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一路東行,並未施展任何身法,如同凡人一般徒步行走,卻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踏實寧靜。
接連七日,林弈沒有一刻停歇,閱覽山河壯麗,體會俗世百態,身上不覺間也多了一股風塵氣息。
這一日,林弈來到一座高山前,凝神去看,只覺得這座山雄偉壯闊,高聳入雲,整個山體大氣磅礴,似乎帶着一股玄妙的氣息。
林弈心有所感,舉步登山,足足耗費了半天的時間,纔來到山頂。
周圍雲霧漂浮,氤氳繚繞,彷彿置身在仙境之中,令人流連忘返。
縱目看去,峰巒層疊,一覽衆山小,大好河山盡收眼底,林弈心中豪氣頓生,只覺得此時此刻應該仗劍高歌,方不負此情此景。
林弈從儲物袋中拎出巨闕劍,長嘯一聲,嘯聲穿金裂石,在山峰中間迴盪不息。
林弈開始舞動手中大劍,巨闕劍道雖簡單至極,但勝在氣勢磅礴,力道千鈞。
直刺、下劈、橫斬、上挑每一招都沒有絲毫花俏,但卻威力極大,兇猛剛烈,風聲呼嘯,當真是無堅不摧。
劍招並不複雜,只有四式,但不知爲何,林弈總覺得這一次施展巨闕劍道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帶着一股別樣的味道。
劍心通明,林弈不再強行去控制巨闕劍,反而是跟隨着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感覺,舞動身姿,揮動大劍。
劍氣縱橫交錯,沉穩厚重,周圍的雲霧紛紛退散。
山頂處只剩下一個仗劍舞動的飄逸身姿。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林弈卻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
他似乎沉浸在一種天人合一的絕妙境界,忘卻了周圍的所有事物。
在這一刻,林弈真正和巨闕劍建立了聯繫,那是一種劍與人不分彼此的交融,之前從未有過的和諧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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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中有一種難得的境界,便是人劍合一。
不單單是指劍招和主人形成一種默契,更是心意和劍意的相連相通,林弈就是巨闕劍,巨闕劍就是林弈。
而就在此時,林弈才發覺巨闕劍的真正奧秘。
巨闕劍道威力剛猛確實不假,人劍合一的劍道也的確高明,但卻全然不能體現出巨闕劍的強悍。
當林弈真正融入巨闕劍時,他發現巨闕劍似乎融入了這片山河之中,隨着劍勢舞動,竟然有隱隱帶動河山之勢,有一種隱晦力量夾雜其中。
融入山河大勢,配合巨闕劍更添威猛。
當人、劍、勢融爲一體時,形成了一種比人劍合一還要高明百倍的劍道,這就是巨闕劍意!
林弈之前施展巨闕劍,確實無堅不摧,勢大力沉,但卻總感覺少了一些韻味在裡面。
而當林弈不經意間來到山頂,跟隨心意,盡情揮舞巨闕劍時,卻觸動了巨闕劍隱藏的力量。
隨着巨闕劍的舞動,它的真正奧秘才被髮掘出來。
林弈心中大喜,原本他只是想在俗世中走動一番,卻不料收穫到這可遇不可求的巨闕劍意。
可以說,領悟了巨闕劍意,林弈的劍道威力最少提升了一倍。
原本林弈手持巨闕劍,施展巨闕劍道,尋常金丹修士便難於與他抗衡,經過這番領悟,更添威力。
林弈動作不停,繼續舞動,似乎感覺不到疲憊,源源不斷的山河之勢涌入到巨闕劍,然後傳送進林弈的體內,再隨着林弈的揮舞釋放出去,形成一個循環。
一天一夜過去。
旭日東昇,霞光破曉,照射在林弈清秀的臉龐上,帶來一絲溫暖。
林弈深吸一口氣,劍勢停頓了下來。
林弈低頭看着巨闕劍,心中涌起一陣欣喜。
劍體仍是黯淡無光,粗糙無比,但上面卻流轉着一股獨特的力量,經過這一夜的修煉,林弈第一次清晰無比的感受到這股力量。
那是屬於巨闕劍本身攜帶之力,也正因爲有了這股力量,巨闕劍才顯得真正不凡,堅不可摧。
經過這一天一夜的修煉,林弈真正掌控了這股力量。
即便現在林弈將巨闕劍收起來,也能憑空使用靈力凝聚出一柄巨闕劍,將這股獨特力量注入其中,靈力凝聚的巨闕劍仍是威力強悍。
“之前與人對敵,巨闕劍有阻隔丹氣的效果,當初不明所以,如今看來,正是因爲這種力量,才能將丹氣抗拒在外。”
林弈沉吟少許,卻想不出這股力量究竟是什麼來歷。
他有種感覺,這股力量並不完善,少了很多其他的東西。
林弈冥思苦想,卻不得其法,剛要給這股力量隨便起個名字,突然恍然想起一個小東西。
林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拍手笑道:“對啊,有事問小迷糊,這小東西知道得可不少。”
林弈的元神走進無名石塊裡,最先看到的便是太古聖樹。
聖樹仍是隻有手臂粗細,樹幹上生長着點點嫩芽,生機盎然,綠意濃郁。
林弈暗歎一聲,這太古聖樹確實來頭不小,但照這個速度,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真正幫助到他。
小迷糊蜷曲着幼小的身體,渾身白毛極爲柔順,正在聖樹下面呼呼酣睡,憨態可掬。
林弈啞然失笑,走過去毫不猶豫的將它敲醒:“喂,你這小東西太能睡了,快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喵!”
小迷糊好夢被林弈打斷,勉強撐開朦朧的睡眼,滿臉不樂意,揮動着小白爪,去抵擋林弈的元神。
林弈樂在其中,便跟着小迷糊打鬧起來,折騰一番,小迷糊也算是徹底精神了。
“木青,你好壞哦,爲什麼打擾我睡覺。”小迷糊可憐兮兮的嘟囔着。
林弈領悟巨闕劍意,心情大好,打趣道:“你忒能睡了,以後管你叫睡神吧。”
小迷糊撇撇嘴,奶聲奶氣的說道:“這才睡多久,我之前一覺睡了幾千年呢。”
“對了,小迷糊,問你個事。這巨闕劍裡面有一種獨特的力量,嗯……很強,但似乎少了許多東西,你知道麼?”
小迷糊晶圓的小眼睛眨呀眨,沉默半響之後,說道:“忘了……”
“……”林弈翻了個白眼,一陣無語。
林弈不甘心,又提醒道:“我也是無意間領悟到,這股力量帶着洪荒的山河之勢,能抵擋住丹氣的衝擊。”
小迷糊眨眨眼睛,漆黑的小眼珠閃爍着光芒,沉吟道:“讓我想想……好像有點印象。”
林弈大喜,在一旁耐心等待。
一刻鐘。
一個時辰。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弈的元神昏昏欲睡之際,小迷糊猛然跳起來,脆生生的說道:“木青,木青,我想起來啦。”
林弈精神一震,催促道:“說說看。”
“這種力量叫做‘荒’!”小迷糊篤定的說道。
“荒?”林弈輕皺眉頭,頗爲不解。
小迷糊繼續說道:“你看啊,鑄劍山莊那個老頭鑄造了八柄劍,統稱爲八荒名劍,就是因爲每柄劍都藏着‘荒之力’的秘密,不過這得看機緣和悟性,我的印象裡似乎很少有人能領悟到。”
林弈追問道:“那爲何我感覺這股‘荒之力’並不完善,似乎少了些許其他的東西?”
“木青,你好笨哦……”小迷糊居然咧開小嘴,笑了起來。
林弈滿頭黑線,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他居然被只貓嘲笑了……
小迷糊見到林弈黑着臉,連忙收起笑容,說道:“巨闕劍中的荒之力只是八荒名劍的其中一種,所以你感覺不完善,若是能湊齊八荒名劍,才能真正展現出八荒之力,不過除了鑄劍山莊的老頭,其他人從來沒湊齊過。”
林弈恍然,怪不得叫八荒名劍,原來其中還隱藏着這種秘密。
林弈想了想,又問道:“八荒名劍從鑄劍神匠歐冶子前輩手中傳下來,從來沒有人能聚齊,凝聚出八荒之力?”
“也不是啦,真正的八荒之力很難駕馭。普通修士駕馭一種幾乎已經是極限,再者說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領悟到荒之力。”
頓了一下,小迷糊又道:“你想啊,八荒名劍任何一種獲得都極爲不易,即便獲得了,能領悟到其中的荒之力者寥寥無幾,更談何聚齊八柄劍。即便聚齊了八柄劍,領悟到八種荒之力,但也沒有人能真正駕馭八荒之力,否則肉身早就撐爆了。”
原本林弈還打算收集八柄劍,凝聚出八荒之力,如今看來,實在難如登天,換言之,恐怕不比收集體內的劍之碎片容易。
察覺到林弈略顯失落的神色,小迷糊安慰道:“木青不要怕,你有我呀!”
“啊?”林弈愣了一下。
“劍冢之地只要降臨,我就能第一時間感應到的,而且我知道剩下那幾柄劍的位置,有我幫你,不怕的。”小迷糊揮動着小白爪,稚氣未脫的說道。
林弈莞爾一笑,親暱地揉了揉小迷糊的額頭,後者極爲享受,在林弈的掌心蹭來蹭去,還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去舔了舔。
林弈看着小迷糊的乖巧模樣,心中暗歎一聲。
“也不知道小迷糊究竟有什麼來歷,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沒有父母,它爲何對我如此依賴,難道是同命相憐麼?”
林弈陪着小迷糊呆了一會兒,元神便走出無名石塊,坐鎮在識海中。
林弈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裡面精光乍閃,劍氣凜然。
林弈收起巨闕劍,望着腳下層巒聳翠的山峰,輕喃道:“是時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