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學第一天,靳軒跟果兒以一種最特別的方式引起所有人注意,尤其是黃公熹,這位承國年邁的智者似乎覺察到一股清流降落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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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歡喜有人憂,一塊美味的肥肉被一個最不起眼的人虎口奪食,那些高高在上的宗子們必然不會坐以待斃。
無聊的一天總算熬過去,夕陽把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晚風拂過,溫熱的氣息撲面,流年似水,一切是那麼絢爛。
此時的靳軒跟果兒真算得上‘臭味相投’,泥巴混合着汗液,說不出來的一種奇怪味道,以至於果兒那原本粉嫩的小臉兒,看不出任何靚麗之處。
“爹,娘!我們回來啦,哈哈……”果兒一進門便嚷嚷起來。
劉錦姝隨便瞥了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我的小姑奶奶,你們這是怎麼了?”
果兒看着髒兮兮的自己,嬉笑道:“沒什麼啦,路上不小心弄髒了。”說着對靳軒眨眨眼,俏皮可愛。
“哎呦,快去洗乾淨,你爹有事情找你。”劉錦姝皺眉道。
看上去情況似乎有些不大對勁,母親面露愁容,似有什麼心事。父親有事向來不會知會自己,爲何偏偏此次特地找我,莫不是與我有關!果兒心裡盤算着。
“娘,怎麼了嗎,看您怎麼悶悶不樂的。”
“哎呀,別問那麼多了,你趕快收拾一下,快點!”
果兒愈發糊塗,看了看靳軒,後者雙手一攤,表示不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絕不會是什麼好事,不然母親不會如此爲難。
“到底什麼事啊,您不說,我就不去!”雙臂環抱,脖子一揚,愛咋咋地。
不是劉錦姝不想說,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尤其是當着靳軒的面,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不說明白,果兒絕不會聽話的。養了她十多年,自己的女兒什麼脾氣當孃的怎會不知。
“有人登門提親了!”
咦……?
“提……提親……?跟我嗎?”不知爲何,聽到這兩個字果兒絕得渾身不自然。
“不是你還能是誰!”說着,劉錦姝白了她一眼。
“鎮西將軍鄧九熊親自登門給他兒子鄧司戎提親,此刻正與你父親在書房敘話。”說話同時,劉錦姝看了看靳軒臉色,後者並無異常,或者不形於色。
“父親……答應了?”
“你爹沒答應,但也沒反對,說是聽聽你的意見,剛好鄧家父子也想見見你。”
果兒拍拍胸口,鬆了口氣,某人也暗暗放下心來。
“不去,你告訴爹爹,我不同意!我才十四歲,還不想成親!”
“誰讓你成親了,只是去看看而已,再說了,就算你同意那也是訂親,跟成親有什麼關係。”
果兒撅着嘴,一百個不樂意,突然目光投向靳軒,只是後者有意的避開了。
“說了不去我就不去,你們管不着,哼!”
“你這孩子……”劉錦姝對她這女兒無可奈何,“靳軒,你說說她,瞧把她牛的……”
“呃……我……”靳軒啞口無言。同時果兒銳利的目光盯着他,伸出小手暗地裡比劃着,意思在說你敢多嘴我就掐死你。
“果兒,我看你還是聽錦姝嬸嬸的吧,畢竟苗叔叔還在呢,總不能讓他下不來臺吧,你說是不,嘿嘿……”
別人說還好,靳軒一說,果兒氣的臉都青了:“你真的讓我去?”聲音冷颼颼的,眼神更是嚇人。
“啊……!”
“好,我去,你可別後悔!”說着,果兒甩頭就走,直奔書房。
靳軒緊步跟上,衝着果兒眨了眨眼,後者明白,但就是不理他。
“小姑奶奶,你倒是去收拾一下啊,就這樣去見人?”劉錦姝像個小跟班的,一路小跑跟着勸導着。
“我就這樣,他們喜歡我,看得上我就把我領回家去吧!”
此時距離書房已經不遠,隱約聞得廳內傳出爽朗笑聲。當然,屋裡人也聽見外面的喧譁。
“是果兒回來了嗎?快讓她進來!”苗闊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門外園丁和僕人們見他們家小姐這般模樣,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不知這瘋丫頭又玩的什麼花樣。
僕人推開房門,兩個泥猴模樣的人頓時映入鄧家父子眼簾。
苗闊目光第一時間沒有注視門口,笑眼微眯看着鄧家父子:“鄧將軍,這便是家中小女,你看……”
剩下的一半話被活生生嚥了回去,因爲看見他那引以爲傲的女兒現在是什麼模樣。
“果兒,你怎麼這個樣子!”苗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時覺得臉頰發燙。
“哦,沒什麼。爹你找我什麼事?”說着,看了看在座的鄧家父子。
鄧九熊,典型的軍中大漢,雖未穿着甲冑,但依然可見其英武挺拔。四十多歲不到五十,絡腮鬍子算不上茂密,一雙豹眼炯炯有神,似笑不笑,表情古怪,給人一種兇惡的感覺。
他邊上坐着一位年輕人,白白淨淨,書生模樣,身高應該比靳軒高一頭,笑容和善,眉宇間隱隱有一絲不悅,很淺,基本看不見。
想必他應該就是鄧司戎了吧,模樣還不錯,只是這對父子反差怎麼這麼大。果兒心裡盤算着,靳軒與她所想一致。
苗闊本來還挺自信的,畢竟果兒面容姣好可是出了名的,可如今這般模樣,使得苗闊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鄧將軍,你看這……”
“呵呵……苗大人,不礙事,女孩子頑皮些也是好事嘛!”
二人官階不同,苗闊職位要比鄧九熊高,只是這麼一鬧,讓這位尚書大人好不尷尬。
鄧九熊位居鎮西大將軍,職位很高,卻不在京。承國西北部的潁北郡便是他的鎮守之地。
駐守十餘年,基本在那裡定居。其子鄧司戎剛滿二十歲,天資聰穎,卓爾不羣。才名遠揚,同時還有一身好武藝,只是生的一副書生模樣,總被誤解。
求親提媒之人幾乎踏破了將軍府門,但鄧司戎自視甚高,潁北郡各家閨秀皆不能入其法眼。
偶然聞得京城尚書之女年方十四,出落的水靈大方,剛好趕上天子祭祖,故此,鄧九熊這才登門提親。
鄧司戎對自己還是非常自信的,無論是人品貌相,才學韜略皆優於常人,相信尚書之女也會中意自己。
信心滿滿的登門,卻看到果兒這般模樣,說實話,鄧司戎有些失望。名動京師的尚書之女竟是這般邋遢模樣,真不知道京城人的審美觀是有多落後。
還未說明來由心中便已有三分厭惡,之後的話也就無需多言了。
鄧九熊領會兒子的意思,與苗闊聊起了軍國大事,絲毫不再提及提親之事,苗闊也明白,畢竟,鎮西大將軍乃名門望族,誰敢把這般邋遢之女娶過家門。
既然不提,這事也就不了了之,靳軒輕輕推了果兒一下,二人招呼一聲,退了下去。
呼……果兒長出一口氣。
“你把人家嚇着了,都沒敢跟你說正事!”靳軒調侃着。
“哼!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怎麼你也嚇着了?”
“啊……!”
“靳軒,你這個壞蛋!”說着,二人在院子裡追打起來。
提親不成,鄧九熊準備寒暄幾句就走的,可是說到軍機防務上便一發不可收拾,足足談論有一個時辰。直到天色轉暗,鄧九熊這纔想起告辭。
二人心中各有愧疚,含笑出了書房,只有鄧司戎不大高興,害的自己空歡喜一場。
書房左側的花園,兩個女人從拱門裡相繼而出,走在前面的鄧司戎認得,正是尚書苗闊的妻子劉錦姝。其身後跟着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孩,面目清靈,姿態婀娜,調皮的笑顏上兩個小酒窩刻在臉上,更顯靈動嬌媚。
此人是誰,僅此一眼,便讓鄧司戎過目不忘。目光也落在了拱門處。
“苗大人,此女是何人?”鄧司戎轉頭問道。
苗闊甩頭望去:“哦,呵呵……鄧公子,方纔你不是見過了嗎,她是小女苗果兒!”
“她……她是苗果兒?”
鄧司戎眼睛瞪的溜圓,這簡直就是兩個人嘛,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兒就是方纔那隻泥猴。
此刻,果兒跟劉錦姝不知在聊着什麼,全然不覺鄧司戎已看她出神。
鄧司戎開始後悔方纔的決定,不過也不能怪他,誰能想到一個人在一個時辰內反差竟如此巨大。
苗闊表面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卻皺起眉頭,你鄧司戎自認高人一等,誰料卻是個以貌取人之徒,別說果兒不同意,就算同意,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決不允許。
這時,靳軒也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從拱門裡走出來,跟果兒嬉鬧着,看似很親密,且就在劉錦姝眼前,只是這位尚書夫人好像並不在意,看樣子對那男孩還挺認可,看到這裡,鄧司戎皺起眉頭。
“苗大人,令嬡身邊那人是……?”鄧司戎指着靳軒問道。
“他是我一老友之子,暫住在我府中,怎麼,鄧公子有事?”
“哦!不,在下只是好奇而已。”
說着目光再次落在果兒身上,凝視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