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源這番話說的相當滑頭。其實在商議前往星月谷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其他三門宗主不會前來了,這番說無非是拋磚引玉,引出話題。
“二位,前幾日的天地異象,你們有所察覺沒?”星御谷主問道,“上百道大道境界誕生的氣象,那架勢比起神道強者突破恐怕也不遑多讓。”
“嗯……根據我的推測,那方位正對應着天閣組織。”石清點了點頭,“能夠一下子培育出上百位大道強者,果然是大手筆。當然,這也容易理解,任蒼穹掌握着大道元丹的丹方,培育這麼多大道強者並不稀奇。不過,一次性培育出上百個大道境界強者,放眼天澤小世界,恐怕是獨此一家,別無分店了。”
“看來任蒼穹當時並非心血來潮,的確動真格的了。”星御谷主略微有些懊恨,“當初,吾等還認爲他是不知天高地厚,或許……我們真低估了此子的決心。”
想起當初妖族大軍退去,星御谷主因爲惦記着自己的道統,只想早點回宗門重建家園。對任蒼穹重建宗門的提議不以爲然。想不到,這一次,短短這麼點時間內,天閣組織竟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看來任蒼穹是鐵了心要構建一個超級大宗門。
“星御谷主,你也別以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擁有上百個大道強者,頂多是門派硬實力足夠。”金天源語氣中有着一絲酸葡萄的意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修煉的資源乃是一個門派不得不面對的首要問題。天閣只有那麼大,修煉資源也緊缺,那上百個大道強者要獨佔多少資源?長久以往,必生內亂。”
“金道尊言之有理,修煉資源一直是各個宗門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如若不然,爲什麼咱們六大宗門一直以來大道強者不過寥寥幾人,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石清附和道,“蒼穹殿主畢竟太年輕,做事沒有考慮後果。如果單純只是爲了加強硬實力而忽略了軟實力,恐怕會摔大跟頭。長久來看,真的有可能出現內亂。”
畢竟,任蒼穹對抱石宗有恩,石清這番話,還是比較委婉的。
“倒底還是年輕啊……不知道天高地厚。”金天源似乎找到了心理平衡,“只是現在天閣那幫老傢伙,怕他都跟老鼠見貓似的,也陪着他瘋狂,不敢阻攔。”
因爲長期受制於任蒼穹,內心深處,金天源還是希望看到任蒼穹摔跟斗,而且越厲害越好。至於妖族入侵時,那點感恩戴德的心思,此刻也全部化爲了泡影,此刻甚至隱隱還有一絲嫉恨——畢竟,上次任蒼穹從巨鯤一族手裡奪走的可是將近五十萬斤的追日隕鐵啊。
即便想想,金天源都感到肉痛。
“年輕人,有些錯誤能犯,有些錯誤一旦犯了,可能一輩子都爬不起來了。而且,我不信四古神會坐視任蒼穹撒野。”星御谷主顯然也有些幸災樂禍,“我倒要看看,得罪了神道強者,他任蒼穹還怎麼耍橫?”
“呵呵呵……倒是要看看這一天什麼時候到來。”金天源似乎覺得自己這樣子太過於落井下石,所以微微咳嗽兩聲,有些尷尬道,“星御谷主,前次任蒼穹來買那些原材料,咱們都是給的友情價,也算還了妖族大禍欠他的人情。不過,門派總是要存活下去的,追日隕鐵和星辰砂是稀缺材料,只會越來越少。所以,下一次的交易,咱們可要有自己的底線。”
“金道尊說的話實在深得我意。”星御谷主摸着長長的鬍鬚微笑,“物以稀爲貴嘛,我們兩宗靠這吃飯,總不能次次都便宜他任蒼穹。”
這兩位道尊,擺明了想要在資源上限制任蒼穹了。
“也不知道水雲宗和七星道場是怎麼想的。”石清不可能像那兩人一樣落井下石,但他內心也矛盾,不希望天閣太強大,壓迫到抱石宗的生存空間,“如果我們五宗門結盟,情況或許也沒有那麼糟糕。單憑一個門派之力,想對抗日中天的天閣組織,實在力不從心,獨木難支。”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任蒼穹給我們上的一節很好的課,團結才能讓力量最大化。”金天源點了點頭,“如果我們五大宗門結盟,擰成一股繩,天閣組織也好,那神道東皇也好,都未必能夠將我們怎麼樣。”
“水雲宗和七星道場對於咱們的提議並不理會,你們說他們會不會投靠了任蒼穹?”星御谷主大膽提出假設。
“絕不可能。”金天源語氣斬釘截鐵,“星御谷主,試問你願意捨棄自己的道統,轉頭拜入一個年輕人的門下嗎?這道統乃是一個宗門的根基,是列祖列宗百代傳承下來的基業,怎麼可能就這般拱手送人呢?”
“他們要是這樣做話,那就是數典忘祖,連祖宗都不要了?”星御谷主語氣激憤,隨即尷尬一笑,“當然,那只是老夫的一個猜測而已。”
總而言之,這三位大道尊,對於任蒼穹急於求成,擴建宗門並不看好。
“諸位,你們最近一段時間,是否感覺到四周的靈氣似乎充裕了不少?”石清飲了一口香茶,似是無意問道。
“的確如此。”星御谷主點了點頭,眉頭微皺,“按照道理來說,現在的修煉資源這麼緊張,尤其是妖族禍亂之後,天澤小世界的靈氣充盈程度本就有所下降,怎麼會忽然靈力增加?這源頭來自何方?”
“金某倒是有個大膽猜測,是否因爲四大古神和七大妖神的封印破開,從而將原先的規則打破,天澤小世界從而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神道時代?”金天源的揣測很大膽。
思慮再三,星御谷主點了點頭:“也不是沒有可能,上古封印解開,四古神神通廣大,也許改變了天澤小世界的規則,也未可知。倘若真是因爲這個原因的話,倒是咱們的機會啊。”
這三人對於靈氣變充裕的根源的各種猜測,壓根沒有朝新天閣那邊去想。
正當三人商議之際,忽然聽到一個炸雷般的聲音滾滾壓了下來。
“傳吾東皇之令,東皇洲境內所有的宗門和隱世世家的代表,全部前往皇道聖山朝拜,聽從差遣。大亂將至,若有推脫者,逾期不至者,視爲亂賊,吾定親自滅其道統,斷其氣運。本皇說到做到……”
東皇張狂的聲音,響徹東皇洲廣袤大地,迴盪在整個東皇洲境內,久久不能停息。那蠻橫霸道的語氣彷彿是一道金科玉律,誰也不能抗衡。
身爲四古神之一,他有着霸道的資本,號令東皇洲,莫敢不從。
這個聲音,很快便傳遍了東皇洲大地。丹仙東殿、鏡月城,造化天頂……各宗各門的沒一個角落。
東皇的神威不斷地激盪着,上到大道境界強者,下到販夫走卒,聽到這個聲音之後莫不是氣血翻涌,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壓,有些人竟然忍不住匍匐在地,以對待神明的方式參拜了起來。
石清、金天源和星御谷主聽到這個聲音之後,莫不是紛紛變色——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想不到這個壞消息來的這麼快。
“二位,你們怎麼看?”星御谷主一下子顯得六神無主。
“東皇性格強勢,堂堂神道強者,遠非你我就能與之抗衡的。”金天源苦着臉,“如今,水雲宗和七星道場的人也不在,原本結盟的計劃,看樣子是要化爲泡影了。”
“哎……命數啊,一切都是命數。”石清重重地嘆了口氣,“東皇神通廣大,吾輩大道強者在他眼裡,與螻蟻無異。且,根據我打聽到的上古秘辛。百萬年前,東皇就生性暴躁善鬥,一向奉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準則,霸道強勢,莫能與抗。”
“噤聲……石道尊,你不要命了,小心隔牆有耳。”金天源連忙示意,一臉緊張,如那驚弓之鳥。
“那……咱們只能認命前去?”星御谷主隱隱有些不甘,“如果要被東皇奴役,恐怕咱們這輩子就沒有出頭之日了。長久下去,這道統恐怕也終將成爲他手中把玩的棋子。”
“不去的話,恐怕是道消人亡的下場。”金天源像是下定了決心,“也罷,如果這一切都是命數,也是所有東皇洲所有修士的命數,你我都避之不得。只能希望那場劫難之後,東皇能夠法外開恩,歸還我等自由。”
“還是認清楚局勢的好,至少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星御谷主點了點頭,也算是表態了,“希望東皇這尊大菩薩看不上咱們這些小廟堂。”
當然,在場諸位都知道這種想法無疑是癡人說夢,只不過在自我安慰罷了。
在這一刻,他們又荒唐地希望有一個領軍人物能夠跳出來,成立一個強大的聯盟,能與蠻橫的東皇相抗衡。
但他們也知道,這一切,都只是空想——不過難以否認的是,在第一瞬間,他們的腦海裡面出現的竟然是任蒼穹的身影。這個他們剛剛幸災樂禍過的人類天才。
從東皇發號施令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東皇洲的格局將要改寫。東皇以四古神的威名,強勢君臨東皇洲,號令東皇洲!
整個東皇洲,這一刻起開始暗流涌動,一股風暴來臨的窒息幾乎扼的人透不過起來。既然東皇放話了,肯定言出必行。若有不服者,一併擊殺。以東皇的神道實力,滅殺一個宗門,簡直易如反掌了,跟踩死一隻螞蟻般輕鬆。
迫於東皇的壓力,那些二三流的宗門已經開始朝皇道山匯聚。如果明知道對方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反抗倒不如屈服,這是武道世界應有的覺悟,應有的生存之道。
當然,事事都有例外。
面對東皇的強勢,丹仙東殿和大天閣組織充耳不聞,一切照常運轉,似乎壓根沒有將東皇號令天下的豪言放在心上。
丹仙東殿只歸丹仙殿總部管轄,絕無臣服世俗勢力的可能。而大天閣,有任蒼穹坐鎮,更不可能投靠東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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