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邊,南涼軍正着手造橋,先前的木橋早已拆毀,若想拿下整個武凌郡,就必須跨過雁靈江才行。
這段時間,五凌郡都僅剩的幾百兵士一部分緊急疏散百姓,另一部分則將城內剩下的糧草輜重全部轉移到河東鎮外的樹林之中,可以說武凌郡都完全變成一座空城。
炎炎夏日,即便到了夜晚還是酷熱難耐,尤其武凌郡地處南部邊境,潮溼悶熱,更令人心煩意亂。
果兒卸下厚重的鎧甲,換了一身靳軒的衣服,雖然還是大了些,最起碼行動比較方便,不過她可不敢露出女兒態,因此,髮髻盤挽,梳了個馬尾發,配合靳軒那身衣服,宛若翩翩公子,看着那麼精神。
靳軒走到哪,她就跟到哪,畢竟軍中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呆在那裡確實不方便。
楚紹英帶着靳軒等人四外巡查,既然已經駐紮在這裡就必須做好防務,以免南涼軍深夜偷襲。
其實,在靳軒看來大可不必,雖說南涼軍號稱十萬,可先遣部隊也就兩萬餘人,況且,承國黑甲軍可不是吃素的,除非孟良瘋了,不然絕不會貿然偷襲。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拿下武凌郡都,如此一來,大軍便有了落腳之地,這樣即可駐紮更多人馬,又可以絕對優勢碾壓黑甲軍。
不過,楚紹英這樣做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畢竟人算不如天算,保不齊孟良是個二百五,立功心切,還真有可能來個偷襲。
一番巡視過後,時間差不多辰時過半,也就是晚上八點鐘左右,大軍於樹林中算是正式駐紮,靳軒覺得是時候該行動了。
“姜郡守,你與涼軍苦戰,可有他們的軍服甲冑?”
姜橫沒明白什麼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道:“軍服甲冑是有一些,不過不多,靳軒公子用來作甚?”
“呵呵……也沒什麼,我打算進城一趟,爲了保險起見,必要的時候換上對方軍服或許可以救命!”
姜橫瞪大眼睛,心想這小子不是瘋了吧,別人逃還來不及他卻自己卻要進去,楚紹英也覺得此時風險太大,況且他還不知道靳軒進城做什麼。
“靳軒你不要胡鬧,對方如狼似虎,你去了不擎等着送死嗎,若是出了事,回去後我怎樣交代!”
“哈哈……你在擔心我嗎?”
“沒……沒有……!”楚紹英別過頭,不去看他。
“放心吧,沒事的,我才十五歲,還沒過夠呢!”靳軒風輕雲淡,對進城之事毫不在意。
“那你進城做什麼?”
靳軒故作考慮狀:“嗯……也沒什麼,就是隨便逛逛,另外我也想看看雁凌江是什麼樣子,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不知道孟良是什麼人,更不知道對方統帥是誰,這仗還怎麼打!”
楚紹英點點頭,覺得有幾分道理:“既然如此,我與你一同前去!”
靳軒連忙擺手:“別,可千萬別,你可是統帥啊,大軍離了你萬一出了事該怎麼辦,我就帶着我的小親兵就行了!”
果兒聞言,乖巧的向靳軒看了看,意思告訴衆人我就是他的親兵。
“另外,甘平翁海二位將軍可否願意隨我一同前往?”
二人對視一眼,說實在的,他們一點都不想去,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覺得這少年實在太不靠譜,跟他一起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過,看樣子此人在軍中地位挺高,楚紹英都要敬讓三分,不得已,二人勉強點點頭。
別的都好說,靳軒還要帶着他的‘親兵’,這樣楚紹英可不敢答應。
“你還要帶着她?”楚紹英指着果兒瞪眼問道,關於這小親兵的真實身份,三萬餘人中,只有靳軒和楚紹英清楚。
“是啊,有什麼不對的嗎?”
“你瘋了不成,此去有多兇險你不知道嗎?”
這麼淺顯的道理靳軒可能不知道嗎,當然不會,可爲什麼非要帶着果兒呢,靳軒苦笑道:“說實話,我也不想帶着她,不過你覺得我能留下她嗎,若我不在,她揹着你一個人偷偷進城,你該怎麼辦,還不如跟在我身邊,這樣反而更安全!”
衆人不懂,爲何這二人爲一個小小的親兵爭論不休,可他們怎會知道,這小親兵的身份可不簡單,不光現在不簡單,以後更不簡單。
楚紹英攤手聳肩,看來什麼都改變不了,既然如此,只能這樣了。
這小子聰明滑頭,應該不會有事吧!楚紹英自己安慰自己,可是心裡還是擔心,若真出了事,不說別人,母親就不會饒過自己。
他自己瞎琢磨,靳軒幾人早已準備好,互相道了別,四人起行,三晃兩晃消失於樹林之中。
一路上甘平翁海基本不怎麼說話,果兒也一改往日閒不住的性子,乖巧地緊緊跟隨着,反倒靳軒覺得不自然,不過是隨便逛逛,至於這麼緊張嗎。
山道之行,一路坑坑窪窪,雖有星斗閃爍,但還是很難看清道路。果兒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若不是靳軒拉着她,還不知要跌倒多少次。
一路上算是崎嶇不平,總算到了武凌郡都城下。星夜中仰望黑乎乎高聳的城牆,安安靜靜,一點聲音都沒有,靜得可怕。
城門敞開,裡面的石板路還算寬闊,只是看着道路兩旁東倒西歪的蓬帳木板還有掉落滿地的蔬菜糧食等就知道這裡的人逃得有多慌亂。
沿着石板路一直向前走,大概半個時辰就是北城門,穿過哪裡,再向前走走就是雁靈江了。
甘平翁海前頭帶路,一路不見人影,走得還算快,隔着北城牆,隱約聽見對面河岸南涼軍興工造橋的聲音。
四人悄悄爬上城牆,遠遠望去,河對岸火光沖天,馬匹營帳一眼望不到頭,不少軍兵光着身子跳入江水中,就見一排排木板搭成得臨時橋樑已完成大半。
靳軒看了看,心思轉動着:“二位將軍,你們可曾跟那個孟良直接接觸過?”
“沒有,但是跟他的副降有過正面交鋒,此人名叫焦熊,也是一員猛將,不過性格粗暴野蠻,帶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謀略欠缺,他只負責打,排兵佈陣都是交給孟良,聽說二人好像還有些親屬關係,至於是什麼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在陣前曾說過,他舅舅就是南涼軍的統帥。”
靳軒點點頭,這倒是挺意外的。
“那你們知不知道他跟孟良是什麼關係?”
甘平想了想:“嗯,不是特別清楚,不過她稱孟良爲大哥而不是將軍!”
原來如此,靳軒心裡盤算着大概有了眉目。
“此處距離雁靈江還有多遠?”
“不到三裡!”
“好,那我們再到江邊看看!”說完,不等甘平翁海搭話,靳軒拿起南涼甲冑換在身上,果兒跟着學,只不過她這一身還是太過肥大,很至少黑甲軍那一套差不多。
甘平翁海二人無奈,只能換好衣服隨着靳軒下了北城樓。
黑夜裡,四人貓身縮腦,對面人根本就看不清,但還是要加倍小心。
雁靈江沒有想象中那般波濤洶涌,與其說江,倒不如說是個大湖,江水深不見底,黑漆漆得,就像在地面裂開的大窟窿,而南涼軍所造的橋已經到了江心,很快就會完成。
“這就是雁靈江?”靳軒疑惑問道。
“是的,雁靈江不同於一般江河,此處屬於江段中游,水流平和,只有上游和下游湍急,上游所在河東鎮,下游則是河西鎮,此二鎮也是目前武凌郡僅剩的兩個陣子。”
幾人正說着,一股奇妙的香味隨着河風飄傳過來,像是一種食物的香味,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這是什麼味道?”吃貨果兒最先問到。
“這是烤大王魚的香味,雁靈江特產大王魚,一種難得的美味,拋開魚腹取出魚油,然後塗滿整個魚身放在火上烤,出來的就是這種味道,想必對面南涼軍正在烤魚吧!”翁海解釋着。
本是一句閒話,可靳軒心中一動,臉上的笑容愈加濃厚。
“對了靳軒公子,我們這樣到底是爲什麼,難道就是看着他們造橋?”甘平略帶怨氣道。
“呵呵……二位將軍,幸好我們來了,不然後半夜南涼軍勢必攻城!也很有可能偷襲我們在河東鎮的營地!”
二人同時一驚,不懂其中奧秘:“這是爲何?”
“沒時間解釋了,你二人速速回城,在北城樓各瞭望臺處點起火把!”
啊……!點火把,這不是自尋死路!二人遲愣,並未動身。
靳軒急了:“快去啊,要想保住武凌郡就依照我的吩咐去做!”
沒辦法,人家是黑甲軍參將,只能照辦。因此,甘平翁海不做停留,撒腿就跑,急急回城。
見二人到了城樓下,靳軒猛的站起身,不再躲藏,笑道:“果兒,玩過石頭打水漂嗎?”
“啊……?沒有啊!”
“沒關係,現在就讓你玩玩!”說着,靳軒順手搬起幾塊大石狠狠投入江水!
咚……咚……譁…………
大石落水,浪花一片,黑夜裡傳出去老遠,南涼軍發現異常,停下手上動作全部向靳軒這邊看來。
成功了!靳軒高興得像個孩子,拉起果兒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