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已經把人救走了,玉凌也不打算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但通過魂念反饋,葛率那邊的情況卻有些不妙。
和他對峙的那個知微大師已經封鎮了這一片空間,葛率想要脫身就必須使出渾身解數,可天商公的其他手下又不是吃素的,葛率在衆人的包圍中顯得岌岌可危。
看樣子只能強行殺出去了……
玉凌對步引穹的話置若罔聞,只是運起全部力量,謹慎地等待着一個合適的時機。
“你以爲你們還有機會從這裡逃出去?”步引穹殺機森然,道韻幾乎化爲實質,排山倒海地向玉凌洶涌而去。
“嗡——”
玉凌的道韻受到刺激,立刻反彈回去,雖然無法扳回局面,但也堪堪抵禦住了這番壓迫。畢竟之前和涼疍的戰鬥已經讓他的道韻受到了千錘百煉,再遇到同等級的高手,就有一定抗性了。
步引穹不由輕咦一聲,緊緊地皺起眉頭。他感覺玉凌的修爲很是古怪,明明不像是合道級別的高手,可是這道韻卻強得匪夷所思,而這世上只有極少數驚才絕豔的人物能養就出遠超自身境界的道韻,他們都不會是無名無姓之輩。
“哪位大公的麾下?直接報上名來吧!”步引穹提起了幾分重視,他並不介意多浪費一會兒時間,因爲現在的局勢明顯對己方有利,那個來歷不明的知微大師肯定堅持不了多久。
玉凌卻沒空廢話,他手中印訣變幻,連續捏成了寂、月、蓮、光字訣,四大攻擊印訣合一之後,又融入了他的道韻中,顯現出一片似真似幻的世界虛影。
這個世界透着中正平和的堂皇大氣,一輪妖月高懸在上空,一片片黑蓮蓮瓣無聲飄零,散發着濃濃的寂暗氣息,似乎一切源自於黑夜,又將歸於黑夜。
一整個世界浩浩蕩蕩地與步引穹的道韻碰撞在一起,頃刻間天翻地覆,妖月緩緩墜落,蓮瓣無風自舞,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了密室,隨後又如潮水般漸漸消退,那是步引穹的道韻強行驅散了黑光。
當一切恢復原樣的時候,密室裡已經沒有了玉凌的身影,只留下步引穹沉着臉色。
“兩大體系兼修?還能兼修到這個地步?”步引穹眸中滿是陰翳,除了殺機之外又多了一分忌憚。
剛剛那一瞬間,他本來可以攔住玉凌,結果魂海卻被無窮鬼影纏住,險些迷失進去,這絕對不是任何靈技能做到的,那個劫走王暗淵的人居然是個極罕見的兼修者!
不能讓他跑了!
步引穹運起一身靈力,衝破了層層黑光來到了密室外,結果卻險些被鋪天蓋地的惡臭味薰暈過去,只見地上的房間裡到處都濺落着星星點點的不明黑色液體,還在嗤嗤地腐蝕着牆壁和地磚,那味道簡直快無敵了。
步引穹閉住呼吸仍有些頭暈,他迅速環顧一圈,隨後勃然大怒:“人呢?一個都沒留住?!”
一位身負傷勢的合道修者惶然道:“我們本來開啓了困陣,眼看就能將那個知微大師拿下了,可沒想到突然間從密室裡竄出一人,他隨手就潑出了幾壇這種詭異的液體,困陣瞬間告破,我們也一時間沒能緩過勁來……”
“那你們還不去追?!”步引穹感覺自己快被活活氣死了。
天商公麾下的那位知微大師嘆了口氣道:“混亂中我一時不察,被對方突破了空間封鎮,他手段不比我遜色多少,我根本追蹤不到他們的蹤跡。”
步引穹硬生生忍住火氣,因爲任何一位知微大師都不是他能訓斥的,甚至某些時候,他們所能發揮的作用比他步引穹還要重要。
“那你們說這件事怎麼辦?怎麼跟大公交待!”步引穹把所有人叫到屋子外面,被夜風一吹,他心頭翻涌的怒火這才稍稍平歇了一點。
畢竟憤怒無濟於事,如今當務之急是查出今晚這兩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就算沒法把王暗淵搶回來,這筆賬也得牢牢地記在那裡。
“步大人,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做好兩手準備吧,一方面追查工作必須進行,但另一方面,也應該盯緊王暗淵的下落,這麼優秀的散修天才,不可能永遠被雪藏下去,其他大公的客卿府裡要是突然多了人,我們就得立即予以重視。”知微大師道。
“也怪我大意了,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們故意喊出海明公的名字,就是想放鬆我們的警惕,結果還真被得逞了。我本來有些納悶是不是出了內奸,否則王暗淵的事情怎麼會泄露出去,但剛剛一交手我才知道,對方兼修了靈力和魂力兩大體系。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也要密切注意出現在王城的魂師。”步引穹揉了揉眉心,感到無比煩躁。
一位合道修者忍不住憤憤道:“都怪湯謂恬那個叛徒!大公待他不薄,可是這混蛋一轉臉就投靠了敵人,還害得涼大人搭上了性命,我真沒見過這麼無恥……”
“少說兩句吧。”步引穹冷哼一聲道:“東境魂師素來貪生怕死,你指望他們能有多少忠誠?在他眼裡,什麼東西都沒有自己小命寶貴!”
他一拂袖袍,正打算趕去辦事,餘光卻突然瞥見商稟予站在一旁,一副神色恍惚的樣子,不禁轉過頭關切地道:“世子殿下,你沒受傷吧?”
這幾天天商公一直沒有給商稟予好臉色看,兩人不曾有一句交流,讓步引穹看着都很揪心。他覺得商稟予身爲南境第一天才,已經揹負了過於沉重的壓力,是個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既要他不落下靈力修爲,又要他創出足夠優秀的陣法,這樣的要求真的太苛刻了。
所以步引穹雖然不敢調解這父子倆的矛盾,但還是會盡可能地寬慰一下商稟予,畢竟他之前去東境想要恢復記憶,最後只撿回了些許碎片,還動搖了魂海根基,這使得他從一開始就無法保持在巔峰狀態。
“我沒事……我好像,想起了什麼……”商稟予低聲喃喃着,他的眼眸漸漸從迷茫恢復了清明,猛然擡起頭道:“那種腐蝕陣法的惡臭酸液……我遇到過,在垂旻星!”
……
同一時刻,大南國王宮。
南焉河近乎目瞪口呆地聽葛率陳述了一遍今晚的經過,整個人完全處在當機狀態:“你說,你們兩個人生猛地闖了落霞居去劫人,而且還成功地劫回來了?!”
他不時地望向站在旁邊的王暗淵,後者慚愧地低下頭道:“我、是我警惕性太差了,根本沒想那麼多,現在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南焉河雖然還在震驚中,但還是下意識安慰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是受害者,幹嘛一副犯了錯的樣子?”
王暗淵小聲道:“可是一旦被他們發現我在王室,豈不是就暴露了……”
“沒事,你改頭換面隱匿下來就好,只是後面的新秀大比就不能參加了。”南焉河擺擺手道。
“哦,那個無所謂,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王暗淵並沒有什麼遺憾的情緒,對他來說,那些名利遠沒有完成恩公的任務來得重要。
再說,他現在已經不覺得出名是好事了。
“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王宮內很可能有內奸,客卿府裡也有不少諸侯的眼線,突然多出一人,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很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更何況,我已經能夠確定一個小內奸了。”玉凌道。
“誰?”南焉河瞬間提起了注意。
“戴晟。”
南焉河臉龐陰晴不定:“戴晟?爲什麼是他?”
“今天我出門只碰見了戴晟幾個人,而他故意裝作負氣離開的樣子,實際上卻是在獨自跟蹤我,只是他想不到會被我發現罷了。”玉凌淡淡道。
南焉河久久沒有說話。
玉凌又看向王暗淵,沉吟片刻後突然開口道:“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完美解決現在的麻煩。”
“什麼辦法?”王暗淵一臉問號。
“找陣皇前輩給你做靠山,如果他願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