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拉貝意識到危險的降臨,澹小小已經悶哼一聲,臉上浮現出一片異樣的蒼白,整個人恍如凍結在原地,幾乎動彈不得。
“快……”澹小小心急如焚,他知道對方的目標根本不是他,而以尼拉貝的實力,在這個刺客手裡連半招都不可能撐過!
保護尼拉貝的幾個金剛境保鏢立即上前攔阻,然而那刺客回劍一斬,一片銀河般的光華就鋪展開來,頃刻間迸發出極強的波動,那些保鏢還未靠近尼拉貝身前,就已經被遠遠地擊飛出去,滾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尼拉貝心中一片冰涼,他試圖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然而那個渾身籠罩在輕煙中的刺客如影隨形,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恐怖的氣機就壓制得他渾身僵冷。
難道就要這麼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裡了?
尼拉貝的心中閃電般劃過這個念頭,眼睜睜地看着那束寒光佔據了他全部視野。
“當!”
忽然間,尼拉貝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開眼時已經在幾十米外,而他原本所處的位置,已經換成了一位看似普通的使團成員。
那人手裡的長刀和刺客的細劍碰撞在一起,硬生生讓刺客徐徐飄後了二十米才勉強穩住。
是盟主……
尼拉貝的心絃瞬間放鬆下來,這時方纔感覺到後怕。
只差一點,真的只差那麼一點點,他肯定就沒命了。
哪怕他好不容易修成了凝血武者,但在更高境界的壓制下,他根本來不及恢復就會被徹底滅殺。
尼拉貝沒有絲毫留在這裡看熱鬧的心思,眼看玉凌跟那刺客纏鬥起來,他趕緊給宮凝水使了個眼色,背上澹小小,就以最快速度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等到一口氣跑出幾里路後,羅洄之這才擔憂地開口道:“澹小小他怎麼樣了?”
尼拉貝停下腳步,將澹小小放下來,發現他雙眸緊閉,好似已經失去了意識,那冰涼的死氣不斷地從他體內透發而出,讓周圍的空氣都平白降溫了十度。
“都是我沒用……”尼拉貝心頭苦澀,他一直以來都不太願意吃苦習武,但到頭來卻要讓別人豁出性命來保護他,這讓尼拉貝心中有如千刀萬剮。
羅洄之則冷靜的多,她伸手探了探澹小小的脈搏,沉吟道:“他應該還能堅持一陣,畢竟他靈力底子厚,等玉……雲承來了應該就不要緊了。”
按照西聯的體制來算,她應該叫玉凌一聲盟主,但羅大小姐可是未來羅天北斗的主人,所以從沒有人把她放在低一等的位置。
“現在的問題是,那個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宮凝水則神情凝重地道。
“難說,我們今年搶了不少人的生意,想要我腦袋的人肯定不少。”尼拉貝苦笑了一下,想了想又道:“不過能請動這個級別的刺客,似乎海家嫌疑最大。”
“海家不會蠢得出此昏招吧?這不明擺着告訴北境,他們已經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了麼?”宮凝水蹙眉道。
“難說,海贇之前已經被氣昏了頭,他幹出什麼我都不意外。而且今天這情況,他們可不知道雲承也在瑞符星,如果事情就那麼發展下去,你們想想會是什麼後果。”羅洄之神色冷冽。
尼拉貝的臉上漸漸覆上一層陰霾:“我一死,如果對方再繼續把宮閣主殺掉,那麼南境的合作事項就無法進行下去了,而且最容易被懷疑的對象就是海明公,人們會猜測他是不是惱羞成怒。”
“不止如此。目前西聯的事你最熟悉,如果你死了,或者凝水死了,一時間根本找不到能頂班的人,至少他們做的遠不及你們,到時候……呵,西聯縱然不會崩潰瓦解,但也足夠雲承焦頭爛額了。”羅洄之冷笑一聲。
尼拉貝和宮凝水都陷入了沉默,他們是真的沒想到,就在剛剛的那一個瞬間,整個西聯面臨的是近乎顛覆性的重創。
他們還是太大意了,自以爲來南境,以爲在大公府,就可以高枕無憂,但暗處其實一直有人盯着他們的性命,這次的事也算是給他們提了個醒。
等到給澹小小硬塞了兩顆丹藥後,幾人便在原地等待着結果,但先等來的不是玉凌,而是大公府的客卿高手。
“諸位貴使,這邊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沒受傷吧?”
領頭的那位合道高手火急火燎地趕來,一刻不歇地問道。
“你們別去了,那個刺客實力很強,我們的人都不一定能拿下他。”尼拉貝擺擺手道。
合道修者不禁愣了愣:“很強……是有多強?”
“我無法準確判斷他的實力,但這個刺客手段詭異,行動飄忽,即便合道巔峰高手若是在被偷襲的情況下,也很危險。”尼拉貝想起剛剛那種窒息般的感覺就心有餘悸。
大公府的合道修者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刺客?諸位貴使……這、這件事性質極其惡劣,我大公府必定追查到底,你們且稍候,不管那刺客多厲害,他既然現出行蹤,我等就一定不會讓他逃出此地半步!”
他乾脆利落地扭頭喝道:“來人!開啓護府大陣,絕不能讓這個刺客溜了!”
然而他話音剛落,一個淡淡的聲音就由遠及近地飄來:“她已經溜了。”
大公府合道修者愕然無語,尼拉貝則硬生生忍住行禮的衝動,趕忙給玉凌傳音道:“盟主,什麼情況?”
“待會兒跟你說,我先看看澹小小。”玉凌按住澹小小的脈門,那股死氣頓時張牙舞爪地席捲過來,但卻被玉凌的古陽訣毫不留情地撕成了粉碎。
經過在虛空深處的那次血脈覺醒後,玉凌如今已經能很好地掌握這股“剛”的力量,所以當他把澹小小體內的死氣統統抹滅後,對後者的經絡分毫無損,不像免疫系統殺病毒的時候順便還把細胞也殺死了。
“好了,別裝死了。”玉凌拍了拍澹小小。
“我哪是裝死,你好歹給我點時間讓我緩緩啊。”澹小小睜開眼睛,不自禁一個寒顫:“我都快看見黃泉路和奈何橋了。”
“……看來我就不應該把你救回來,讓你到那邊旅遊一圈再說。”玉凌面無表情道。
“可別介,你再不來我真要掛了,而且是涼透了。”澹小小往手心裡哈了口氣:“凍死我了,這個刺客什麼來頭……我怎麼感覺像是……”
他擡頭和玉凌對視一眼,忽而笑道:“看來你也猜到了。”
“上次跟她交過手,留下了一縷魂念,所以一見面我就知道是她,可惜沒能把她抓住。”玉凌道。
“哈,天煞的刺客從不會落在敵人手裡。”澹小小攤攤手。
“是天煞?你怎麼知道的?”羅洄之眸光異樣地看向澹小小。
“我嘛……嘿,神機妙算,無所不知……”澹小小見羅洄之一臉冷笑,瞬間訕笑着改口道:“開個玩笑嘛,別那麼嚴肅,我都差點被弄死了,哪還能不知道?”
“應當就是海贇指使的了,也得虧他忍了這麼久。”玉凌神色淡淡,語氣裡卻透着森森寒意。
因爲他已經可以肯定,上次在邪方族刺殺他的神秘刺客,和這次的就是一個人。雖然留在她身上的魂念已經淡化的微不可察了,但一交手,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就分外明顯。
“海家……等這次從南境回去,必須得跟他們做一個了斷了。”玉凌下定決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