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錦說完之後,那個說話的劉將軍臉上一陣黑一陣白,也難怪了,這傢伙最近才從江南被調回京城,更恰好的是,這傢伙是劉家的人,華錦覺得自己和寧淏也聽不容易的,看看今天這偏殿開會的人吧。
劉家的人就有三個半,邱南衝算半個,鬼知道爲什麼劉家的文官居然全在堂官以下混,好歹也是出過彪悍的劉貴妃的人,居然混的這麼慘,只有三個武官撐門面。
周家就有三個,這三個就給力多了,剩下的除了自己的幾個師兄算是一夥人,剩下的都是成分不明的。
仇家也太多,她能撐到現在難道不是很厲害了麼?
“嘉善郡主也不用如此說,倭寇人數雖然稀少,但都是經常外出劫掠,十分擅長海戰之人,沿海的衛所一直竭力抵抗,否則沿海的百姓怕是比現在受災還要嚴重!”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劉將軍說完話之後,一直和稀泥,不怎麼表達自己態度的孫瑋居然說話了。
華錦饒有興趣的看着孫瑋,這位閣老可是從來都是個糊塗蟲,華錦幾次過來議事,孫閣老可是基本不發表觀點,就算髮表,那也是說了跟沒說一樣的廢話,這次居然幫着劉將軍說話了啊。
難道孫瑋跟劉家有什麼關係?心中越發覺得這京城的水深,覺得一定要讓自己手下的人早點建設好自己的信息網,否則就算她是臨場反應很快的人,這樣突然之間的事情,還是很容易說錯的。
雖然是這樣想的,華錦表面上卻是在孫瑋說完這話之後笑的更諷刺了“孫閣老說的很對,本郡受教了,原來咱堂堂燕國,奉行的居然是不輸就是贏的原則啊!”
楊賀聽到孫瑋說的話都有些不忿,等到聽了華錦的話之後臉都紅了,華錦這整理概括的能力讓人着實有些歎爲觀止了,一句話就將孫瑋說的話給總結了。
可不是麼,沒有受災的更慘就值得表揚了,這就是一個大國國防的底線,若是一個國家的百姓是被這樣一羣軍人保護着,何來安全感?
不等孫瑋回答,華錦卻是站直了身體,一向嫵媚的丹鳳眼卻全是凌厲“兩年前,本郡在西南,親眼見到我燕國大軍長驅直入,征服交趾如入無人之境,我國將士拋頭顱,灑熱血,當時本郡親眼見到了,什麼叫做,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每一個將士都是帶着必死的決心站在戰場上,他們不怕死,因爲他們知道,背後是他們的國家,是他們的妻兒,也知道,他們每一個人也許只是小小的沙粒,但是總有一天,我燕國縱橫四海,強我國威,當我燕國成爲最強大燕,這國土,這強大,是他們每一個戰士用熱血付出過的!”
“是因爲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即使他們的熱血灑在這片熱土上,他們的妻子失去了丈夫,他們的孩子失去了父親,可是當他們的孩子長大,帶着驕傲說出我是燕國人的時候,那份驕傲裡,有他們的父親付出的鮮血和努力,爲了這些,他們不怕死,不怕苦,不怕累!”
“本郡再當時感動於這份付出,當本郡聽着他們唱着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戰歌衝鋒,當本郡看到他們的鮮血淋漓卻不曾有一絲的退後,本郡從未這樣爲自己的國家,爲我們的每一個將士驕傲過!”
“本郡那時候只是最平凡的一個百姓,看到這一切,只是以爲這就是我大燕國的軍魂,這就是我大燕國的軍隊,爲了信仰,爲了國家,爲了強大,我們可以付出一切!”
華錦狠狠地看着孫瑋,她腳步堅定,一步步的走到孫瑋面前“但是孫閣老告訴本郡,不輸就是贏了?”
“所以偏安一隅,所以倭寇橫行,所以百姓流離失所,沒關係,是因爲我們沒有滿足強盜啊,只要滿足了他們,他們就不會侵略了,孫閣老說的是我們大燕國的軍隊嗎,是嗎?”最後兩聲質問好似從天外而來。
華錦的聲音並不會太大,但是卻讓孫瑋忍不住的退後兩步,而他的身後,寧懷遠和高明達兩人卻全都躲開,沒有幫忙的意思!
字字鏗鏘有力,華錦這一次不是用華隱秀的身份,她穿着這個國家郡主纔有資格穿着的紅袍,發上的金珠髮簪的墜子隨着華錦的動作輕輕的拂過華錦如玉的臉頰,她如此的柔美,卻又如此的堅強。
這一次華錦不用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每一句話都不能說的太快,這一次她是華錦,是嘉善郡主,只是一個女子,她不用壓低的聲音,而是這樣乾乾脆脆的,光明正大的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華錦這樣自私的人了,但即使如此的自私,她也有自己想要的追求,她想到之前她坐在自己的工作室裡面,看着一個一個的犯下大錯的人不斷的試圖說服自己,用一種錯誤還不夠大,所以值得被原諒這種見鬼的理由換來自己的平靜。
但是錯的就是錯了,不會因爲你犯的錯誤沒有別人造成的結果大就不是錯誤了,就好像是孫瑋所說的,沒有軍隊的維護,也許會更慘,這也許是現實,但這就能遮掩軍隊的不作爲了嗎,當然不能?
這是詭辯,華錦卻最擅長抓住這種所謂的詭辯,偷換概念來找麻煩,抓話語裡面的漏洞這種事情幾乎快成爲華錦的本能了,孫瑋的話只會讓華錦更生氣。
對這些人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但他們如何知道,他們這樣輕輕鬆鬆的一句話,是不知道多少個好像翠兒一樣年輕的,微弱的,本來應該有大好未來的,甚至年輕的還沒有開始的生命就此消失,若是他們自己的親人就在那片沿海,就是被倭寇劫掠的第一線,他們還能這樣說話嗎?
她華錦當然自私,不想要被強迫做她不喜歡的事情,但是她永遠有一個底線,那就是絕對不欺負弱小,她永遠不會高高在上的看着別人受苦,然後假裝所有的事情沒有發生,甚至是卑鄙的看着那些經過苦難活下來的人,厚着臉皮說着,沒有自己,他們會更慘!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