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雲將繼續留任淮陽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整個淮陽,淮陽的社會各界反響非常激烈,甚至有熱心的老幹部即興作詩表達心中的喜悅之前,下午就見報了。
劉鵬現在已經被免去了淮陽市委綜合科科長的職務,關於他的下放問題已經在常委會上獲得了通過,現在處在了公示階段,公示結束後馬上就會有正式任命下來。
爲了平穩過渡,這幾天張青雲已經從市委辦秘書科重新挑選了一個人叫秘書,名字叫陳秋,這幾天陳秋已經正式上崗,而劉鵬也有了一個難得假期。
他趁這個假期回了一趟望海,拜望了父母還有??一幫親朋好友,回來的時候拉了足足一車的禮物,全是別人送的。現在他再也不是那個百無一用的筆子了,他調任了花山區區委常委、副書記,這在淮陽市裡面的派頭比望海這樣窮郊縣的縣委書記還要風光。
在淮陽這樣多山地丘陵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幹部挖空心思想進城而不得,劉鵬從一個郊縣團委副書記變成市核心區的區委副書記僅僅用一年多時間,這在淮陽絕對是具有轟動性的事件,所以他的這次望海之行可以說是風光無限,很有衣錦還鄉的味道。
一個成功的人心胸總是豁達、開朗的,儘管這些年劉鵬受盡了冷眼,但是當那些冷眼變了模樣,變成了諂笑和熱情,他還欣然遊走其間,逢場作戲。
對官場,劉鵬有很獨特的理解,而這其中宣暄交際就很重要,在望海,他沒有墮淮陽第一秘書的名頭,方方面面的關係處理得很到位,贏來的全是讚譽之聲。
以前別人說他??“酸秀才”、“臭老九”,現在別人說他是“厚積薄發”、“深藏不露”,還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同樣一個人,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這一切不過是因爲他位置的改變。
這便是權利有那麼多人追逐的根本原因,權利不僅僅是可以決定很多大事,更多的時候他能夠帶給人尊嚴和榮耀,芸芸衆生,婆娑世界,誰也難以免俗。
如果說劉鵬久經歷練,他不會受這些影響的話,那他的老婆苗青整個就是一個俗人。這搖身一變成了區委書記夫人,回到家鄉整個周圍的環境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那些給臉子看的哥嫂見到她,那就真是親妹子了,大哥要劉鵬吃頓飯,就找她說了半個小時的知心話,目的就是讓苗青給劉鵬說說,希望他能在百忙之中抽點時間出來一家子聚一聚。
苗青可不會感嘆這個社會的現實,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他自小就是權力之家出來的女人,自小就習慣了叔伯阿姨的吹捧,後來因爲自由戀愛退給了劉鵬,這麼多年她吃盡了苦,受盡了白眼,現在這些又回來了,她就是要把這些年受到的白眼都補回來。
所以,她現在的譜兒有些大,即使大哥請老公吃飯,那也得看誠意。首先選的什麼地方,陪的是哪些人,這些都得說清楚,另外,還得挑她心情好的時候說,不然也沒戲。
大哥都這樣了,其他的人可想而知了,但是苗青的俗也是因人而異的,以前一直和劉鵬交好的幾個依舊還不得志的人,她卻是專門登門拜訪去請他們一家人吃飯,這也可以說她俗語,因爲愛顯擺唄,但是這個女人就是如此有特點,即使劉鵬也把她沒有辦法。
兩人在望海縣僅僅逗留了兩天,第三天就是帶了一車禮物回淮陽,苗青回到淮陽似乎還是興致不減,道:“鵬子,這次回去可把我累壞了,天天這應酬多啊,我說以後我們得少回去。。。。。。”
劉鵬一聽她說話腦袋就大,看苗青哪樣子哪裡是累壞的樣子?整天調子高得很,十足一個俗女人,應酬的事更是她的最愛好,該起高腔的時候絕不降低嗓門,該拍譜兒的時候絕不放低架子,該顯擺的時候絕不落人後,嘴上說累,心頭樂滋滋,劉鵬現在才發現自己怎麼就娶了這樣一個女人?
還好,苗青準備繼續糾纏他的時候,恰好電話響了,他接到陳秋的電話,足足愣了30秒,突然一把將苗青抱着,明顯非常的失態。
苗青很久沒見過老公如此生龍活虎了,心裡樂滋滋的,正準備進一步動作,劉鵬卻一把把她推開,道:“今天晚上不做飯吃了,我們出去吃,叫上姐姐和姐夫一家子,我們請客,呵呵。。。。。。”
苗青心中有些失落,但一說要到外面吃飯,卻興致來了,道:“去吧,那就最好了!兒子還在姐夫家呢。”
“對了。什麼事情這麼興奮?像打了雞血似的?是不是張書記要走了,那一屋子家送咱了?尤其那套組合櫃,太高檔,太有氣魄了,我。。。。。。”
劉鵬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癡了。張青雲上次是跟劉鵬說過,他如果去港城任職家裡的那些東西帶不走,交給劉鵬處理。劉鵬回來就隨便提了一句,沒想到苗青真上了心,連書記家的組合櫃怎麼擺放都想好了,真是讓人無語。
“我現在告訴你,書記不走了!書記會繼續留在淮陽,近段時間裡都不會走,剛剛最新的消息,連副總理親口說的,百分之百準確。”劉鵬道。
“哦,不走了哦!”苗青似乎有些沮喪,突然眼睛一亮,道,“不走了?那是大喜啊,值得慶祝,是值得慶祝一番,呵呵”
劉鵬嘆了一口氣,這女人終究還是沒糟糕到不可救藥的程度,事情的好賴還是分得清楚。。。。。。
劉鵬興奮過後,漸漸冷靜,他仔細回憶張青雲以前的種種舉動,隱隱覺得張書記應該很早就明白自己不會走。可是既然如此,他爲什麼還要將自己下放呢?
劉鵬在這裡面似乎嗅到一絲別樣的味道,在整個淮陽他和張青雲最親近,自然最能夠領會到張書記的意圖。他忽然覺得自己在花山擔子可能有些重。
“鵬子,來,姐夫要跟你說話呢!”劉鵬心中正在想問題,苗青拿着手機過來嚷嚷道。
他連忙清醒過不,從老婆手中接過電話:“喂,是姐夫嗎?”
“鵬子,找個安靜的地方,我有事情跟你說。”電話裡面傳來了胡偉低沉的聲音。
劉鵬皺了皺眉頭,左右看了看,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走了進去,將門鎖上,道:“什麼事情,你現在可以說。”
“鵬子啊,我感覺劉部長可能要壞事,剛纔他叫我過濱海酒店,他在那裡喝得醉醺醺的,說了很多胡言亂語,我這回來心中空落落的,感覺不是滋味。”胡偉道。
“劉部長?你是說。。。。。。”
“還能是誰?當然就是劉沛部長了,現在我突然覺得有些後悔,沒聽你的話,和他靠得太近了。”胡偉道,情緒有些低落。
“你不要急,說出你心中擔憂的事情,我幫你合計合計。”劉鵬冷靜的道,對劉沛的前途他早就有判斷,現在出現任何決外的情況他都不會吃驚,在組織部部長的位子上,不潔身自好,極易給人留下把柄,留下的把柄太多,一個不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最近這段時間,因爲到處傳言張書記要走,劉沛沒有張書記約束了,忘乎所以,不知收了人家多少錢。現在張書記又不走了,有些事情他哪裡幫別人辦得了?
這年頭,下面的官員有幾個不是人精?不收錢他們是孫子,只要上面的敢收錢,他們搖身一變就成了老闆,劉部長太不小心,估計也是着了人家的道了,現在事情如果收不了場,他。。。。。。”胡偉道,語氣有些激動,後面有很多話他多說不了了,陷入了沉默。
“鵬子,還是你的眼光準,看人能夠入木三分。我以前只是以爲劉沛這人和我們是一個小圈子,沒想到他竟然什麼錢都敢收,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哪裡會不小心警惕?”胡偉自怨自艾。
劉鵬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姐夫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事情到了這一步,他說這樣的話頂什麼用?得儘快想辦法留後路纔是上策。
“好了,姐夫,你也不要急!這樣,我們今天晚上兩家一起吃頓飯,皇上還不差餓兵呢,你說是不是?這些年你經營農業局,你的那些事多數人都清楚,一個清水衙門能折騰出多大的事兒?事情現在還沒有定論,你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劉鵬道。
他儘量來安慰胡偉,但是他也清楚,胡偉離劉沛確實走得太近,覆巢之下無完卵,真要是劉沛出了大問題,想不牽連到胡偉非常困難。
一念及此,他有些自責,責怪自己態度不堅決,當初自己明明看出劉沛這個人不可靠太近,可爲什麼沒有堅決的阻止胡偉呢?現在事情這樣了,似乎一切都有些晚了,用書記的話,自己犯了假慈悲的錯誤。
在官聲上,有很多事情當斷就要斷,猶猶豫豫優柔寡斷就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