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即便是在雪山,也只有月光照耀下,雪地反射出來的微末的光芒。萬一抓住丁韶穎的手,這隻手冰冷但是卻又很柔軟。萬一用留下的羽絨服將兩人的手包裹起來,在雪地裡尋找到一處避風的地方,將另一件羽絨服鋪在岩石上。
“對……對不起……”丁韶穎的聲音都在打顫,如果他們不能尋到下山的路,那麼就只能在山上過夜,這樣的話,即便是穿了兩件羽絨服,也抵不過夜晚的寒風。估計很大可能會凍死在這裡。想到這裡,她就充滿了對萬一的愧疚之情。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你是我的學生,既然是學生,那麼就會有很多種,有多情的,譬如邢小玥。有意志堅定的,譬如曾鵬飛。有沉靜思想的,譬如向子娟。也有死心眼的愚笨的,譬如郭華明。也有樸質勤奮的,譬如鄒顏。當然還有蘭心蕙質的,譬如你!”萬一就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卻讓她有種很溫暖的感覺。
兩人躲了一會兒,萬一說道:“我們現在只能繼續往前走,如果能夠找到索道的值班室,我們晚上基本上就可以度過去了。”
“我也想快點找到,但是……但是……我很冷……”丁韶穎說話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的厲害了,山上的風越發的大,而且捲起來的雪沫也讓兩人都感覺到一種透骨的寒意。不能在這裡久待了,不然晚上肯定會凍死在這裡的。
“走吧,我們趕緊離開這裡!”萬一強行的拉着丁韶穎的手,兩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下走着,每走一步,雪都會漫過長筒靴子,然後雪沫就往靴子裡灌。
丁韶穎覺得自己的腳已經凍麻木了,因爲她根本感覺不到腳的存在,如果不是萬一還能拉着她,她連動都動不了。最終萬一也累得夠嗆,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找到下山的路,只能是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
最終他們又只能躲在一塊大岩石下面,躲避大風。萬一伸出手,握住丁韶穎那隻藏在羽絨服下面的手,還是冰涼冰涼的,但是感覺到這個姑娘的手腕的脈搏很微弱,有些紊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如果再找不到出路的話,只怕真的這姑娘就會凍死在山上了。
“嘿,萬老師——”丁韶穎用有些虛弱的聲音對着萬一笑,但是這笑聲也很虛弱,勉強得很,“你說我死了,娛樂新聞裡面我會不會上一次頭條?”這姑娘說話的時候,渾身都在戰慄,萬一趕緊的將她摟在懷裡,但是那顫抖一直都沒有停。
“可能會吧,畢竟你也曾經是歌后級別的明星了!”萬一笑了笑,“但是我們不是在活着嗎?活着就不要去想死了的事情。”萬一就再將這個姑娘摟緊一定,好讓風不會直接的灌進她的羽絨服裡面。
“其實……其實……我太執着了……爲什麼一定非要……重新出山?”丁韶穎說話有些含含糊糊起來,“我只是想……想唱歌……我小時候……就喜歡唱……我也喜歡自己寫歌,……要是像小時候就好了……我想怎麼唱就怎麼唱……不像現在……總想着去怎麼迎合別人……那還是我嗎?”
“你以後也可以自己寫自己喜歡唱的歌啊!”萬一就笑,“一路上哼哼唱唱,想怎麼唱就怎麼唱,不管別人的眼光。其實……我也喜歡唱流行歌曲……但是到現在你說哪一首流行歌曲讓我隨後就能唱出來?沒有,還真沒有。我都要想一想,才能知道我會唱一些什麼歌。但是……那些小時候我自己想哼的歌曲,只要我什麼都不想,一開口,就是那些調子……我覺得這幾乎就是已經烙印在我記憶深處的東西了。流行歌曲比不了……”
丁韶穎忽然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嗽了一陣,萬一感覺到她的手還是冰涼的,但是額頭卻開始發燙了。她有些焦急,這是要發燒的節奏了,如果沒有溫暖的房間,如果沒有開水,估計這個姑娘今晚可能會熬不過去。
“對,就是這樣……”丁韶穎好像是忽然迴光返照了一樣,她咳嗽了好幾聲,接着說道,“其實我就是想找到這種感覺。唉……原來是我的執念太深了的緣故。老師就是老師……茅塞頓開……其實我真的不用來這些地方尋找……尋找靈感,這也是我的一個誤區……”
“等你回去了,馬上就可以寫你自己愛寫的歌曲了!”萬一就哈了一口氣,然後朝着四周看了看,隨着月光的在的映照,依稀可以看到旁邊的不遠處的一處雜亂無章的腳印。他就明白了,自己很可能已經找到了路。
本來已經有些乏力的他忽然間就高興起來,拍了拍丁韶穎:“我們找到路了,我們可以下去了,只要到了值班室,我們就可以度過這道難關。我們走……”他再次拉了拉丁韶穎的手,但是感覺這姑娘沒有迴應,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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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根本不可能這樣就下山去。他就猛然的站起來,然後將這姑娘背起來,一步一步的朝着山下闖過去。
確實是下山的那條小路,找到這條路下山就容易多了。只是兩人在雪地裡轉了一大圈之後,就算是萬一這樣強壯的人,身體也有點兒吃不消。不過還好,在半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之後,他終於看到了索道旁邊的值班室了。
很厚的磚石壘成的石頭屋。門是用掛鎖掩着的。萬一將掛鎖取下來,揹着姑娘進去。用打火機點燃,這裡有煤油燈,點染之後,打量了一下。裡面有辦公桌,還有羽絨服。還有一張小牀。估計是值班人員睏倦的時候,暫時休息的地方,還有一牀被子,還有燒水用的水壺。
這裡的生活設施還是比較全的。萬一就用柴火,將煤爐子點燃,然後開始烤火。丁韶穎被萬一放在牀邊,不可能去烤煤火,因爲她太虛弱了,再烤煤火的話,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將背風的窗戶敞開了兩扇。
萬一就燒了一壺熱水,自己喝了兩口回暖,然後給丁韶穎一口一口的喂下去。這姑娘額頭還是比較燙,但是渾身又是冰冷的。又用熱水給這姑娘泡腳,效果不是很大。最後他想了想,果斷的將丁韶穎的衣服脫了個精光,然後自己也脫光了,鑽進了被窩裡,將這個姑娘的身體抱住了。
頓時冰冷如冰雪一樣的軀體就被萬一擁入到懷中,就像是抱住了一大塊冰塊一樣的讓人非常的難過。但是萬一咬牙忍住了。煤火讓萬一撥弄的比較大,雖然敞開了窗戶,但是屋子裡也不覺得很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感覺姑娘的身體沒有那麼冰冷了,這才慢慢的鬆開,將內衣幫她穿上,然後就又燒了開水,慢慢的給她泡腳。又給她喂開水,用冷水將她的額頭打溼,採用物理降溫的方法。
整整一個晚上,丁韶穎都是迷迷糊糊的。知道快要天亮的時候,她才慢慢的清醒了一點,看了看四周,也看了看正外在一邊和自己躺在牀上的萬一。她似乎感覺到自己身上沒有穿衣服,手就摸了一下,只有內衣。
“沒辦法,你身體就像是冰凍了一樣,所以我不得不用這樣的土辦法!”萬一也醒過來了,看着丁韶穎微微一笑,“希望你不會介意!”
“謝謝你!”丁韶穎就眼睛直直的看着萬一,嘆了一口氣,“如果這樣我都能怪你,我豈不是恩將仇報的人了?”她已經不怎麼發燒了,腦子清醒了很多,眼睛幾乎是滴的出水來一樣的看着萬一,“但是……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你。”
“沒事,待會兒你自己能動了,就將秋衣秋褲也穿好,因爲天一亮,我估計他們也應該過來接我們的了。這一夜晚,他們還不知多麼擔心我們呢!”萬一還是那種風輕雲淡的微笑,“我先靠着眯一會兒!”
丁韶穎就看着萬一迷上眼睛,靠在自己的身邊,眼睛有些癡迷,經過了一個晚上的生死之後,她忽然有了很多的感慨,特別是現在。她覺得自己有了很多的靈感。
天色漸漸的明亮起來,外面的風也在漸漸地小了。估計等風越來越小的時候,索道纔會運行過來,只有不對索道運行造成危險,才能運行。天色亮了,萬一也醒了,丁韶穎也穿好了她的秋衣秋褲,正在看着窗戶外面。
已經可以看到彤彤的色彩。丁韶穎就掙扎的起牀了,穿好了衣服,也裹緊了羽絨服。萬一也穿好衣服,兩人就走出了值班室。在這裡其實也可以看到大雪山的日出。
一輪紅日慢慢的從山中掙扎着爬起來,那彤紅的霞光照射出來的時候,雪山頓時一片神聖的色彩,讓人都忍不住頂禮膜拜了。難怪會有人將來雪山叫做朝聖的。這樣的美景確實是人間少有的,讓人迷醉。
“我知道了,萬老師——”丁韶穎忽然就側頭看了看這個高大的輪廓分明的男人,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輪廓顯得那麼的鮮明,顯得更加剛毅的臉,忍不住讓她想要去伸手撫摸,但是她沒有伸出手,“好的作品,不是因爲我們經歷過生死,而是因爲我們心中有情……這纔是我要寫歌的真諦,我想我已經找到了……這就是我的靈感……我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