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的老四是近些年在中原崛起的一個實權派人物。趙四公子無論在江南來說,還是在中原來說,都是一塊響噹噹的招牌。
很多人對趙四公子的崛起都有相同的解讀,多數人都認爲趙四公子是填補了趙佳瑤脫離趙家後,趙家在中原地區的空白。趙佳瑤和家族鬧翻,嫁給了張青雲,本來她是趙家在中原地區栽培對象,因爲上述原因,這個事落在了趙老四身上,趙四因此在江南崛起。
所以說起來,趙家老四應該還是要謝張青雲夫‘婦’的,無論從客觀上還是主觀上,他都該謝,但是事實上,情況並不是如此,這些年趙老四在中原闊起來了,自我膨脹得厲害,已經不是昔日的趙四哥了。
張青雲初到江南擔任省長,趙老四開始甚至還有些欺生,‘弄’得張青雲覺得特別的滑稽,以後他和趙四哥的溝通自然也就少了。
京城,趙老將軍老宅,這個地方常年不住人,但是有專人打理,趙家一切的重要活動都在這裡舉行。秋風蕭瑟,老將軍生前最喜愛的葡萄架上的葡萄藤已經成了變得光不溜秋,由於葡萄架在院子中太過顯眼,光溜溜的葡萄藤,讓整個院子都少了生機。
趙老將軍生前的會客廳,今晚燈火通明,趙家趙南下坐在客廳的主位,他手旁的几案上就放着老將軍生前的戎裝照片,他凝視着照片中的父親,神態莊嚴肅穆。
趙傳、趙文風、趙佳美、李韶山還有趙四哥幾人都在廳堂上坐着,在這些人中,趙傳和老將軍感情最深,此時睹物思人,他心中情緒也是頗爲低沉。
這間屋子裡的東西都是老將軍的遺物,在趙南下坐的位子上,他的右手側有一本筆記本,這是趙老將軍生前最珍愛的東西。由於老將軍識字不多,所以這個本子他用了幾十年也沒有寫完,但是本子看上去依舊很新,可以看出趙老將軍對這個東西的珍視。
筆記本的封面,老將軍的筆跡:“無論大家小家、士農工商,勤苦儉約,未有不興,驕奢倦怠,未有不敗!”字跡不漂亮,但是自有一股非凡的氣勢。
這個本子老將軍生前就放在客廳案几的固定位置,裡面記錄的東西也是家長裡短的事情,一年一度,老將軍會考校四個兒子還有趙傳、趙文風這類年紀比較大的孫子,所有考校的成績都記錄這個本子裡面。
他逝世後,這個本子依舊放在那裡,卻成了趙家後輩心中一個非常神聖的東西。而老將軍在本子封面寫的文字,也正是曾國藩治家名言,有此可見,老將軍畢生對曾文正公的推崇。
“四叔,情況就是這樣!這個世道紅眼病多,我們在江南的生意做得好,就有人看不過眼,就有人妒忌,他們這是‘玉’加之罪何患無辭,江南像這樣下去,遲早會大‘亂’。
他們這是‘亂’彈琴!”,趙老四道。
已到中年的趙四公子身體發福了,平常自持身份,處處顯矜持。但是現在,他半站着身子,雖然他儘量裝作冷靜,但是神態之間的急躁難以掩蓋。
有個大人物說過,人的造詣修養,就是一“靜”字功夫,一個人臨大事有靜氣,那其就自有幾分真功夫。趙老四神態焦躁、急躁,不管他平日多矜持,這一經考驗,馬上就‘露’陷了。
對趙老四的這個說法,趙南下微微皺了皺眉頭,趙傳面沉如水。輪到趙文風他終於忍不住了道:“老四,你看你那模樣,整個就是六神無主,還妄言別人‘亂’彈琴!
既然江南省委省政丵府這樣‘亂’彈琴,那你自己去舉報嘛!還屁顛劇貢的跑到家裡來幹什麼?”
趙老四臉一紅,腦袋耷拉了下去,趙文風一句話似乎擊潰了他最後的一點勇氣,讓他一下成崩潰的跡象。實際上,今天的會議他也是醞釀了很久才鼓起勇氣的。
江南的局面可以說是慘不忍睹,趙系在政壇的幾個關鍵人物全部出事,尤其是分管工程的中堅更是被雙規。而在公司方面,江南路橋公司被起訴丵,江南路橋的工程總監,總經理被檢察機關調查,唯有趙老四這個“太上皇”暫時別人給他留了幾分面子。
但是這只是暫時而已,按照目前江南的發展態勢,趙四覺得自己受牽連只是時間問題,如果再不有所行動,可能就只能在監獄中行動了。
趙四這幾年順風順水習慣了,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尤其是見那幾個平常在酒桌上不可一世的干將,現在??已經手鐐腳鏑,成爲階下囚只經是必然,這讓他心中定力外的膽寒。
他知道,這一次江南走動真格要整肅建築工程領域腐丵敗問題了,他一直都認爲張青雲不會有膽量這樣幹,所以他沒把張青雲太當一回事,腦子裡想的是法不責衆。
但是張青雲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什麼是狠人,這一次江南的反腐是空前的,規模讓人難以想象,趙老四哪裡能夠有能力應付這樣複雜的局面。
可笑他是累累如喪家之犬,卻偏偏會議來了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開場白,不僅讓人覺得滑稽,也讓大家覺得這人水準低,難堪大用。
趙南下看向趙四的目光柔和,可是就是這樣的目光讓他覺得如坐鍼氈,因爲他清楚,四叔趙南下是他唯一的救星,如果趙南下救不了他,他這次可真就沒撤了。
趙南下眼睛最後移向趙傳,道:“傳子,安排一下,看能不能讓四兒出國走走,就在近期把事情定下來,不用再拖了。”
趙傳點點頭,趙四呆立當場,半晌道:“四叔,可是江南……呃……那個我這次出去多久恰當?”
趙南下不想和他說話,眼睛看向趙佳美道:“你去江南看看吧!要配合江南黨委政丵府把公司裡的害羣之馬清出來,絕不能姑息養‘奸’,老爺子在的時候就有話,他一直都要求我們趙家子弟行事要堂堂正正,切不可驕奢‘亂’法,而這一次我們內部子弟經營的公司出了這樣的醜聞,社會影響之消極,羣衆影響之惡劣,簡直難以想象。”
趙佳美點頭,她這幾年的事業也越做越大,作爲趙家的‘女’兒,他沒有趙掛瑤那般受老爺子寵。所以趙家的產業她沒碰,而她現在的成績都是她自己打拼出來的。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趙佳瑤幫襯的因素,實際上,趙佳美夫‘婦’和張青雲夫‘婦’的關係一直都不錯,李韶山有君子之風、君子之德,不像一般的人那般俗不可耐,張青雲對他很欣賞,也願意接納他作勞朋友。
趙佳美是趙南下的大‘女’兒,趙南下這次讓趙佳美打理家族狗生意,也是用人不避親。作爲中央政治局委員,趙南下心中清楚江南的事情,江南的事情固然是張青雲下定了決心,但更是中央下了決心。
中央下了決心的事情,就一定能拿得下來,所以他的思維和其他幾家頭面人物的思維不一樣。他沒想去挽救局面,他只想順着這股風,讓趙系在江南慢慢後退到警戒線外,迴歸以前的分寸纔是王道。
他這樣做,一來是不讓別人覺得趙家驕奢霸道,同時也是不讓張青雲爲難,既然事不可爲、徒勞無益,還不如順水推開,成就一次張青雲,以後大家見面也不至於尷尬。
面對趙南下這樣的態度,在座其他人是很震驚的,趙傳臉‘色’連變數變,一語不發。趙山東一直不說話,但是此時他差點按捺不住,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而神‘色’最複雜的就是趙文風,江南的事情對趙文風來說是最痛的,他折戟江南,到現在還耿耿於懷。而接替他的嚴頌駿也步了他的後塵,這讓他心情好了一些,好像那樣就可以證明江南的問題難度太大,不是趙文風所能左右似的。
可是張青雲現在在江南乾的大手筆,讓人膽顫心驚,最後赫然讓太子幾系都數驢技窮,現在聽趙南下的口‘吻’,那是準備全線後退了,這怎能不讓趙文風感到震撼和震驚?當然,更多的是失落。
趙文風滿懷雄心下江南,卻鎩羽而歸。可是張青雲臨危受命下江南,卻要建奇功,這樣的對比,這樣的反差,襯托得張青雲更加光彩奪目,張青雲經歷這一役,江南完全破局,從此擺脫至酷,便可一飛沖天了。
在座的所有人中,心情最糟糕的自然是趙四了,趙南下如此表態,讓他心如死灰。他堂堂江南趙四公子,可是風光的歷程就要走到頭了。
這些年他掌中原大局,手上權勢驚人,有用不完的錢,還有玩不盡的‘女’人,可是轉眼,那些立馬就是浮雲了。說句實話,此時的趙文風是後悔的,他後悔自己的自我膨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出國可不是一件好事,趙南下只讓他出國,出去多久,去哪裡,幹什麼都沒說,發配的意思已經很濃了。而且容不得他反對,好死不如賴活着,出國總比在國內蹲監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