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虎刺逸事

老人嘴裡講得最多的就是故事,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弧尚也有很多故事,不過他講的都是關於虎刺的故事。

域外本是一片貧瘠之地,沒有花香,沒有河流,到處是黃沙,處處是巖羣。而居住在域外的人們都是小部落劃分,互不聯繫。

而最關鍵的是,域外的人常常要與猛獸妖魔混居在一起,互相之間廝殺不斷。

由於沒有肥沃的土壤,豐盈的土地,創世仙人根本對這片蠻荒之地毫無興趣。即使是那些生存能力較強的猛獸和有點本事的妖魔,也都跑到中原之地去。域外所待着的都是被挑選剩下的。

這片土地上只有絕望,這片土地上只有廝殺,這片土地上只有兩個字——“活着”。

可世事總是這樣,絕望中總是孕育着希望。

如果說給中原希望的是東方勝,那給予域外希望的便是吉安瑪。

吉安瑪出生在域外西南邊一個極小的部落中。自小父親便因爲其母子覓食而喪於猛獸嘴下。

吉安瑪與母親相依爲命到三歲後,母親便也隨父親而去了。

原來,吉安瑪的母親根本沒有能力像男人一樣去尋得食物,一直以來都以別人吃剩的骨頭充飢。而爲了養活吉安瑪,她從自己身上一點一點的割下自己的肉給吉安瑪吃。

終於在吉安瑪三歲的時候,母親身上已經無一塊完好之肉,最終倒了下來。

吉安瑪年紀雖小,卻從小經歷了這炎涼的日子。這不怪別人,只怪這片土地太過貧瘠,貧瘠得連一塊充飢的樹皮都沒有。

吉安瑪雖只有三歲,卻學得像一個成年人一般。自己找方法設陷阱捕食,並不斷穿梭在各個部落之間。

經過十五年的錘鍊,吉安瑪十八歲時,他長成一個英姿挺拔,皮膚黝黑的壯漢,並且在與猛獸妖魔的對抗中,他竟然憑藉一己之力找到了“氣”的運轉方法!

誰都不曾想到,這個苦命的孩子竟然成爲域外中最先使用“氣”的始祖。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叫冷桑窪的少年遇見了吉安瑪。

冷桑窪也是幼時喪了雙親,也是靠自己活到現在。

兩個命運相似的人走到了一起。同病相憐也許是對二人最好的形容。

吉安瑪和冷桑窪都遊歷過分散在域外的無數小部落,而且這些無數的小部落也深受這二人的恩惠。

於是兩人決定聯手將所有小部落聯合起來,一同清掃掉這域外貧瘠之地上的猛獸妖魔,共同創造出一片豐饒的土地來。

冷桑窪也是個絕世英才,吉安瑪所參悟的氣元運轉之法竟被冷桑窪一日之內學會。不僅如此,冷桑窪還參悟到氣元之外還有其他氣的存在。

兩人遊走於各部落之間,一來是教會他們氣的運用,二來是爲了聯合他們一同掃清域外。

前後二十年,兩人帶着各部落掃清了域外的猛獸妖魔,這片貧瘠的土地少了它們的侵擾頃刻間便恢復了該有的容貌。

黃沙逐漸褪去,巨巖上也是青草叢生。

而這二十年中,一些部落的英才也都紛紛脫穎而出,其中最耀眼的就是努阿、碧歡、神木撒等等。

冷桑窪娶了妻,生了子,可吉安瑪卻一直未娶。因爲在吉安瑪的心中一直有個心事——建立起一個國家,讓所有部落的人團結在一起。

奈何事不遂人願。

一旦有了安逸之後,便會勾起人的慾望。

而第一個被勾起慾望的人便是吉安瑪的生死至交——冷桑窪。

本來冷桑窪是希望一直幫助吉安瑪的,可當他的兒子出生的那一天,冷桑窪便開始動搖了。他開始想關於權力的事。現在所有人都只認吉安瑪,都只聽他的,雖然吉安瑪現在未娶妻,但是將來若也他娶了妻生了子,將來所有的權力也都會移交到自己兒子的頭上。

自己的兒子與吉安瑪的兒子並不像現在自己與吉安瑪這樣有生死之交,將來兩個年輕人會如何相處?若是自己的兒子不慎惹怒吉安瑪的兒子,自己逝去之後,那自己的兒子豈不是要遭吉安瑪兒子的毒手!

越是這麼想,冷桑窪就越是難受,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想保護自己的兒子!

兒子一天天長大,自己也一天天老去,冷桑窪越來越心慌。

終於,吉安瑪愛上了一個女人,一個極其美貌的女子,兩人已經打算在一起。

終於,冷桑窪下定了決心!

終於,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冷桑窪在與吉安瑪交談之際,抽出塗有劇毒的匕首,一刀便要了吉安瑪的命!吉安瑪死沒曾料到,冷桑窪會這麼做。

吉安瑪其實並非死在冷桑窪的手裡,而是死在了“人性”的手中。

冷桑窪手段狠辣,不止殺了吉安瑪,還殺了吉安瑪的愛人。

冷桑窪本以爲殺了吉安瑪,那些部落便會聽命於自己。可令他沒有意料到的是,各部落都覺得此事太過蹊蹺,必須讓冷桑窪查明此事後纔會聽命於他。

尤其是努阿、碧歡、神木撒等這些後起之秀,更是十分懷疑冷桑窪。

冷桑窪氣急敗壞,竟是強行使用武力,用殺一儆百的方式想讓各部落屈從於自己的武力!

可雙拳畢竟難敵四手,尤其是團結的手。

努阿、碧歡、神木撒等人共同與冷桑窪對壘,差點逼死冷桑窪。

好在冷桑窪帶着妻兒逃到了二貝山。

二貝山地處域外最北邊,不僅是域外最爲貧瘠之地,更是域外最爲混亂之地。雖然此前冷桑窪與吉安瑪掃清過這裡,但這裡依舊十分貧瘠。

沒人會想到冷桑窪逃到二貝山,也沒人能料到冷桑窪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那時,冷桑窪的兒子十歲。

也正是冷桑窪走後,由於各部落還是習慣於互不聯繫的分羣生活,便由各部落的後起之秀,帶起本部落之人,各自成立起不同的族。

於是纔有了努阿創立的哈爾哈族,碧歡創立的碧波族,神木撒創立的胡沙族等等。

卻說另外一邊。

十年後,冷桑窪的妻子含辛茹苦的將兒子養大。其子天資聰穎,比起冷桑窪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十歲時,其子便已經攀到氣元臻境頂層!而且他極有領導天賦,竟把二貝山的所有部落收歸己有,並命名其爲“虎刺族”。

自那時起,二貝山的虎刺族算是登上了域外的舞臺,而冷桑窪那二十歲的兒子便是如今虎刺的族長——冷波桑!

已經沒有人再記得當年的往事,也沒有人再記得吉安瑪的冷桑窪。

他們現在只知道冷波桑是一頭餓狼,是一頭嗜血的猛獸!

冷波桑性格暴躁,卻是自律極強。他天生好色,卻可以爲了訓練軍隊而不碰女人;他嗜酒,卻可以爲了滅一個族落而滴酒不沾;他驕傲,卻也可以爲了聯合其他族落而低聲下氣。

冷波桑所帶領的虎刺族,不到二十年的時間,便收歸了若干小族。

而本來實力強勁的哈爾哈族、碧波族、胡沙族、颯颯族、木爾族、封羣族這些大族卻也在虎刺族的蠶食下變得羸弱不堪。

幸得一個叫覃天的修仙者經過,才讓這些大族團結起來共同對抗虎刺族,方免去了覆族的危險。覃天也是逃避追殺才來到此處,所以沒待多久便離開了。

在冷波桑的帶領下,雖然虎刺族未能統一域外,卻成爲了域外最強的族落,其他族落未有與其爭鋒者。

冷波桑也清楚,雖然自己很強,卻還沒有強到可以收歸所有族落的地步,一旦自己進攻那幾個大族其中的一個族落,他們便會羣起而攻之。以虎刺當時的實力,根本沒法與聯合起來的大族軍隊作戰。於是冷波桑便一直隱忍。

直到冷波桑的大兒子冷凌凡、二兒子冷凌律、三兒子冷凌峰已經長大成人,冷波桑才又有了統一域外的想法。

但這段時間裡,虎刺內部也興起了三個大族,其中兩家便是此前爭鋒相對的猛嘎族和呼蛤族,還有一家是託阿族。

猛嘎族和呼蛤族一直以來是爭鋒相對,託阿族卻一直信奉沉默是金的道理,不參與到其中。其實誰不知道,這猛嘎族與呼蛤族之爭的背後,其實是一場權力的較量。

冷波桑揣着明白,卻裝着糊塗,對此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三族之人還能爲他所用。

就是這樣,冷波桑開始下着各種毒計,以求能將各個族落逐個擊破……

弧尚的故事不長,卻聽得少揚心驚肉跳。

這些爾虞我詐,這些明箭暗槍,這些慾望與權力,與宗國所發生的事極爲相似!

難道權力真的這麼醜惡,難道慾望就只能帶來毀滅?

醜惡的不是權力,而是人心;能毀滅你的也不是慾望,而是人性。

少揚不知該如何評價,他只知道,只要無愧天地,無愧自己,便能一生灑脫,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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