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門,天色逐漸轉亮,霧濛濛,看不出太遠。此處距離南部邊境武凌郡還有百於裡,若不停軍,傍晚時分應該可以抵達。
靳軒和楚紹英以及衆位將官騎着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其餘士兵身披黑甲,手持長戟,步伐整齊,行而有序。單單這種氣勢足以讓敵寇聞風喪膽。
果兒不知從哪裡得來一套甲冑,穿在身上肥肥大大,雖是身材高挑,可跟精良的黑甲軍比起來還是瘦弱不少。
就見她混入軍陣,裝模作樣,儘量跟隨大軍步伐,可是每走幾步,頭盔便會滑落下來遮住視線,因此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重新整理冠袍,樣子很是滑稽。不少兵士都不明白,一向要求嚴謹的黑甲軍團怎麼會收下這樣的人。
爲了避人耳目,果兒臉上不知塗抹着什麼,總之不再像之前那樣白皙,只是黑的有些不自然,可再怎樣裝扮都掩蓋不住那嫩滑勝雪的肌膚。
不少人並不覺得好笑,反而有幾分可愛。
這時,一個年紀不大,看上去精壯的兵士靠過來,衝着果兒一笑:“兄弟,你是哪個營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果兒啞然,幹張嘴說不出話來。
黑甲軍主要分爲三大陣營,先鋒營、中陣營和鐵騎營。先鋒營顧名思義爲先鋒衝陣之用,乃黑甲軍最強戰力。中陣營則在先鋒營之後,主要負責陣地戰或者持久戰,都是些體力超強的剛猛漢子。鐵騎營則以偷襲爲主,他們並不經常參與戰鬥,往往以奇兵身份出現,以功能性爲主,例如劫糧草,隔斷地方兵線以及追殺等。
三大陣營各司其職,先後有序,同時每個營內又分不少小陣營,由各個偏營將軍督管,而後統一上報給正營大將軍,再由大將軍統一負責,直接彙報黑甲軍統帥南平王楚穆。
靳軒率領的這三萬黑甲軍以中陣營爲主,先鋒營和鐵騎營爲輔。
果兒哪知道這些,被年輕兵士問得啞口無言。
“你問這個作甚?”
“這還用理由嗎,不同營地間的兄弟們都這麼問,你不知道?”
“當……當然知道啊,呵呵……”果兒乾笑着,表情很不自然。
“那你究竟是哪個營的啊!”年輕兵士並不想就此作罷。
“我……是跟你一個營的!”果兒實在不知怎樣回答,只得這麼說。
“啊……?跟我一個營的,我還從未見過我們先鋒營有你這樣嬌弱的人呢!”年輕兵士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果兒。
“哼!這有什麼奇怪的,別看我瘦弱,打仗可厲害着呢!”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果兒胡吹起來。
年輕兵士上下看了看,滿眼的不相信。有道是身大力不虧,可你這樣的,比我們小了不止一星半點,打仗能厲害到哪去!兵士越想越懷疑。
“就你!打仗厲害?我纔不信呢,喏,拿着這個試試!”說着,年輕兵士把手裡那粗壯的長戟扔了過來。
“啊……”果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根黑乎乎的棍子朝自己飛過來。
砰……
還沒搞清楚狀況,長戟已經落入自己手中,沒想到這東西比想象中的還要重,尖衝上,把拄地,斜靠身前,頂在鎖骨上,果兒疼的都快哭出來,一個踉蹌好懸來個腚蹲兒。
這玩意耍起來挺威風的,怎麼這麼重!
年輕兵士見狀大笑起來,惹得周圍人也鬨笑不止,果兒扛着長戟,一步一步向前挪,面色羞靦,樣子甚是滑稽。
大笑過後,年輕兵士突然沉下臉,冷聲道:“你不是軍中兵士,更不是軍人,你到底是誰!”
被看穿了,果兒慌了神:“誰……誰說我不是軍人,你怎麼知道!”
“哼!別說黑甲軍,就算普通的衙役也不會像你這般瘦弱無力,說!你到底是誰!”說着話,年輕兵士跟身後人暗暗做了個手勢,那人會意,擠出隊伍,急匆匆向前頭跑去。
果兒還在狡辯着,用力把長戟推了回去:“我要不是黑甲軍怎麼會在這裡,你可別胡說!”
“好啊,我們先鋒營速來勇猛,凡事都衝在最前頭,就連陛下都讚許我們爲承國最強,而你口口聲聲說是先鋒營之人連一把普通的長戟都拿不起來,這你又該怎樣解釋?”
“我……這……要你管,你是誰呀,別人都沒說什麼你憑什麼!”果兒自知理虧,耍起蠻來。
這時,楚紹英催馬趕到,馬嘶鞭鳴,前蹄高高揚起,配合那身紅黑色的鎧甲煞是威風。
“怎麼回事?”
年輕兵士見楚紹英,立馬躬身拜道:“將軍,此人非我黑甲兵士,很可能是敵軍細作,請將軍處置!”
楚紹英上下看了看,還真就沒認出果兒來,不過卻相信兵士的話。細作不敢說,最起碼他不是軍中之人。
黑甲軍號稱承國第一戰力,各個都是勇猛精進的漢子,再看這位,別說手無縛雞之力,可能縛鳥之力都沒有,怎能是黑甲兵士。
“小兄弟,本將軍不相信你是細作,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吧,軍隊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我是軍人,真的是!黑甲軍十萬人,將軍豈能各個認識,如何斷定我不是軍人!”
果兒還在強行狡辯,若是被紹英哥哥發現那可就糗大了,搞不好還會被押送回去。
“呵呵……小兄弟,你說的在理,我是不可能各個都認識,但是,本將軍在軍中所見都是些熟悉面孔,即便不認識也可知曉一二,可是你從哪裡看都不是軍人該有的樣子,還是回去吧!”
這時,靳軒剛好趕到,見這裡圍了一羣人,不知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果兒見到靳軒,趕忙低下頭,生怕被認出來。
“此人冒充黑甲兵士混入軍中,不知有什麼目的!”楚紹英簡單說道。
“哦?還有這事!”說着靳軒上下打量一番,若說別人認不出,可逃不過靳軒眼睛。就算果兒換了衣裳化了妝,僅憑那身影照樣認得出。可是卻不想拆穿。
“你是何人,爲何要冒充黑甲兵士?”
“我……我……”我了半天果兒也沒說出什麼來。
“最好給我個理由,不然可要軍法處置!”
果兒一聽,害怕了,她也不知道靳軒是否認得自己,如果認不出可能真就被處以軍法。
“我是冒充了黑甲兵士,但我絕不是細作,只是想看看打仗而已。”
楚紹英被氣笑了,這是什麼理由,傻子都不會相信。
可是這世界上偏偏就有一種傻子願意相信,這人就是靳軒。
“你想看打仗!你就不怕死嗎?”
“怕呀,怎麼會不怕,可是我的朋友即將上戰場,我若不能陪在他身邊比死了還要難受,有了這些牽絆,也就不那麼害怕了!”果兒聲音很低,卻很動情。
“嗯,不錯的理由,那人有你這樣的朋友一定很幸運!這樣吧,我就先收下你,做我的親兵怎麼樣!”
“啊?你說什麼?”果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簡單就被收下了!
“我說你留下來,做我的親兵,你不願意?”
“啊!願意……願意……”小姑娘高興得溢於言表。
“會騎馬嗎?”
“不會!”
“哈哈……我就知道,來吧,上我的馬!”說着伸手一把抓住果兒,後者頭盔下的臉紅紅的,飄然坐到靳軒身前。
楚紹英一旁看着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你就這麼容易接受了?”
“爲什麼不接受呢?”
“這能算是理由嗎?”
“呵呵……理由?你以爲她是誰!”說完,靳軒手打繮繩,奔着遠方奔馳而去。
『這裡是否可以高歌一曲: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哈哈……』
楚紹英看着二人背影,搖頭苦笑,一句你以爲她是誰點破了心中疑惑。放眼京城,能讓靳軒毫無理由接受的人只有一個,至於是誰,不必多說。
果兒紅着臉,深深低頭,她還不想亮出自己的身份,於是假裝道:“請問公子你叫什麼名字!”
靳軒聞言不知是氣還是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什麼,拉住繮繩,白馬嘶鳴兩聲,停下腳步。
二人坐在馬背上,靳軒向前探了探頭,輕輕捏着她那黑漆漆的臉蛋:“苗果兒,你還要跟我裝到什麼時候!”
果兒一驚:“你認出我了?”
“廢話,一眼就認出了,再說你以爲誰都可以隨隨便便上我的馬嗎?”
“你不是不讓我跟着嗎,怎麼又同意了?”
“嗯!對呀,我是不同意啊,你不照樣跟着來了嗎!”
“哦!那你會不會趕我走?”果兒還是有點擔心的。
“只要你聽話,我就不趕你走!”
說着話,隊伍距離武凌郡已經不遠了,遠遠看見不少人推着車,揹着糧食四處奔逃,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武凌郡已經被攻陷了嗎?
這時,武凌郡守姜橫得知消息,催馬前來迎接,只是人數少得可憐,只有他和兩名將官,而且那兩名將官臉上都帶有血跡。
還未等接近,就見姜橫跳下馬,一步一顛的跑過來:“將軍啊!將軍!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