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兒瀰漫在這陰暗封閉的鬥競場內,冷波桑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黑着個臉,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若不是冷淩律強行拉住少揚,只怕少揚現在已經跳出去與冷波桑拼命了。少揚強忍着心中的怒火,他很想拔劍,可手卻一直被冷淩律摁着。
冷波桑突然冷笑一聲道:“託阿蘭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聯合這樣一箇中原人想來要我的命!”
沒有人敢接話,一旦有人接話,說不定冷波桑便會將“刺殺”的這頂大鍋裝在他的身上。
“怎麼?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冷波桑反問一句,眼光將在場的人全都掃射了一遍,掃得在場的所有人心中發涼。
最後,冷波桑的目光落在冷淩凡身上。
冷淩凡心中一抖,知道要遭,畢竟自己是負責二貝山內外所有守軍的,要是連混進通緝要犯這樣的事都沒有察覺到,冷波桑定會怪罪下來。而且這次竟是發生如此大事,若不是龍七上前擋着一掌,只怕冷波桑現在已經沒命了。
冷淩凡強行定了定神,站起身來,硬着頭皮道:“關於此事,孩兒是半點不知。”
冷淩凡想,若是把因爲自己與二弟相爭而混進了許多外人之事說出來,最後這頂“鍋”肯定要背在自己身上,與其如此,不如來個死不認賬。
“是嗎?”冷波桑語氣中帶有些嘲弄,問得冷淩凡難受極了。
“孩兒的確不知。”冷淩凡說得誠懇而堅定。
既然已經開了頭,便是要一直抵賴到底的,冷淩凡心想。
“你都不知,那豈不是無人知曉了!”冷波桑聲音一沉道。
冷淩凡心中大急,頭上的汗也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可他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冷淩凡依舊回道:“孩兒卻是不知道。”
冷波桑冷冷道:“也就是說還會發生這樣行刺的事?”
冷淩凡這下慌神了,這擺明了是要將這口鍋扣在自己身上啊!
這時,呼蛤金才站起來道:“如今虎刺在族長帶領下越來越壯大,所涉及的事務也越來越多。雖然大公子掌管二貝山守軍,但想要掌握每一個人的動態卻沒那麼容易。望族長體諒。我相信經歷過此事後,大公子定會嚴加警戒,萬不會讓此類事情再發生!”
“呼蛤金。”冷波桑目光往呼蛤金身上一掃,呼蛤金立即感到一股涼氣上涌。
“你的想法越來越多了,我說話也不管用了?”冷波桑語調陰陽怪異。
猛嘠相在一旁暗喜道:“呼蛤金,你完蛋了!”
衆人本以爲冷波桑要開始問罪了,誰知冷淩峰卻忽然推開身旁的姬妾,拍拍衣服,站起來,朝着冷波桑一揖道:“父親大人,大哥對此事定是毫不知情,否則大哥的手下龍七怎會爲父親擋下那一掌?”
衆人聽到此言,也是紛紛議論道:“三公子說得沒錯,大公子定是對此事毫不知情。”
“這託阿蘭我一直看他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他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
“望族長網開一面,不要問責大公子了。”
衆人紛紛開始爲冷淩凡求情。
冷淩凡見衆人紛紛倒向自己這一邊,心中暗舒一口氣:父親定會看到衆人的面上對自己網開一面。
冷波桑冷哼一聲,目光又移到冷淩律身上來。冷波桑很清楚冷淩凡和冷淩律之爭,所以他想看看冷淩律的態度。
沒想到冷淩律暗暗一笑,站起身來,正色道:“此事我也相信與大哥毫無關係!若是父親要問罪的話,就連我一齊問了吧!”
冷淩凡沒想到一直與自己十分敵對的二弟竟然會出手幫自己,他十分感激地看了冷淩律一眼。
可冷波桑卻是陰沉着臉,有一股火似乎即將爆發出來。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每個人都等着冷波桑最後的宣判。
只見冷波桑緩緩站起身來,冷笑一下,陰陽怪氣地說道:“好啊!很好!看來每個人都站在你這邊啊!”
冷波桑眼中精光一閃,狠狠盯住冷淩凡,一道陰冷之氣直躥而出。
突然,冷波桑語氣一變,手用力拍向桌子,桌子應聲變成碎末。
冷淩凡不知爲何會變成這樣,心中一抖,一種不好的感覺直上心頭!
“看來虎刺之內,每個人都只聽你冷淩凡的了!”冷波桑沉聲道。
冷淩凡心中一緊,立即感覺到了異樣,心中大叫:“糟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道:“父親大人!我……我錯了!”
“錯了!你還知道自己有錯嗎?”冷波桑的目光就像一把刀,一點一點的在颳去冷淩凡身上的肉。
冷淩凡只覺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他十分後悔,後悔此前那一時的恍惚,就因爲那一時的恍惚,竟然跳進冷淩律和冷淩峰給自己設的陷阱之中!
可他現在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他只能不斷磕頭,期望冷波桑能放過自己。
呼蛤金也知道中計了,可他覺得“虎毒不食子”,不管冷淩凡犯了多大的錯,也不至於會要他的命,自己應該不會被波及。
但他估計錯了冷波桑,冷波桑不是虎,他比虎還毒!
“自刎,還是我親自動手?”冷波桑淡淡說道。
“父親……你……真的……真的……想要……我的命?”冷淩凡擡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盯着冷波桑,他的額頭都已經磕出血來。
冷波桑輕輕點了點頭。
冷淩凡突然發狂似的笑道:“沒想到!沒想到!我冷淩凡竟然要死在自己父親手裡!”
忽然,冷淩凡猛地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盯着冷波桑,全身氣元凝聚,一瞬之間,冷淩凡已經掏出腰間匕首,朝着冷波桑刺去。
“一起死吧!”冷淩凡大喝一聲。
他這一刺,拼進了全力,他沒有給自己再留後路,要麼自己死,要麼一起死!冷淩凡就是抱着這樣的心態刺出的這一刀。
冷波桑早有準備,邪氣頓時發出,尖爪一閃,身形一動,猶如鬼魅。半空中,冷淩凡的頭就被冷波桑的尖爪抓住。
只一瞬,血光四濺,冷淩凡已是身首異處。
虎毒不食子,可冷波桑比虎還要毒。
就算兒子被自己所殺,他還是面目表情,彷彿眼前這個就是陌生人一般。
看到此等殺戮場面,很多人已經嘔吐起來。
連冷淩律也不免皺着眉頭。雖然冷淩凡的死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干係,但面對此情此景,還是有些讓他難以接受。
冷波桑淡淡道:“把這裡收拾乾淨。”
幾個隨從忍着這股血腥之氣跑過來,將冷淩凡的屍體擡了出去。
呼蛤金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了,他本以爲冷波桑不會對自己的兒子下毒手,誰知不過眨眼之間,冷淩凡便已人頭落地。下一個,便是自己了。
呼蛤金忽然間,像丟了神一般癱軟跪地。
隨從上去扶住呼蛤金,可呼蛤金卻是雙眼無神,如同死了一般。
可他還沒死,冷波桑的審判也還沒有結束。
“呼蛤金!”冷波桑的目光又移到了他的身上。
呼蛤金已經聽不到聲音說不出話來,他已經被嚇傻了!
冷波桑看到呼蛤金那般模樣,便轉過身去,回到自己的主座上坐起來,此前的那些血腥場面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
衆人心中顫慄,對這個狠辣的族長是又懼又怕。
冷波桑看着冷淩律道:“比賽繼續。”
冷淩律定了定神,朝着冷波桑作揖道:“好的,父親。”
“禾山身死,這一場,虎桑勝!而龍七受傷不能參加比賽,最後一場由木勿對陣虎桑!”冷淩律高聲說道。
可臺下的人,哪裡還有心思看比賽,大家只想快快逃離這裡,回到自己家中好好睡一覺,把這個當成一場噩夢,醒來後就忘掉。
少揚的血氣已經衝到頭頂。他很憤怒,憤怒冷波桑殺了秦峰,更憤怒冷波桑竟是不顧父子之情而殺掉自己的兒子。
他並不想與虎桑再比下去,他只想讓冷波桑上來,用他的劍刺穿冷波桑的胸膛!
冷淩律清楚少揚在想什麼,在他耳邊說道:“千萬不要衝動!先把比賽比完,以後的事再從長計議。雖然秦峰死了,但弧尚和弧玉還在,你就算不顧自己,也要顧及他們。”
少揚冷冷看着冷淩律,他覺得眼前這個看似忠良之人竟比那冷淩凡還要噁心上百倍。
但他現在能怎麼辦?難道又去和冷波桑廝殺一番?若是這樣,弧尚和弧玉定會因此而喪命。
他不能這麼做,他必須上去,必須比完最後這一場。
少揚很無奈,無奈地走上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