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春園位於臨安北郊的一座小鎮中,這裡山水錦繡,極富年代感,往來行人少了許多。鎮內屋宇相對陳舊,古樸滄桑,似乎與臨安的繁華有些不相稱。就是這麼一個看似古樸又親切的小鎮卻蘊含了整個臨安的精華。
一路上算不上跋山涉水,卻也不是一途平坦,不知爲何,總是有些許怪異的目光落在靳軒跟果兒身上,有羨豔也有同情,果兒不懂這其中奧秘,但卻逃不過靳軒的眼睛。
育春圓,臨安官宦富賈常駐之地,裡面不但精彩紛呈,且有着數不清的權色交易。程弼作爲臨安刺史的公子,自然是那裡的常客了,再者,以程弼這種張揚的個性,臨安百姓想不認識他都難。
果兒年紀小,卻是標準的美人坯子,嬌嫩的都能捏出水來。身上更是具有一種獨特氣質,飄飄如仙,柔潤似水,不食人間煙火。
臨安城內不乏官邸豪宅,夫人小姐自是不在少數,可沒有一人具備果兒這般氣質,高雅的讓人望而卻步,如晨露之花蕊,可遠觀不可褻玩。
羨慕,是因爲程弼這回不知哪裡尋得如此美人作陪。同情,是因爲這麼美的姑娘就要被糟蹋。
目光都落在果兒身上,反倒忽視了靳軒,也難怪,他實在太平凡了,平凡的扔進人堆裡都很難找得到。
或許是果兒太過耀眼,顯得靳軒暗淡無光,只是誰都沒注意到,就是這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靳軒,眼睛透明清澈,有一種銳利的東西閃耀眼底。
越往前走,越是人煙稀少。面前是一座乾瘦的木橋,潺潺流水從橋下流過。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木橋不寬也不窄,足夠三人並排通過。時有流水淌過岩石叮咚作響,只有這樣的精緻小樑才配得上那潺潺流水,不然還真的少了些韻味。
橋的另一邊有一棵乾枯的老槐樹,也算不上完全乾枯,樹枝上頭零星冒出幾片綠葉,迎着微風輕輕擺動,似乎慶祝着百年老樹,枯木逢春。
順着木橋一直往前看,遠處便是一片琉璃瓦硃紅牆,想必那裡就該是育春園了吧,好氣派呀,只是遠遠的這麼一看便能體味它的宏偉,不愧爲臨安明珠!
靳軒看着不由得想笑。有必要這麼故作清高嗎!這邊枯藤老樹,那邊活色生香,真有這個必要?這不是典型的當**還要立牌坊嘛!
鬼魅的笑容令果兒不解,疑惑的看了看他,靳軒抿了抿嘴,並沒說話,輕輕攥了攥果兒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果兒白了他一眼,似嗔他不正經,不過這好似搞怪的笑臉卻讓果兒愈發心安。
程弼在前,靳軒跟果兒在後,一路上都是這樣走着,只是,到了橋頭,程弼卻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靳軒戲謔笑了笑道:“小子,你確定真的要隨我進育春園?”
由於程弼一心追求美色,以至於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靳軒跟果兒叫什麼。可能是沒那個必要,畢竟只是玩玩兒而已。
“都到這了,還有什麼確定不確定的,難道你想反悔?”
“這倒不是,只是育春園裡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都是些好玩的,還有很多見不得光,怕人的東西,我怕你承受不住!”
這是對靳軒的試探,不錯,育春園不是那麼簡單的娛樂場所,裡面竟是些脫下俗世面具的人,當人剝下僞裝,露出赤裸裸的人性,還真是挺嚇人的。
另外,程弼不是傻子,這個窮酸小子太冷靜,也太意外,老婆被人搶走竟然毫無表示,難道他真是個瘋子還是裝瘋賣傻。若是後者的話,那麼進了育春園,程弼就不想再讓他出來了。
“這算什麼,奪妻之恨我都承受了,還懼怕這小小的玩樂之地?”
程弼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轉身繼續向前走。
臨近了才知道,育春園遠遠要比想象中的要宏偉得多,單是那朱牆就不比安陽城牆矮多少。青銅色大門高高矗立,如神話中的南天之門,門口站着數名精壯的漢子,虎背熊腰,看樣子應該是門衛。
見到程弼,幾個大漢躬身施禮,也瞧見了靳軒跟果兒,只不過,大漢們面無表情,似乎對這種事司空見慣。
青銅大門嵌開一條縫隙,靳軒跟果兒隨着程弼入了育春園。
育春園,顧名思義,育爲孕育,春意爲新生。即爲孕育新生之地。按常理應該是這麼理解的吧,最起碼靳軒是這樣認爲的。
進了大門,先要穿過一座拱洞,然後纔是正園。拱洞不算太長,也就大概七八丈遠,寬敞卻不是很明亮,隱約中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
穿過拱洞,眼前一片豁然開朗,兩側是樓宇亭閣,一間挨着一間。這些樓宇大多有着高雅的名字,比如說美酒坊,藏書閣,絲竹亭等等……琳琅滿目應接不暇。
靳軒跟果兒也是出入皇宮之人,所見繁華不過如此。
兩側樓宇間夾着一條寬敞的通道,青花石鋪成的路直通盡頭的另一扇門。
在青石路的正中間有一棵高大的梨花樹,淡白色梨花鬱滿枝頭,如同俗世間的一塊美玉。
樹下襬放石桌石凳,偶有幾位雍華老者撫琴觀棋,別提有多風高雅緻了,只不過,從旁圍攏的香豔美女,給這份雅緻添加不少傷風敗俗。
程弼可是這裡的老客(用現在的話說就是VIP金卡會員),自然是認識很多人,其中不乏女向她拋媚眼。程弼也只是與其說笑幾句,並沒有什麼過分之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或者不能。因爲這些女人大多都是名花有主,是臨安城頭面人物在育春圓這座金屋內藏的嬌。
當然,很多人都注意到了程弼身後的果兒,無不嘖嘖稱奇。真想不到,這程公子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撈到這麼漂亮的姑娘。
沒人注意靳軒,正好他可以好好看看這所謂的上流人物聚集地,長長見識。
果兒顯得有些拘謹,低着頭,就像做了什麼醜事。
“程公子,這就是育春園?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靳軒問道,從開始到現在,他都不曾鬆開果兒的手。
“沒錯,這就是育春園,的確沒什麼了不起的,只不過,你看到的只是想讓你看到的,還有很多東西你還不夠資格!”程弼餘光斜視了一眼靳軒。
“哦……那這育春園的主人是誰?不會是你吧!”
程弼回過頭,冷冷的看了一眼靳軒,似乎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同時,這個眼神也告訴了靳軒,育春園的主人並不是他。
“怎麼,不想告訴我嗎,這點事情對刺史大人的公子應該不算什麼秘密吧!莫非還有什麼隱情,你不敢告訴我!”
靳軒小小的激了一下程弼,隱隱的感覺到,這個背後的人可能連程弼也招惹不起。果兒歪着腦袋看着,說實話她也不知道靳軒要幹什麼。
“沈雲,他是這裡的主人。”
“沈雲又是誰?”
“臨安侯沈彧之子,年紀與我相仿,是個亦正亦邪之人,他掌管這裡,至於其背後還有沒有別的什麼人,這我就不能告訴你了!”
靳軒點點頭,心裡卻暗罵這個程弼是個蠢蛋,沈雲是臨安侯沈彧之子,那麼沈雲背後這人只能是這個臨安侯了,這還有什麼可神秘的。
一路走來,所謂的育春園着實令靳軒有些失望,根本不是想象那樣嘛,難道僅僅是賣弄風雅就能讓臨安人趨之若鶩?
恐怕沒這麼簡單,因爲面前又出現一道青銅門,只不過比剛剛那門窄了許多,想必這裡纔是育春園的正戲吧!
還真被靳軒猜對了,銅門打開便是一陣猛烈的視覺衝擊,這裡香氣繚繞,春光滿目,靡靡之音不絕於耳,到處都是穿着暴露的妖豔美女,眼神魅惑,神情勾人。對靳軒這種剛懂人事的少年來說是一種震撼,更是一種折磨。
我的天,這是什麼,美女森林嗎,任何人到了這裡恐怕都不想出去吧!
前提是男人!
衆多火熱的眼神中,唯獨有一道冷颼颼的目光緊盯着靳軒,這道目光來自體側,沒錯,就是果兒。靳軒心中一緊,閉上眼,深呼吸,努力讓自己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這時,四周傳來絲竹之音,女人們很識趣的閃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緊接着,從正前方的樓閣上嫣然飄落八位妖媚女子,彩練橫貫香背,環與雙臂間,粉紅長裙系在腰間,束緊衣服包裹着上圍,把較好身材展露無疑,小腹外露,隨着絲竹翩翩起舞,引得周圍男人一陣歡呼。
當然,這只是中層院子,在這之後,還有另一層院子,也是最後一層,那裡纔是程弼想去的地方。
程弼看着靳軒那癡醉模樣,心生嘲笑,不過這跟他已無關係,接下來該跟果兒有關係了。
“小子,你待在這裡,我跟這位姑娘到後層院子說些事情,你自便吧!”說着上前拉住果兒向裡走。程弼明白,這裡這麼多女人,一但靳軒把持不住,對誰起了色心,保不齊被胖揍一頓,能不能活着都難說。
靳軒呢,他的表現跟心裡所想完全不同,‘談事情!哼……鬼才相信你的話,程弼,你的好日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