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我自己都感到頗爲的意外。因爲我的手機是劉天坤留給我的,可是打電話給我的人,竟然會是張明。電話裡,張明跟我說,我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不過我不是畏罪潛逃拘捕而死,而是由醫院給我出具一張精神病的鑑定書,說是我是精神病,殺人的時候,不清醒,自然就不用承擔相應的責任了。但是法院要求有人看護我,於是劉天坤,這個醫生,就拍着胸脯跟法院的人保證說一定讓我好好的治療,不會再出來。期間在加上張明這個新上任的所長極力的擔保,法院最終是以精神病殺人的結論,判我無罪釋放。雖然這個結果有點扯淡,但是我也是很樂意的。神經病就神經吧,反正比躲藏起來永遠的看不到太陽要好的多。
既然我不是犯人了,那麼我也就沒了許多的顧慮。我打了一個電話給老王,想去看一看老李。說實話,老李這件事到底還是因爲我考慮不周全。我電話裡,跟老王詳細的解釋了一遍,電話那頭的老王一直都沒說話,似乎是在心裡不肯原諒我。沉默了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我聽到電話那頭的老王深深的出了口氣,緩緩的說:“老李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說。你也知道當時我拍下來的東西,就是你殺死了老李,這件事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我的心裡很亂。你暫時還是不要過來看老李了,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不,老王,你不能這樣,我一定要去送老李最後一程。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要給老李辦一個體面的葬禮。沒有我去送葬,你們都不知道規矩,到時候是會出事的,老李不是正常死亡,萬一到時候出事,怎麼辦?我求求你了,就讓我去給老李送最後一程吧。”我聽到老王的話,心裡亂糟糟的,連忙的喊了出來。因爲我心裡十分的清楚,老李不僅是橫死,而且生前沒有娶媳婦,也沒有一個子嗣,這種死去的人,本身怨氣就很大。雖然老李不是壞人,不見得就成爲了厲鬼。但是魂魄一旦沾染上煞氣,那好鬼也會發生變異,到時候就由不得自己了。
“哎,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爲什麼還..”電話那頭的老王嘆了口氣,口氣似乎是有點鬆動了。
“老王,我是什麼人你也清楚,這件事我不去處理,我會一輩子活在內疚之中的,你就讓我了了這一個心願好不好?”我一聽玉有戲,立馬就懇求了起來。
我說完之後,就緊張的聽着電話,等着老王的回答。現在也就是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不然的話,不管如何我都會過去一趟。還有,那天晚上老王他們究竟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實情?那個視屏裡雖然有我的身影,但是明顯就是有古怪的。電話那頭的老王沉默了許久,才深深的洗了一口氣,對我說:“那成吧,你明天到我這邊來吧。真是沒想到,我們自己做喪事一行,現在卻要給自己的兄弟,送最後一程,也許這也就是我們的命吧。只是不知道我死的時候,會不會有人給我送葬。
你過來吧,跟老李說會話。”
這一刻,我聽得出來,老王的心裡是十分的難受的,不要說他,就算是我的心裡何嘗不是刀割一般的疼痛呢?
簡單的聊了幾句,我就掛上了電話,這件事有了着落,我的心裡多少是好受了一點,不然的話,我這輩子估計是都會活在深深的自責和內疚之中。放下手機,我躺在椅子上,沒有開燈,就這麼靜靜的在這裡坐着。不知爲何,我現在非常喜歡這種黑暗的寧靜,好像是跟外面的一切都已經格格不入了一般,只有在這種環境之下,我才能更好的放鬆自己。
第二天一打早,我早早的就起牀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帶上了一個鴨舌帽,墨鏡什麼的,把臉蓋住,就朝着老王家而去。經過上次的事情,我這個面孔可謂是人盡皆知了,我不想被人家當做是什麼神經病看待,所以就低調一點,儘量的不讓別人認出我來。再次見面的時候,我發現老王憔悴了許多。我們彼此都沒再多說什麼,心裡始終是有個東西在壓着,讓我們喘不過氣來。
簡單的交代了一番之後,我們幾人就上車,直奔老李家而去。
老李家不是在我們當地,所以路途比較遠,車子一路顛簸,就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山區裡。下車之後,我看着老李的家,心裡不由的一陣酸楚。老李家很破舊,說是家,不如說是一個破茅草屋。此時已經是晚上了,昏黃的燈光從茅草屋裡面照射了出來。我看到院子裡,坐着幾個人,但是都沒有穿麻衣,想來也不是老李的親人。
“我們下去吧,就是這裡了。”坐在副駕駛上的老王,聲音沙啞的說到。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爲什麼,我之前很想看到老李,但是真的來到了這裡,我卻沒了勇氣。隨後,我深吸一口氣,隨着老王來到了老李的屍體旁。
此時我發現一個不認識的人,正站在老李的屍體邊上,不斷的忙碌着什麼。這人穿着白大褂,看着年紀差不多也就三十歲,帶着一副金邊眼鏡,很是儒雅。只不過此人的臉色十分的蒼白,顯得有點恐怖。而現在他手裡正拿着的,竟然是我們平時縫衣服用的那種針線,只不過這種線,是紅色的。邊上還放着一把金色的劍道,以及很多的線頭。我看着這個人雙手不斷的在老李的脖子上游走着,表情十分的嚴肅。
我看到這裡,不由的心頭一顫,我看得出來,這人是在縫合老李的傷口,把脖子和頭,重新的鏈接在一起。
此時老王回頭看了看我,似乎是看出了我心裡的疑惑,就輕聲的跟我解釋道:“我們這行的人啊,就是好一個面子。老李做了二十多年的擡棺材的八仙,這到死了,我也不想看着他身首異處啊,於是就請來了一個入殮師,給老李弄弄,體體面面的上路。”
聽到老王的話,我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他說的倒是不錯,身首異處的屍體,或者是被分屍的死者,必須要全屍下葬,不然的話,就不能投胎轉世
,更有甚者,還有可能成爲厲鬼。只是大家可能不知道,光是把屍體重新的封起來,那是沒有用處的,因爲死者的靈魂,也跟着屍體被分割了開來,一樣是無法投胎轉世的。所以大家不難發現,一般被分屍的人,都會成爲厲鬼。
但是話說回來,我對於他們做入殮師這行的人,那真是打心眼裡敬重的。我早些年的時候,跟着爺爺,沒少跟這種人接觸。他們靠着手裡的針線,讓死者體體面面的下葬,算是給死者一個最後的面子。幹這種事情的人,很多。鄉下有,城市裡也有。但是大多都是集中在殯儀館之中,你平常遇到也根本不知道他們真正的職業是什麼。這種人心裡多少都是有一些壓力和恐懼的,但是必須找個辦法排解出去,於是很多的入殮師都會選擇喝酒或者是運動來麻痹自己。
入殮師的工資雖然很高,但是基本都是單身,因爲沒人願意和一個整天跟死屍打交道的人在一起。所以我剛纔纔會說,這種人都是值得我們尊敬的。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單純的把屍體縫合在一起,根本就是起不到作用,最多就是好看罷了。這裡面就體現出了我們做送葬師和其他人的本質區別了!
我心裡雖然十分的清楚,但是現在我真的不想跟他們說實話,也許這算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然而當我再次看向牀上老李的屍體的時候卻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實在是太驚人了。
只見纔是老李的屍體已經被收拾好了,整個臉跟或者的時候沒什麼兩樣,確切的說,更加的英俊了幾分,臉上的鬍渣都被剪掉了,脖子上的痕跡,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現在的老李,彷彿只是在睡覺一般,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死人。由此可見,這位入殮師的功力,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就在我看着老李的屍體出神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拽了我一下,我回頭一看,只見老王走了過來,小聲的對着我說:“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我愣了一下,從老李的屍體上收回了眼神。不知爲什麼,我剛纔竟然看着屍體入神了,就好像是有着某種魔力一般。我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跟着老王,走到了一旁。
“三年,你也知道老李的情況。這人活着的時候,就是一個苦命的人,家裡也已經沒了親戚,更不要說娶媳婦了。這個葬禮我想給他置辦的體面一點,棺材用什麼,套路選哪種,這個你在行,你就操辦着吧。還有一點,我們想在那邊給老李找個媳婦,讓他有人暖被窩。”
老王臉色十分不好看的盯着我,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當時聽到老王的話,我心裡陡然一驚。我知道他們對於老李的死,心裡都是帶着深深的內疚的,我又何嘗不是?葬禮方面我肯定會給他風光的操辦起來,只不過這個給老李找媳婦的事情,着實的不好辦。
老李是死人,給死人找媳婦,這不就是傳說之中的“冥婚”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