以滅殺修真境的存在,理論上說要是弒神箭足夠配合攻城弩就算是聖人也能射殺,而現在居然出現在一次對金剛境城主的射殺上,這件事從哪方面來看都是得不償失,成了金剛境的價值未必比這弒神箭值錢,敗了暴露出弒神箭那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燕京城左使能兜住的。
“難道,從一開始康寧就是想要栽贓到咱們身上?”西門憲疑惑的說道:“可是弒神箭製作需要的靈石可不是一般的五行靈石,這種東西康寧是怎麼得到的呢?”
“康寧?就憑他?”西門自在冷哼一聲:“最多不知道從什麼途徑弄了一支過來罷了。”說到這裡,西門自在猛然驚醒:“墮落谷!”
西門憲聽到墮落谷卻搖搖頭說道:“墮落谷不可能有這種東西,裡面的獸族也不會允許這種東西出現的。”
“賢侄有所不知,”西門自在神色複雜的說道:“在墮落谷中的很多限制,在谷外就沒有了,這些年墮落谷正在發生一些變化,而作爲一條銷贓的通道,那可不只是最近的事情。畢竟,谷裡的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只要給錢,這些人的路子野的很吶。”
西門憲也不是養在深閨的紈絝,聽到這話,也明白很多事情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各有各的路子,都是爲了生存罷了,無可指摘。點點頭說道:“可是現在康寧我們毀屍滅跡,之前的弒神箭……不好!”
聽到西門憲的這句驚呼,西門自在才發現自己忽略了這個東西,站起身來剛想要出去看看,卻又頹然的坐下:“罷了罷了,這次算是被東方雨這個後輩給耍了。”
西門憲的臉色也是變了幾變,說道:“沒那麼嚴重,既然康寧已經毀屍滅跡,那麼弒神箭的事情也不可能就這麼暴露,這樣說來,這件事上我們應該是在一條繩上。”
“東方雨會在弒神箭上做手腳?”西門自在問道。
“不會,東方雨還沒那個本事。”西門憲忽然說道:“我聽說,東方雨在東方家並不是那麼受歡迎啊。”
西門自在聽到這話,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案几,嘆了口氣說道:“要是這樣的話,東方雨這一票可是真的賺大了啊。”
西門憲點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這些事情就先不用操心了,大家都想一團和氣,那咱們也不用做那驚弓之鳥。”
西門自在嗯了一聲,自嘲的說道:“我這算是老了嗎?居然這麼不明不白的栽了,多好的局面,居然把自己給逼到了牆角。”定了定心神,接着對西門憲說道:“既然這樣,家族那邊就把事情給傳達過去就好了,至於來不來人,讓他們自己決定,至於噁心東方雨這件事,我看還是算了吧。”
西門憲眯了眯眼說道:“沒關係,現在纔剛剛開始,我們有的是時間陪他玩,其實,東方雨是如履薄冰,我們可以輸無數次,他卻只能一直贏。就憑這一點,他永遠都贏不了。”
西門自在聽到西門憲的話,欣慰的點了點頭,能看出這一點來,也能沉得住氣,小姐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李良此時陰沉着臉看着贊布幹在康寧府中佈置,說道:“府中的所有人都已經處理好了,贊右使,現在是不是可以給我解釋解釋了?”
“解釋什麼?”贊布乾冷冷的看了一眼李良,說道:“咱們這些小人物,就是活在那些人的陰影裡,活着就夠了,知道的多對自己沒什麼好處。”
李良猛然拍碎身邊的案几,怒吼道:“可是我討厭這種被矇在鼓裡的感覺,每次都是做棋子的日子,老子受夠了!”
贊布幹看了一眼滿地的碎片,說道:“吆,李校尉功力見長啊?棋子?矇在鼓裡?你想多了吧!這件事情,我們連做棋子的資格都沒有,你說你在這件事裡做了什麼?”
李良狠狠的說道:“要是當時我派兵攻打西門府,結局會是現在這樣嗎?”
“不會,”贊布幹搖搖頭說道:“站在這裡跟我一起搜查左使府的會是另一個人!”
“你!”李良聽到這話一陣氣急。
贊布幹卻找了張椅子坐下來,說道:“李校尉稍安勿躁,你以爲我們來這裡是要做什麼?是要找康寧的證據?你錯了,城主要得是毀掉所有的證據!”
李良拉過一把椅子氣沖沖的坐下:“我不是已經投靠城主了,怎麼還不把我當自己人。”
贊布幹噗嗤一笑:“李校尉你投靠康左使多少年了?最後的時候還不是被拉去當個墊背的?”看到李良又要暴躁,贊布干連忙說道:“好了好了,別那麼大脾氣,康寧讓你去本來就沒安什麼好心,你以爲就你這五千人就能拿下西門家?康寧只是要坐實西門家的反跡,這樣他就有時間佈局了,只是沒想到城主居然直接把他給殺了罷了。”
李良聽到這話,神色凝重起來,“我也弄不明白,爲什麼城主要這麼做。”
“因爲康寧擋路了啊,”贊布幹嘆口氣說道:“城主的目標一開始就亮明瞭是針對墮落谷,而跟墮落谷聯繫最密切的就是咱們這個康左使,這就是他的必死之道。我覺得他也是應該明白這件事,所以纔想要把事情鬧大,逼走城主,只是沒有想到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罷了。”
李良聽到這話眉頭一皺,說道:“可是,城中的這些人,哪個不跟墮落谷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難道城主還一路殺過去?”
“大義,懂不懂?”贊布幹嘖嘖稱讚道:“其他人都是在暗中,不管有多大氣候,都沒用,墮落谷中的那些人最需要的是什麼?錢?功法?境界?這些都是虛的,他們最需要的是一條出路,如果這條出路康寧已經拿出來了,那城主用什麼去說服這些人?”
李良聽到這話的時候心中有點悲涼,自己何嘗不是也是要博一條出路,贊布幹拍拍李良的肩膀說道:“看清了,城主值得追隨的,至少不會讓你墊背。”
說完贊布幹甩甩袖子,施施然的走了,李良看着慢慢走出左使府的贊布幹,擡起頭看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