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中掀起軒然大波。
秦首輔叫來陛下的貼身太監,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
他坐在龍案一旁,盤着手中珠子,嘆口氣道:“陛下,終究是成長了。”
他已經隱隱可以猜出,陛下到底是去做什麼了。
但無可奈何。
暗殺皇帝,讓大渝再次陷入混亂。
他不敢。
好在他並沒有做什麼……禍亂朝綱的事情……吧。
……
寒風肆虐,仙平城內家家戶戶都關上了門窗,在屋內點着篝火取暖。
沈黎特意讓城中護衛隊挨家挨戶的探查,誰家沒柴火了,馬上送過去。
仙平縣,不允許凍死任何一個百姓,這是底線。
包括學堂內,也必須燃上火盆,沒條件就直接放寒假了!
只是,那些百姓,仍有貪心之人。
官府免費發放柴火,不要白不要,即便夠了,留着日後用,也省着買不是?
於是,漸漸有人哭窮,說家中無柴,求官府發放。
但護衛隊詳查一番彙報上來後,沈黎怒氣衝衝的發了個告示。
內容很白話。
你們這幫刁民,人心不足蛇吞象,誰家要是有柴火,騙官府的柴火,發現了,去給老子掃大街!
整座仙平城,正缺人手掃大街呢,這掃下來,怕是要大半個月。
果然,告示一出,第二天百姓們紛紛不要柴火了。
市面上的鋪子,大多都開着,家家戶戶都有火盆取暖,這個冬天,那些百姓過的格外溫暖。
這也得虧了這位伯爵大人。
儘管外面下着鵝毛大雪,城內還是有大量的清潔工在清掃積雪,他們將清理出來的積雪,紛紛堆成雪人,一時間,仙平縣成了一個冰雪城堡了。
爲了讓生意繼續下去,沈黎甚至派人清理了仙平到金陵的積雪,那些商人更喜歡來仙平進貨了。
到處一片祥和,縣衙內,沈黎正好趁着這段時間不忙,便將所有事務一點點的交給苗歡盈。
他已經決定了,立苗歡盈爲縣長,也是大渝史上第一任女縣長。
但沒有編制,也不可能將她立入編制內。
她反賊的身份在那擺着呢,當初沒送她進教坊司,陛下已經是開了隆恩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月之久。
越縣,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是西廠的人。
千戶溫寒,帶着幾十人,將腰牌甩在定遠伯候望的桌上時,候望絲毫不動怒,笑眯眯的將他們請入客廳,好酒好菜侍奉着。
這些大爺,別看是閹人,那在皇帝面前可是火熱着呢,儘管他是三品伯爵,也不敢頂撞他們。
說完關於沈黎的事情後,溫寒冷笑着翹起蘭花指,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絲巾擦拭着嘴角:“那他,應該很有錢咯。”
“應該是這樣,建造城牆,耗費近兩百萬兩銀子,它能在兩個月內湊齊,已是很有錢了。”
定遠伯連忙道:“溫大人,你們打算何時動身前往仙平?”
“現在。”
溫寒端起酒杯輕呷一口:“正巧,去趕個晚飯,另外,咱們去收點稅。”
“甚好,甚好。”
定遠伯撫掌讚歎:“此計甚妙。”
溫寒白了他一眼,眼光中,滿是不屑。
他們是來仙平縣查探封地屬實的問題,如果能大撈一筆,也不枉這寒冬臘月跑一遭了。
首先便是拿出封地不實的事情嚇唬沈黎,待他六神無主之際,西廠再拋出橄欖枝,無非就是花錢擺平此事,沈黎若是答應,那多少錢,便是他們開口了。
拿了錢,回了順天城,再吃完不認賬,參他一本。
到時候,死無對證。
溫寒可不是簡單的千戶,而是西廠掌印太監俞憐青的乾兒子,曾經有幸,還侍奉過陛下上龍攆,此份殊榮,是東西兩廠所有千戶中,獨一份。
可見他的地位。
此次出門,這個差事也是極爲簡單,便是上面有意提拔他。
丈量一下土地,就是個豬,也能做好。
他舒服的躺在馬車內,車廂內墊着數牀軟塌,人躺上去,舒適無比,小紅爐上溫着酒水,兩個年輕小太監侍奉左右。
很快,仙平縣的城牆映入眼簾。
他沒來過仙平縣,自是無法做前後對比,不過,這仙平的城牆,要比越縣的城牆,規整許多。
掏出令牌後,他們隨意進入東城門。
而柳升在一旁感覺不對勁,連忙派人前往縣衙稟報。
那個士兵騎着快馬,一路衝進縣衙:“伯爵大人,不好了。”
“伯爵大人好得很啊。”
沈黎收起桌上的古籍,隨後端起茶杯,笑眯眯道:“看你慌的,要穩重,泰山崩如前而面不改色,明白不?說罷,什麼事。”
“西廠的人,正在丈量城門和封地。”
啪嗒……
他手中的茶杯蓋子瞬間掉在桌上。
“歡盈,我問你,如果我們私自擴建了封地,會怎麼樣?”
苗歡盈也一愣,隨後終於想起此事,她愣在一旁,隨後表情凝重道:“私自擴建封地,是藐視皇權,算得上欺君之罪,當斬。”
“我草!”
他連忙起身,怎麼自己突然被這羣特務頭子給盯上了?
說罷,他跑到比士兵還着急,騎上馬,也不顧什麼泰山不變色了,連忙往東城門衝去。
命最重要!
東城門前,數十人在仔仔細細的丈量城門寬度,城牆高度。
這個是按禮部要求所建造的,就怕他丈量整座城池的寬度。
溫寒斜躺在馬車內,品着美酒,靜靜的看着手底下人幹活,兩旁侍奉的小太監,拿出青玉濾嘴的煙槍,放上上好的菸絲,點燃後遞到他的嘴邊。
他輕啜一口,吐出淡藍色的煙霧。
他在等,等沈黎連滾帶爬的跑過來,然後賠笑着將他請入縣衙,好酒好菜招待着。
幾個西廠太監探查近半個時辰,也沒發現問題。
十幾人騎着馬,走在街頭,轉向南城門。
溫寒看着街道建設,一塵不染,處處張燈結綵,都是雪人,整座城倒是改善的極好。
到了南城門後,很快便被太監發現舊城牆遺址。
他嘴角揚起一絲幅度。
而沈黎,也恰好趕到。
他一拍腦門:“麻煩了。”
隨後,他笑眯眯的將幾個太監請入縣衙,然後好酒好菜伺候着。
苗家姐妹這個時候,不適合出現,只能躲在後院。
但霍十娘那種大咧咧的性格,這世上還沒有她不能走的路。
到了飯點,她闖入大廳,看着滿屋子的太監:“哦,有客人也不早說。”
沈黎尷尬的對溫寒賠笑道:“這是咱家妹子。”
溫寒眼皮都不擡:“嗯,那讓她去吧。”
霍十娘聳聳肩,也不多說話,轉身離去。
只是,老道士從後面跟過來,隨口詢問一句,而霍十娘隨口答一句,頓時惹惱了溫寒。
“那裡面什麼客人啊?”
“哦,一屋死太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