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氣息暴動, 葉素來不及好奇遊伏時本體，按這樣的速度下去，即便遠隔萬里, 恐怕也依舊有大能會有所察覺異樣。
葉素不斷在腦海中回憶自己所有見過的符陣、法陣, 想要藏匿住他的氣息。
沒有, 還是沒有。
她沒有接觸過任何一種能徹底藏匿妖氣的陣法或者符籙。
千機門藏典閣內獨臂男人忽然擡頭, 隱隱察覺九玄峰有股強烈的靈力波動, 不是張峰峰的氣息。
於封海放下手中的書，朝九玄峰上瞬移過去。
與此同時，張峰峰也察覺出異樣, 快速往下走，一邊唸叨：“才兩百多歲, 我已經開始產生了錯覺。”
正當葉素毫無手段時, 房間內突然金光大現, 地面、屋樑、牆體皆升起轉動的陣法，所有關於遊伏時的氣息, 全部消失。
像是有人曾經在這裡設置好了，只爲特意擋住他的氣息。
……
“於守門，你怎麼也來了？”張峰峰溜達下來，見到於封海問道。
“剛纔這裡有股靈力異動，我來看看出了什麼事。”於封海上下打量張峰峰的臉, “你……還是這個樣子更好。”
以前才兩百來歲的人, 就一副老態龍鍾, 猥猥瑣瑣的樣子, 將廢宗演繹的淋漓盡致。
“師父。”葉素走到院落外, 見到兩人略有些詫異，“於守門。”
“大徒弟！”張峰峰驚喜看着葉素, “你怎麼回來了？！”
他剛纔還以爲自己精神恍惚，纔會覺得有靈力波動。
“我們回來拿點東西。”葉素臉不紅心不跳道。
“還有誰回來了？”張峰峰搓了搓手，“易玄好久沒回來過了。”
“是遊伏時。”葉素道，“易師弟還在比賽，我們倆剛剛比完，所以臨時過來了。”
於封海視線在院子內掃了一圈，沒發現異常，只能歸結於：“你們用了傳送卷軸過來的？”
葉素點頭：“對，用了一個比較特殊的卷軸。”
“恭喜進入前三。”於封海收回目光，認真對葉素道，“你們都很厲害。”
他也偶爾會關注宗門大比的情況，知道葉素已經贏了穀梁天。
“我們拿了前二，陸沉寒也輸了。”葉素笑道，在自己宗門人面前還是要說點能夠讓他們驕傲的話。
果不其然，於封海向來不苟言笑的臉上柔和了幾分，不過他沒有久待：“我還有書沒整理完，先回藏典閣了。”
至於張峰峰，他探頭往院子裡看了看，見怪不怪問道：“小遊又在房間睡覺？”
“他剛剛和陸沉寒對戰完，靈力耗盡了。”葉素道。
張峰峰搖頭：“那你們這時候回來？千機門這裡沒有靈氣，留在崑崙多好。”
話雖這麼說着，但他還是立刻從乾坤袋中拿出靈石出來：“我這裡還有一點靈石。”
“師父，你還沒用完？”葉素推回過去，“再不好好修煉，我們幾個弟子要超過你了。”
“哎呀，黃二錢每隔一段時間就送靈石和材料過來，我們也開始接煉器單，用不完。”張峰峰心虛道。
“師父你自己留着，我們還有靈石，在崑崙賺了不少。”葉素往裡面看了看，“您要不要進來？”
張峰峰擺手：“你有空多休息一會，早點回崑崙，到時候宗門大比結束，他們見不到人怎麼辦？”
“知道，我們拿完東西再過去。”葉素應道。
“行，我先回去了，還有一件法器沒煉完。”
張峰峰還沒有離開，又被葉素喊住了：“師父，我們這裡的五間房一直都是歷代弟子住？”
“對，最優秀的五位弟子才能住在九玄峰這個院子裡，不過後來五個都住不滿。”張峰峰點頭，又有點得意道，“還是我收了你們幾個才住滿的，結果你們還都挺厲害。”
“以前住我那個房間的師祖，有沒有誰會陣法？”葉素試探問道。
“陣法？”張峰峰苦思冥想，“挺多的，千機門最鼎盛的時期，分爲神殞期之前，和神殞期之後。前面的我不太清楚，但神殞之後最鼎盛時期就是五百多年前了，我師父說他們什麼都會點，陣法也有人專門研究。”
五百多年前……
葉素在腦中過了一遍這期間殞落的大能，沒兩三個，都不符合遊伏時。
“行了，一回來就問東問西，早點休息。”張峰峰揹着手轉身回去，他倒是想和大徒弟多說幾句話，但宗門大比還未結束，她跑回來能多休息一會是一會。
等於封海和張峰峰都離開後，葉素才立刻轉身回房。
這一進去，整個人傻眼了。
房間已經不是普通的房間，而是銀流瀑布，下方潭水幽深，周圍還有鳥鳴聲，無論怎麼看都是一片世外桃源。
葉素退後一步，啪地關上了門。
到底哪裡出現了問題，她在這間房住了十幾年，愣是沒發現一點問題。
怎麼突然之間，這裡不光有陣法隱匿氣息，還開闢出了個空間。
葉素站在門口，雙眼盯着不算新的門，難道遊伏時轉世之前是千機門的哪位大能？這房間是他的。
這個猜想最符合邏輯，否則不能解釋爲什麼陣法和突然出現的空間，遊伏時自己也想回千機門，大概是轉世後的潛意識。
葉素站在門口良久，最終還是打開門，重新進去。
還是那個堪稱世外桃源的空間。
只不過一進去，站在潭水岩石邊，一條漂亮耀眼的黑色長尾破水而出，濺了葉素一身，又潛入水中。
葉素全身溼透，她偏頭擡手摸了摸肩膀上的水，發現是靈泉，沉默了。
潭水並不安靜，似乎又什麼在下面翻滾。
葉素回憶起剛纔見到的黑長尾，總之不是美人魚尾，比魚尾要細不少，也沒有魚鰭。
最關鍵的是……莫名眼熟。
這對葉素是一個十分新奇的體驗，她記憶力太好，很少能忘記事情。
如果覺得熟悉，那一定是在哪見過，但她記不起來，又只能說明自己沒見過。
又一次，黑色長尾破水而出，似乎有些故意要將靈泉濺在葉素身上，她下意識擡手去碰尾尖，對方尾尖一顫，迅速躲進了水面。
——是蛇尾。
摸到尾尖的大師姐後知後覺，突然就記起來在定海城外一座山泉邊見過的漂亮小黑蛇。
除了大小，幾乎一模一樣。
葉素愣在原地，又回想小師弟對霧殺花的莫名喜歡，所以……她把對方的本體做了出來。
大師姐難得腦子宕機，站在岩石邊，沒有察覺到潭水不再被劇烈攪動，只有中心不斷浮起波紋。
不知過了多久，葉素回過神，空間內已經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靈泉瀑布垂落的水聲，潭水有種詭異的安靜。
“小師弟？”
葉素半跪下去，試圖用神識探進去查探情況，沒有想象中受到阻礙，卻只發現遊伏時飄蕩在潭水底部，彷彿失去了意識。
她瞬間跳下去，沉入潭底，抓住遊伏時。
或許是在水中的緣故，葉素覺得小師弟比之前要白，她剛要帶着他上去，遊伏時忽然睜開了眼睛。
——紫色雙眸。
葉素盯着他眼睛，明白了自己之前那幾次的錯覺並非錯覺，小師弟眼瞳果然是紫色。
潭水之下，遊伏時望着葉素，像是在確認什麼，隨後牽着她繼續往潭底游去，指着一條蛻下來的長尾道：“你收起來。”
蛻下來的黑色長尾，靜靜躺在潭底下，偶爾幾束光線照耀下來，便如同鎏金黑色盔甲，每一塊鱗片皆熠熠生輝。
這是蛻下的蛇皮，作爲煉器師的葉素最熟悉不過，在妖獸材料大全中，有不少蛇蛻下的皮都是上好材料。但她從未見過，如此耀眼的蛇鱗片，即便已經被蛻了下來。
再回頭看去，遊伏時已經靠着她閉上眼睛，似乎疲憊至極。
葉素帶着他上去，餘光見到潭底還有零星掉落的鱗片。
遊伏時身上有一層幻化出來的黑色薄長袍，鬆鬆垮垮貼在身上，一出潭水時，靈泉便消失殆盡。
葉素將他放躺在岩石上，自己重新返回潭底，將所有掉落的鱗片撿了起來。
從潭中出來，葉素清理乾淨自己身上的靈泉，總覺得靈府又開始膨脹，這裡面的靈氣含量太高，幾乎到了實質的地步。
葉素扶着遊伏時坐下起來，她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他的境界，這是恢復了轉世後的境界？
遊伏時再睜開眼睛，還是紫瞳。
他偏頭望着葉素，忽然靠了過去，將下巴抵在她肩上。
“小師弟？”葉素有些詫異。
“葉素，他們要來了。”遊伏時說了一句莫名的話，便徹底暈睡過去。
“他們？”葉素不解。
這時候陣法開始失效，整個空間消退，葉素和遊伏時又回到了牀上，似乎之前的事什麼也沒發生過。
葉素眼睜睜看着遊伏時的境界不斷下跌，直到和她同一境界——化神前期。
也許是剛纔遊伏時的那句話，又或者是其他緣故，葉素從未覺得提升境界如此緊迫，似乎有無形未知的東西朝她壓迫過來。
“大師姐，你們怎麼還沒回來？宗門大比結束了！”夏耳的聲音通過傳訊玉碟響起，“明日前十就要去崑崙大殿了。”
黃二錢的聲音也緊跟着傳過來：“葉主，要不要用萬境通卷軸？”
葉素回頭看了一眼還處於沉睡狀態中的遊伏時，回了黃二錢：“明日一早你過來。”
遊伏時側臉靠着她的手，長睫微闔，像只是熟睡了一般。
好在，第二天一早黃二錢剛到，遊伏時便醒了過來。只是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瞳色也恢復黑色，他甚至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