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鎮一戰可謂酣暢淋漓,痛快異常,連日來被南涼軍騎着腦袋欺負,此一戰算是讓將士們足足的出了口惡氣,也讓黑甲軍重振威名。
焦熊吃了大虧,自己也好懸喪命於戰場,不僅如此,帶去五千人,回來的卻不足千人,怎麼也想不到整個武凌郡基本沒怎麼抵抗便順利拿下,唯獨河東鎮,一戰損失四千餘人,這可不是小數目。
郡都城內,餘下的南涼軍都等待着焦熊凱旋而歸,聞聽城外馬蹄馳急,一開城門,就見一羣殘兵敗將蜂擁而至,焦熊更是被楚紹英那幾下重擊給震吐了血。
一時間滿城驚呼,謀將範庸急忙搶步上前,驚道:“將軍,您這是怎麼了!”
此時,焦熊的兩條胳膊已經擡不起來,在衛兵的攙扶下才得以下馬。
“孃的,別提了,老子差點死在那裡!”
範庸疑惑不解:“何人竟能傷得將軍如此地步?”
“唉……”
焦熊沒直說,氣得直搖頭,兵士們收拾殘陣,歇息的歇息,療傷的療傷,總之先前那種高漲氣勢一掃而空。
範庸跟着一直回到中軍營帳,焦熊這才把戰場情況告知於他。
後者聽着緊鎖眉頭,黑甲軍是厲害,可那也不至於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這個楚紹英該不會是……
“將軍,可知對方多少人馬?”
“哎,茫茫之衆看不太清,不過據估算最多超不過三萬人。”
範庸點點頭:“如此看來,黑甲軍來了不止一時,但爲何他們避而不出,眼看着我們毫不費力的拿下武凌郡!”
“這誰知道,興許他們是怕了我們十萬南涼大軍!”
範庸闇暗白了他一眼:“我們十萬南涼軍不假,可是先鋒軍卻只有兩萬,他們或許怕了,但不至於一點聲音都沒有,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焦熊光顧着生氣去了,哪會想那麼多:“哼!我只是輕敵,帶的人少罷了,不然絕對拿下河東鎮!”
又犯牛脾氣,範庸闇自搖頭:“將軍,無論怎樣,您都要儘快拿下河東鎮或者殲滅黑甲軍,不然一定會出亂子的,我建議讓後方軍再調派一萬人馬,速戰速決,以絕對優勢拿下河東鎮!”
焦熊也這樣想過,可卻不想這麼做:“我已將捷報傳至後方,怎得再求增援,若讓大哥知道折損四千人馬還不罵我個狗血淋頭!”
範庸聽聞這話好懸沒氣得暈過去:“將軍,這都什麼時候了,是您的面子重要還是拿下武凌郡重要,再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如果您順利拿下武凌郡加之殲滅黑甲軍,就算損失四千人孟將軍也不會怪罪你,反而會嘉獎於你!”
焦熊心中一動,好像是這麼個道理,舅父一直忌憚黑甲軍,我若能將之殲滅,到那時所有人還不都得高看我一眼,那麼我在軍中地位將會更上一層樓。
越想越划算,甚至把剛剛的失利拋之腦後,提起筆,草草寫了封信,交與斥候速速送到孟良手中。
另一方,楚紹英正處理戰後事宜,捷報很快傳遍整個河東鎮,百姓聞之歡呼雀躍,手舞足蹈,黑甲軍一下子成了他們的守護神。
雖說城池盡失,但至少還有河東鎮這個立錐之地。能贏下第一戰就能贏下第二戰第三戰……如此下去,武凌郡還是有收回的可能。
一時間,楚紹英威名被人傳播頌揚,恍若神明一般,人們爭相進軍,都想一睹楚將軍真容。殊不知,這一切都是那個被他們唾棄的頑劣稚子一手推動。
果兒手捧着剛剛烤好的大王魚樂得合不攏嘴,小心吹着魚上殘留的炭漬,細細的,慢慢的,好像對待一個精美的玩物。
剛剛涼了些便急不可待一口咬下去,魚汁的鮮美和魚肉的滑嫩盡在口中盤旋。
“靳軒哥哥……你快……嚐嚐,真的好吃唉……”果兒嘴裡嚼着魚肉囫圇的說了句。
靳軒沒動反笑,見烤魚上的焦碳把果兒兩側肉乎乎的臉蛋兒塗得黑黑的,如同兩道小鬍子。
“呵呵……饞貓,你還是把嘴角擦乾淨再說話吧!”
果兒一愣,不好意思的笑笑,小手胡亂的擦了擦,可擦了還不如不擦,小臉蛋兒更黑了。
靳軒無奈的笑了笑,果兒卻不以爲意,慢慢剝掉魚身上的碳漬,挑選一塊最肥美的肉捏在手裡,向前一遞:“喏……嚐嚐,真的很好吃!”
靳軒對吃的倒沒有什麼講究,嚼在嘴裡,的確很美味,不同於其他魚肉,大王魚有一種獨到味道,外焦裡嫩,滑柔不失勁道,就算比上深海之魚也毫不遜色。
果兒吃相一點都不淑女,就這樣還說話呢:“靳軒哥哥,你說人家在戰場上拼死殺敵,我們在這裡悠閒烤魚,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啊!”
“誰說不地道,烤魚也是打仗啊,你信不信,如果沒這大王魚,我們就奪不回武凌郡。”
『烤魚也是打仗?那做飯豈不是炮火連天!』
“咦……纔不信哩,我雖然笨,但還沒笨到相信魚能打仗!”
他二人閒談着,卻不知楚紹英悄然來到身後,魚的香味令其陶醉,不管不顧,身手就拿。
果兒在戰場上毫無用處,可謂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有一點卻很在行,那就是護食,只要她得意的美味除非主動給你,否則別想拿過去。
楚紹英的手指還沒碰到魚呢,就見一隻小手迅猛的護在上面,警惕道:“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吃魚啊,打了一天的仗我還沒吃東西呢!”河東鎮大捷,楚紹英心情格外的好。
“不行,想吃魚自己抓自己烤,沒人伺候你!”
呦呵……這小妮子挺霸道呀。
“得勝之師吃你口魚都不行,那他怎麼就能吃!”楚紹英指着靳軒問道。
“他……他……他就是能吃你管不着,再說了,你比他大,就得讓着他!”
這是什麼蹩腳的理由,楚紹英哭笑不得。
玩笑歸玩笑,最後果兒還是在靳軒的勸說下給了楚紹英一點,雖然很不捨得。
“終於有仗打,還打贏了,過癮了吧!”靳軒看着胡吃海塞的楚紹英笑問道。
“當然,憋了一肚子火,再不打,我就瘋了。”
“那接下去怎麼辦?”
“接下去好辦呀,帶着我的人一路拿下武凌郡都,讓他們南涼軍聞風喪膽,但是呢,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同意,我說的對吧!”
“那你還來幹什麼?”
“當然是請示您老人家,畢竟您可是帶着皇王聖旨之人啊!”
楚紹英酸溜溜的譏諷着,當然靳軒明白這是玩笑。
“如我所料不錯,今明兩日都不會再起戰事,焦熊受了傷,就算他再壯實也不可能馬上痊癒,再者他也見識到黑甲軍的厲害,所以,沒有必勝的把握他是不會再次進攻的,興許這會兒正搬兵求救呢。不過人都是可變的,保不齊夜裡偷襲,所以,夜間還是要加強防護!”
一番命令口吻,楚紹英聽得一愣一愣的:“到底你是統帥我是統帥,怎麼什麼都要聽你的!”
“呵呵……沒人逼你啊,你不都說了嗎,我帶着皇王聖旨呢,不過有一句話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大可不必聽我的,重掌你的統帥之職,攻打武凌郡都!”
靳軒笑着說着,也不知真的假的,楚紹英白了一眼,並未反駁也未起兵動身,嘴上說着不同意,心裡還是默認了。
痛擊南涼軍,韓飛龍總算出了口惡氣,正欲返回軍營,就見靳軒樹下烤魚,隨即便氣不打一處來,好心情瞬間煙消霧散,他的想法跟果兒一樣,戰士們拼死殺敵,你在這裡悠閒烤魚,這是一向剛正的韓飛龍所不能容忍的。
緊走幾步,來到樹下:“公子好悠閒,這裡漫天的血腥味,你能吃得下?”
誰都看得出韓飛龍帶着火氣來的,楚紹英趕緊把烤魚背在身後,生怕被看見,雖說是統帥,可畢竟韓飛龍是他的父輩,多少還是有幾分懼意的。
“原來是韓叔叔,您要不要一起吃點?”靳軒可沒那麼拘謹。
“哼!武凌郡還在人家手裡攥着呢我可沒你那好心情!對了,你口口聲聲說三日內奪回武凌郡,已過一日,爲何遲遲不動?”
其實韓飛龍根本就沒指望靳軒能奪回武凌郡,之所以這麼說就是爲了刁難他。
“誰說我沒行動,現在就是行動!”
啊……?烤魚也算行動,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聽說過!果兒一旁呆呆的,她以爲靳軒說的是玩笑,原來他真的打算用大王魚打仗!
韓飛龍剛要發火,靳軒馬上接着道:“烤魚只是其一,我還要等甘平翁海二位將軍!”
“哼!他們都被你糟踐走了,等他們做甚!”
“這您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辦法,還是那句話三日,哦不對,兩日之內我定奪回武凌郡!”
見其信誓旦旦,韓飛龍一點都不相信,他在想靳軒是不是瘋了,還是得了什麼妄想症!
“哼!就憑你這兩條破魚就能拿回武凌,我看你是瘋了!”
韓飛龍當面指責,靳軒並不生氣,附身拾起一條剛烤好的魚,提鼻子聞了聞,香噴噴的,而後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君非我安知我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