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人沉聲道:“洪荒大陸修士無以計數,大多追求虛無縹緲的長生大道,也可稱作成神之道。你所修的是什麼道?”
林弈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輕聲道:“俠道算麼?”
“算!”
邋遢老人道:“我曾有至交就是追求俠道,但你要知道俠道千難萬險,面對重重阻力,沒有大氣魄的修士,根本走不到終點。甚至……還需要諸多機緣氣運!”
林弈點點頭,道:“這些我懂,這是我追求的道,我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好!”邋遢老人眼中閃過欣賞之色,緩緩道:“但你要你知道,俠道只是你腳下的路,你還需要另一種道。”
“另一種道?”林弈微微皺眉,露出一絲疑惑。
邋遢老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瘦小老者突然問道:“你喜歡用劍麼?”
林弈愣了一下,旋即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爲何喜歡用劍?”瘦小老者追問道。
林弈眼中露出一絲迷茫,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或許是他對劍的悟性比較高,或是弈劍之術的原因,又或是丹田裡神秘斷劍的影響……
瘦小老者繼續問道:“論刺殺突擊之術,劍不及槍的兇猛剛烈;論劈砍橫斬,劍不及刀的膽氣魄力;論堅硬,劍不及斧的厚重;論氣勢,劍不及錘的沉穩。但是,劍,卻被稱作百兵之王,你可知緣由?”
林弈雙眼微眯,露出思索之色。
半響之後,林弈眼前一亮,脫口道:“因爲劍,寧折不屈!”
邋遢老人笑了笑,與瘦小老者對視一眼,後者道:“不錯,因爲劍的這種品質,這種氣魄,讓衆兵器甘願俯首。其實俠道也是如此,俠之道,必須堅定不移,不妥協退讓,寧折不屈!”
邋遢老人眼前一黯,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閃過一絲悲傷,緩緩道:“哪怕最後粉身碎骨,玉石俱焚!”
瘦小老者聽到這句話,也突然沉默下來,周圍的氣氛有些怪異,帶着一種悲傷的思念。
林弈心思敏銳,也默不作聲的靜立在一旁。
良久之後,邋遢老人深深地嘆息一聲,道:“俠道上一路坎坷,而伴隨你斬妖除魔的利器,就是你要修的另一種道。劍也有它的道,劍道!”
瘦小老者接道:“不錯,劍道也屬於三千大道的範疇,而劍道中又包含了太多的道。但是作爲一名劍修,你一定要儘早的領悟到劍意。”
“劍意?”林弈癡癡地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邋遢老人道:“一旦領悟劍意,你的戰鬥力將會成倍的增長。劍意是一種意志心性的體現,而同樣的招數,若是裡面帶着劍意,則會爆發出最強大的殺傷力。劍意也分很多種,有的甚至可以斬斷虛無,撕裂空間。意到,劍臨!”
瘦小老者點頭道:“一旦劍意大成,邪魔不侵,心性堅定,只要劍意不滅,很難走火入魔。”
這些東西,林弈從未聽人提及,此時聽來,大感受益匪淺,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緩緩發芽。
邋遢老人突然問道:“你修過什麼劍法?”
“我……沒有學過。”林弈頓了一下,還是沒敢道出真相。
倒不是林弈小心謹慎,只是他的真實身份被認定爲魔族,與人族有着不可磨滅的仇恨,一時間實在難以解釋清楚。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他體內真的有一根魔指。
若是這兩個老人對他的身體探查一番,那根魔指絕對難以隱藏。丹田雖小,但須彌芥子,丹田裡那存在着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汪洋魔海,這片魔海也太過顯眼。
再者說,林弈的體內有着一堆稀奇古怪,來歷不明的存在,秘密太多,實在不宜暴露。
兩個老人活了數千年,看透世故人心,見到林弈眼中的那一絲猶豫,瞬間便想通此節,哪還不知他在撒謊,但兩人對視一眼,均沒有點破。
邋遢老人想了想,道:“你如今可有趁手的兵器?你的情況有些特殊,憑你的肉身絕對可以擊斷天階靈器,所以天階靈器對於你的幫助很少,但是丹器你又不能用。”
林弈忖道:“本來有一柄太古兵器烏鞘長劍,可惜被神棍封印在丹田裡。如今就是拿出來,怕是也只能當棍子用,砸來砸去,根本毫無劍道可言。”
轉念至此,林弈搖搖頭,道:“像您所說,天階靈器在我手中使用,還不抵我一對拳頭,所以,我打算等等看,若是踏入丹道,再去尋一件趁手兵器。”
瘦小老人突然道:“其實也有適合他的兵器,但獲得太難,除了看實力,更多的也是機緣。”
邋遢老人眼前一亮,驚訝道:“你是說……”
“不錯,我聽說前幾天劍冢之地重現洪荒,就在咱們北域,東方臨海之地。”瘦小老者點頭道。
邋遢老人一臉驚喜,連聲道:“不錯,不錯。若是劍冢之地重現,那柄劍確實最適合木青。不知道這一次,給了什麼偈語?”
瘦小老者沉聲道:“天道有缺,巨闕現!”
“是巨闕劍!”
“不錯。”
邋遢老人眉宇間露出一絲凝重,緩緩道:“這一世果然不安分,各路天才妖孽紛紛出世不說,便是劍冢之地也在這一世出現了數次。算上巨闕,八荒名劍,已現其四,看來****將起啊。”
瘦小老者露出憂思之色,點點頭。
林弈在一旁聽得迷糊,什麼劍冢之地,巨闕劍,又是八荒名劍,都是他聞所未聞的事情。
林弈目露好奇,不禁出言問道:“兩位前輩說的是什麼事,似乎大有來頭?”
邋遢老人想了想,眼中露出一絲追憶,緩緩道:“說到這件事,就要先說一個人,一個太古時代聞名天下的人。鑄劍神匠,歐冶子!”
林弈渾身一震,感覺這個人的名字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能夠攝人心神。
“鑄劍也是一種道,屬於八百旁門裡的道。但從太古時代至今,能從鑄劍之道中登臨神位的,怕是隻有歐冶子一人,所以他在當時被稱爲鑄劍神匠。一個神字,足以代表了他在鑄劍之道上的成就。而歐冶子生平鑄劍無數,最爲得意之作,也最爲有名的就是傳說中的八荒名劍!”
林弈心中一動,眼前閃過一絲古怪,他體內就有一柄神秘斷劍,來歷不明,莫非是這來頭極大的八荒名劍?
邋遢老人繼續道:“八荒名劍,一共八柄劍,名震八荒,聲動四野。據傳每一柄劍成之時,精光貫天,日月爭耀,星斗避彩,鬼神悲號,無人敢觸其鋒芒!八荒名劍有承影劍、純鈞劍、魚腸劍、泰阿劍、勝邪劍、龍淵劍、工布劍、巨闕劍。八柄劍,各有千秋,威力不分伯仲,但均是堅硬無匹,在太古時代也是神兵利器,無人能斷,堪比仙器!”
林弈心中那種感覺越發強烈,追問道:“不知這八柄劍中,可有一柄是藍色劍身,如今已經碎裂了?”
邋遢老人微微皺眉,想了想道:“沒有藍色劍身的劍,但是有一柄是青色劍身,便是工布劍,但從未聽說過它碎裂。”
林弈暗中嘆息一聲,忖道:“看來是自己想錯了,這神秘斷劍和八荒名劍沒有絲毫聯繫。”
轉念至此,林弈放棄了這個念頭,但還是抱有一絲幻想,問道:“那現在歐冶子神匠還在天界麼,之後可曾鑄劍?”
邋遢老人搖搖頭,道:“據史書記載,歐冶子隕落在最後的神魔之戰中。但也有傳言,歐冶子是在神魔之戰終結後,突然厄運降臨,最終隕落。但不管怎樣,歐冶子早已隕落多年,他的鑄劍之道也就此失傳,原本的鑄劍之地也變成了一處墳冢,就是剛纔我們口中所說的,劍冢之地!”
“隕落了?劍冢之地……”林弈心生感概,嘆息一聲,就是這樣一代鑄劍神匠,也免不了最終隕落,連鑄劍之道也失傳於世。
“劍冢之地,我未去過,但據傳廣闊無邊,裡面寶劍無以計數,而且浪跡在虛空之中,不處在洪荒大陸的空間。但是,每逢亂世,劍冢之地必定重現於洪荒,每次的位置都不固定。神魔之戰終結後,人族、妖族之間爆發種族大戰,劍冢之地便曾出現過,那一世,八荒名劍全部出世,直至大戰終結,八荒名劍再次歸於劍冢之內。”
林弈點頭道:“八荒名劍,竟然見證了太古神魔之戰和遠古種族大戰,確實非比一般。”
邋遢老人道:“劍冢之地在那之後,就從未出現過,直到這一世,洪荒大陸迎來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繁榮大世。但劍冢之地重現,也意味着****將起。這一世,劍冢之地在百年前首次出現在中州,其中承影劍被四大皇族中風族的一位奇女子所獲。過了五十年,劍冢之地再現,純鈞劍被四大皇族中的公孫家傳人所得。十年前,魚腸劍出世,被一個無名少年所獲。”
邋遢老人頓了一下,看向瘦小老者,後者緩緩道:“就在幾天前,劍冢之地現於洪荒北域的東方臨海之地。每一次劍冢之地出現,都會在虛空中浮現一句偈語,這一次就是‘天道有缺,巨闕現!也代表了巨闕劍將要出世!”
“巨闕劍……”林弈想了想,突然驚呼道:“兩位前輩不是讓我去劍冢之地,獲得巨闕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