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秋的眸光頓時凌厲了幾許,他一身青衫無風自舞,幻神中期的氣機蔓延四散,頓時壓迫得空氣都凝固不動了一般。
然而玉凌的大循環更是無懈可擊,三大體系渾然一體,瞬間將方清秋的氣機撕裂瓦解開來,讓他不由得臉色一白,吃了個暗虧。
“好霸道的氣勁,受教了。”方清秋倒也沒有勃然動怒,只是淡淡頷首,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但玉凌卻分明看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機。
看來這人表面上沉穩大氣,實則卻是小肚雞腸啊,根本無法容忍半點挑釁和威脅。
幾個少年頗有些驚懼地望着玉凌,沒想到他的實力竟然足以與方清秋分庭抗禮,這樣的高手哪裡是他們招惹得起的。
所以當方樹好不容易從水溝裡爬出來,還在破口大罵的時候,幾人已經迅速架上他灰溜溜地走掉了,免得待久了自取其辱。
方景成早已心情大好,重重地一拍玉凌肩膀,眉飛色舞地道:“幹得漂亮!”
玉凌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不會真的以爲我對你有非分之想吧?你又不是漂亮妹子!”
“話說你能把方圓殿折騰得雞飛狗跳,居然還會被人栽贓陷害了?”玉凌直接問道。
方景成的神色頓時僵滯下來,沉默了很久沒說話。
“是我大意了……”他好半天才懊惱鬱悶地道。
“到底怎麼回事?”
“這麼丟人的事情,我真的有點說不出口啊!”
“那隨你便吧。”
“但現在不說我又憋得慌!”
“……你開心就好。”
“算了,從方清秋那個賤人說起吧。”
“雖然他實力是比你強,但你嫉妒可以,用不着這麼咬牙切齒地辱罵別人吧?光過嘴癮有什麼用。”
“誰跟你說是嫉妒啊!那件事就是那個賤人一手策劃,故意陷害我的好不好!”方景成怒道。
玉凌不禁有些詫異,沒想到方清秋不僅小氣,還有腹黑這種屬性?看來九域大比的時候得注意着點兒了。
“而且不止那件事!很多屎盆子都是他們扣我頭上的,強搶民女這種沒品的事我纔不會幹呢,我泡妞還要講究一個兩情相悅來着,結果被他們一直黑一直黑,我特麼跳進雲龍河裡都洗不清了!”
“你要是沒那麼多污點,會被別人趁虛而入大做文章?你不如方清秋的地方就是,你沒他會裝。”玉凌隨口道。
方景成頓時呆若木雞,良久後纔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懨懨地道:“你說的也是。”
他狠狠呸了口唾沫,憤憤不平地道:“可我就看不慣那種僞君子,他裝得再乖巧從容、風度翩翩又怎樣?老祖還不是最喜歡我!所以這賤人就折騰出那事兒來,可着勁要抹黑我在老祖心裡的形象!”
“但你有證據嗎?”
“沒有……”方景成悶悶地道。
兩年前,他和狐朋狗友在一家青樓裡廝混,最後喝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還沒來得及和美豔的花魁調情說愛,便睡得人事不知了。
第二天醒來,睡在他身邊的花魁就變成了一個陌生男子,然後“恰好”被人推門而入看見了,再然後這事兒就傳遍了方圓殿,從來都不肯對他稍有責罵的方恆昆第一次動手打他,而一向寵愛他的老祖也勃然大怒。
畢竟因爲當年和藏劍樓的那場血戰,方圓殿嫡系只剩下了他一個男丁,他們可以容忍他成天到青樓瞎混,卻絕對不可以接受他和同性在一起,不然方圓殿豈不是要絕後了?
方景成當時就急了,趕忙找那天晚上和自己一起去青樓的朋友作證,結果關鍵時刻那人卻背叛了他,一臉委屈扭扭捏捏地跟方恆昆說,方少主經常對他動手動腳,但他又不敢動怒翻臉,就怕得罪了方圓殿。
然後方景成就徹徹底底洗不清了,哪怕他哭着跟爹孃老祖保證,他絕對沒有做這些事,但方恆昆很無奈地說,即便他相信自己兒子,可問題是方圓殿不相信,這影響實在太惡劣了,甚至有很多人藉此向他發難,要撤掉他的殿主之位。
方景成這才明白,有些事根本就不是表面的那樣,那些人根本不關心他的性取向問題,他們只是需要一個藉口,來打擊方恆昆一系。
盯着殿主之位的人,實在太多了,方清秋所在的旁系就是最強勁的一支。
沒人規定,嫡系永遠都是嫡系,他們又不是家族傳承,哪有那麼嚴密地完全遵循血緣關係?方恆昆一脈最初的時候也只是旁系中的一支而已,只是因爲方恆昆的父親天資絕豔,讓那位嫡系弟子黯然失色,方纔一路殺伐登頂,成爲了方圓殿殿主。
而現在的情況是何其相似,方景成不成大器,方清秋則光輝耀眼,這件事一出來,那些人頓時有藉口向老祖發難,與其讓方圓殿的傳承斷在方景成手裡,還不如扶方清秋上位。
最終的結果,方景成被勒令禁足思過,方清秋更加光芒萬丈,方恆昆的地位也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只不過由於老祖仍舊站在他那邊,洶洶的羣情這纔不甘地低落下來,化作暗流繼續涌動。
“所以我爹這兩年其實很是辛苦,我也不想給他惹這麼大的麻煩,可是誰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那個樣子……”方景成頗爲難過地道。
作爲一個無憂無慮在蜜罐里長大的少年,他從那時起才知道人心原來是如此的險惡。
這個世界並不僅僅只有單純和美好,光芒下滋生的陰影往往是那般醜陋。
“可是你們怎麼知道是方清秋做的?”玉凌問道。
方景成冷哼道:“反正跟他那一系的人脫不了干係,我爹事後詳細追查,所有的線索都在青樓老闆那裡斷掉了,但這個人和方清秋的爺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只是苦於沒有證據,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他扶着欄杆鬱悶地望着下面的水溝:“這兩年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可惜還是趕不上那個賤人,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的天賦和陣法造詣確實比我只強不弱。”
“所以你還要更努力才行。”玉凌轉頭看了他一眼:“你的靈力已經幻神境了,玄力也晉入凝血境的話,與方清秋的距離就小很多了。”
“說起來簡單,我小時候身體差,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祛除病根,他們讓我修煉武者體系,其實更多是爲了增強體質而已,洗髓巔峰恐怕就是我的極限了。”方景成懨懨不樂道。
“那只是你心的極限,未必是你真正的極限。”玉凌平靜地道:“幻神巔峰被譽爲十七域的極限,可是古往今來,仍有不少人登臨幻神之上,如果你連這個決心和毅力都沒有,如何去與方清秋爭鬥?他的心性可比你堅韌狠辣多了。”
方景成不禁呆呆出神,良久後深吸口氣,一巴掌拍在欄杆上,狠狠說道:“走!現在就去經文殿,我要奮發圖強!我要突破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