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皇后出宮這一趟,怎麼得也要小半個時辰的時間,楊沐乾脆就直接去毓靈宮了。
這一次,主要是起到威脅的效果。
如果能夠在會盟開啓之前,私下裡達成一些共識,能夠爲蒼國爭取一些實質性的利益,他也不想爲難阮國女帝。
畢竟,兩國之間的主旋律還是合作,大家都是聰敏人,在周邊都還有小國的情況下,也不可能爆發什麼太大的軍事衝突,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將是以合作和發展爲主。
到了毓靈宮,值守的侍女們顯然很驚訝。
因爲,直通紫宸殿的路其實就那麼一條,皇后娘娘也不可能在後宮逛一圈再到內廷,如果陛下與皇后同時動身,應該在半路上會相遇纔是,顯然有什麼意外情況。
只不過,這卻不是她們能問的事。
“你們去準備一些點心,今晚朕要在此款待貴客。”楊沐吩咐道。
“是!”
侍女們鶯鶯燕燕,去準備去了。
楊沐躺在軟塌上,隨便點了幾個侍女,然後舒舒服服的眯着眼睛,小憩起來。
這纔是帝王該有生活呀!
楊沐不由得感慨,自從伐晉之戰過一段落,從樂元城返回皇宮後,就一直沒怎麼好好的享受,充其量也只是放鬆罷了,這對於普遍的百姓或者官員來說,工作量的確不大,但是從一個帝王的角度來看,實在是特別罕見了。
說到底,楊沐還是非常的懷念前幾年的懶散生活,和平發展時期才叫一個舒爽,平時什麼都不管,半個月開一次朝會,偶爾批閱幾份重要點的奏摺,摸摸撲克麻將,晚上與后妃們深入淺出的探討一下人生,那日子可是愜意到了極致。
哪像這段時間,麻煩事一件接一件,又費腦又費力,跟他前世的宅男生活完全是背道而馳。
不知不覺,楊沐眯着眼睛陷入了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動靜,在姬翎兒輕聲的提醒下,他這才轉醒過來。
“陛下,阮國女帝來了。”姬翎兒附耳小聲提醒。
楊沐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讓幾個輕輕服侍的侍女停下,自己掀開了身上的薄毯子。
對一個端着水和毛巾的侍女招了招手,好好的洗了一把臉,他這纔出了內殿。
皇后與他擦肩而過,對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就進內閣去了。
一旁的妙曦見此,也是嚶嚀一笑,跟隨皇后進去。
阮國女帝站立在大殿的中央,豔妝華服,珠紗遮面,豐容靚飾,眉宇間一股是煞氣,俏臉冷若冰霜,顯然是怒火中燒。
一見楊沐出現,阮國女帝便冷哼一聲,將頭撇到了一邊,冷冷相對。
“喲,這麼大的火氣,看來剛纔是有些粗魯了,朕回頭得好好訓訓她們。”楊沐開玩笑道。
阮國女帝仍然將頭扭到一邊,完全不理睬楊沐。
“朕的臣子,還算忠心麼?”楊沐又問了一句,道:“朕早就說了,那焦定只是一個普通官員,偏偏女帝卻要把他當成一個寶,回頭女帝若是想要,朕贈送幾個帶回去就是了。”
“將臣子當成奴隸一樣贈送,難道這就是你蒼國的做法麼?不怕臣子寒心?”
阮國女帝仍然沒有好臉色,重重地哼了一句後,坐在一張凳子上,冷不丁來這麼一句。
楊沐也嚴肅起來,道:“女帝的做法,難道就很光彩麼?堂堂一國皇帝易容出行,入夜潛入盟國一個官員的府中,只爲了避開耳目,帶走一個在我蒼國一抓一大把的庸才……嘖嘖……了不得,了不得呀!”
受此嘲諷,阮國女帝絲毫不怒,反而淡淡道:“你蒼國不識大才,白白讓人蒙塵,我禮賢下士,何錯之有?此時我做得是有些不對,但是正如你所說,他對於蒼國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庸才,你又何必如此大動干戈?這可不是王者氣度。”
“王者氣度?什麼是王者氣度?就是一遍又一遍忍受你阮國的小人之舉麼?”楊沐神色嚴肅,冷哼道:“女帝抵達蒼城一個月不到,一而再地挑戰我蒼國容忍底線,若是不加以懲戒,實在是難以平息朕心中之怒氣。”
阮國女帝爭鋒相對,道:“不就是劫幾個人麼,諸國都有細作混在城內,這些天禁衛軍也查處了不少,也不見你動手懲處,怎麼到了我阮國就如此的大驚小怪,難道是以爲我阮國是盟友,就不會見怪麼,我……”
“停!女帝還是注意些措辭吧,你我二字的份量太過沉重,朕可不敢再與你有何私交,大家以後還是以帝號相稱爲好,免得公私混淆。”
阮國女帝冷冷的看着楊沐,沒有說話。
幾息過後,緩緩道:“朕要回行宮歇息了,會盟過後再追究蒼國擊傷朕的侍女之責。”
說吧,阮國女帝站起了身,就要往外走。
“且慢,女帝就想這麼離去麼?”楊沐語氣變得冰冷。
“你待如何?”
“朕說過,阮國的所作所爲已經徹底激怒了朕,若是不加以懲罰,實在是說不過去。”
聞言,阮國女帝嗤笑,不屑道:“懲罰?呵……蒼皇陛下說懲罰二字,可知其份量?難不成還能發兵滅了我阮國不成。”
“此次會盟,你阮國支持我蒼國,助我蒼國在王畿之地與楚國爭鋒,奪得包括京城在內的幾座城池,朕便不予追究,如何?”
“阮國也與王畿毗鄰,總得分一杯羹。”
“不答應?”
“做不到,也不想做,我阮國亦是當世強國,若是助你蒼國,豈我阮國本身之利益於何顧?朕萬萬不能答應。”
“如此,還有第二個辦法,那就是你阮國朝廷承認大蒼幣的地位,在國內可與白銀一起流通,如何?”
“冒險之舉,素不奉陪。”
說着,阮國女帝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楊沐也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回答,端着一隻茶杯,緩緩送進嘴裡,輕輕抿了一口,不緊不慢道:“女帝陛下難道就不想知道,朕的第三個辦法是什麼嗎?”
“沒興趣。”
阮國女帝停了停腳步,而後繼續往外走。
或者說,此時的她已經感覺到了一種危機感,這個地方讓她感到心慌,因爲就在剛纔的一剎那,她察覺到殿外那幾個侍女躍躍欲試的眼神。
再說了,她這一次是被蒼國皇后親自出手擄來。
這就讓她的潛意識裡有一種不確定性,覺得蒼國皇帝如此大動干戈,不可能只是爲了告誡自己,開幾個條件這麼簡單。
莫非,此處潛藏着什麼危險?
獨子一人,身在他國的後宮中,身邊沒有一個保護之人,讓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涌現出如此濃烈的不安全感。
要儘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