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海獸集結,終於讓乘風而行的寶船慢了下來。
羅辰感覺到前方的層層威壓,走到艙室的窗口看了看。
一個人影晃動了一下,消失在寶船前方的海域之上。
羅辰看得出來,那人影是從寶船上方的樓層,四樓還是五樓跳下來的。
據說寶船的船主就住在五樓。而四樓是他的僕役下人所住的,據說都是沒有修爲的凡人。
剛纔消失的人影,就是寶船船主嗎?
羅辰沉吟着,身形閃動,瞬間從艙室裡消失了蹤影,回返自己的魔界去了。
只要他在榮慧卿醒來之前,再回到這間艙室就夠了。
羅辰臨走的時候,沒忘記設下結界,以免熟睡的榮慧卿被別人打擾。
不過他的結界,當然攔不住肯肯。
肯肯在隔壁的艙室一感覺到羅辰的氣息消失了,就大搖大擺地穿牆而過,來到榮慧卿的艙室。
“居然把慧卿弄睡着了。這個老大,不知道要做什麼。”肯肯嘆着氣,託着腮坐到榮慧卿的牀沿,守着她,一邊對她自言自語:“外面來了好多海獸,寶船已經被迫停船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榮慧卿睡了一覺,終於被肯肯吵醒了,有些不滿地道:“我很久沒有睡過了,你就不能消停會兒。”
肯肯咧嘴一笑,小爪子指着艙室的窗口道:“看那邊,好多的海獸哦!”
榮慧卿伸了個懶腰,從牀上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才皺眉問道:“辰叔呢?”說完又驚惶失措地四處亂看。
肯肯正想說老大走了,就聽見艙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羅辰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醒了?”
榮慧卿心裡一鬆,聲音裡帶了幾分嬌嗔,“剛醒。你去哪兒了?”香腮帶暈,明眸泛紅。
羅辰打開艙門,對榮慧卿道:“你過來看看。那邊的海獸,似乎是擺了一個陣法。”
榮慧卿就以爲羅辰是出去外面甲板上看海獸去了,忙起身跟着來到艙室外面的甲板上。
肯肯對着羅辰撇了撇嘴,不屑他混淆視聽的低俗伎倆。
羅辰卻對着肯肯緩緩舉起右手。對着自己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肯肯立刻對着羅辰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就連腹誹都不敢哼一聲。
榮慧卿沒有看見這兩個傢伙在後面的眉來眼去,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密密麻麻在海面上密集的海獸。
當先的大章魚和海龜實在太震撼了,榮慧卿的下頜久久不能闔上。
“這兩隻定住陣眼的海獸。到底是什麼來頭?修爲好像至少是結丹期。”榮慧卿皺起眉頭,習慣性地掐指計算起來。
沒辦法,她看見陣法就按捺不住,非要弄個明白不可。
不過這個陣法推算下來,榮慧卿卻苦笑了起來。
她可算明白什麼叫無招勝有招了,也明白什麼叫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算計都是紙老虎。
對方的陣法師並不高明。擺得也是最淺顯的天梯陣。
但是因爲最淺顯,在實力足夠的情況下,反而最難破。
陣法名爲“天梯”,當然是有層層向上的意思。
底層最寬。最廣,實力可能最弱,但是架不住數量多。
看一看眼前密密麻麻的海獸就可以了。
所謂的蝦兵蟹將,就是這樣一番讓你可以生出密集恐怖症的存在。
依次往上。數量可能逐層遞減,但是修爲卻如幾何集數一樣增高。
而且要破這個陣。沒有巧法子可走。
只能一級級地往上打。
除非對方自己將所有的海獸撤走,不然的話,就等着對方用車輪戰來碾壓你。
而打車輪戰,他們寶船這邊,當然一點優勢都沒有。
寶船上的修士,本來就是出海尋寶來的,又經過高價船票的優勝劣汰,現在在船上的,都是身價不菲,修爲也不低的修士。這種修士,最是怕死。
讓他們去跟那些海獸玩車輪戰,恐怕一說出來,這船上的修士會少一半,肯定馬上就捏碎瞬移符,瞬移離開沉星海了。
榮慧卿伏在船舷的欄杆之上,怔怔地望着前方的海獸,腦子裡亂糟糟的,怎麼也不能想出一個能要留有餘地法子,將眼前的危機解除掉。
狼七帶着阿娥走出艙室,來到榮慧卿身邊,打斷她的思緒,道:“主人,阿娥說,前面的海獸,並沒有海蛇一族,她很擔心她的父兄的安危,想回去看看。”
榮慧卿回頭看了阿娥一眼,知道她是人魚女王和海蛇王生下來的人魚公主,她的父親,也是阿貴的父親,是海蛇一族的首領。
想起阿貴那個傲嬌的樣子,榮慧卿抿嘴笑道:“它們只要不來,就會沒事。”
阿娥眼前一亮,雙手合什放在胸前,兩眼幾乎冒出小星星:“你能保證嗎?”
“不,我不能。我只是從常理推斷。”榮慧卿笑着搖搖頭。
阿娥眼前的小星星立即如肥皂泡一樣消失,不過也沒有如同剛纔一樣擔心,只是低聲道:“如果你們打不過它們,我帶你們這些人逃走還是沒有問題的。”說着伸出手指數了數,“主人、主人的男人、赤豹、肯肯、阿狼,一共五個,加我自己也只有六個。我的這個混元戒指,可以最多帶走七個人。”
“你還有這個好東西?來,給你男人我好好瞧一瞧。”狼七腆着臉,一把抓過阿娥的手,仔細瞧着她手上的戒指。
榮慧卿也瞟了一眼,看上去,就是個特別大的海藍寶而已。居然還有帶人騰挪空間的功能,倒是一件不錯的法寶,比瞬移符又高杆許多。
“還未戰,就言退,我們也太妄自菲薄了。”榮慧卿笑着道,“咱們去樓下的大廳。看看船主是如何安排的。”
如果寶船要迎戰,肯定要由船主來統籌安排寶船上的修士了。否則到時候誰也不服誰,豈不亂成一鍋粥?
榮慧卿戴着面紗,和羅辰一起往樓下走去。
赤豹帶着肯肯跟在她身後。
狼七最後才同阿娥一起走下樓梯。
寶船二樓的大廳裡,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修士。
榮慧卿擡眼一看,就看見韋世元和林飄雪,這兩人手拉着手,一臉甜蜜地站在人羣后面。
百卉和羅巧姿站在另一邊,不過百卉身邊還站着一個丰神俊朗的大修士。修爲至少也是結丹後期,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有些發青,一看就是元陽喪失過多的樣子。
百卉抱胸靠牆站着,看着悠閒。身體卻還是有些緊張,眼神不時飄向旁邊的豐海成。
昨日豐海成發現百卉似乎跟別的修士雙修過,氣得兩眼發紅,抱着百卉做了一次又一次,不管百卉如何勸告,他都不肯放手,還惡狠狠地警告她。不許她再去找別的男修。
百卉倒也不怕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跟他說,她是修煉媚術的,豐海成跟她在一起。註定是元陽虧缺的那一方。如果不想早死,就不要管她跟誰雙修。
豐海成早就在懷疑百卉是不是在修煉媚術。現在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最恐懼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卻還是割捨不下。離開她的念頭就算只在心裡想一想,他都覺得撕心裂肺。還不如拿把刀把他活剮了算了,何必要受這樣的零碎之苦?
百卉對於豐海成不顧一切的表白,並沒有覺得十分欣喜和心動,而只是覺得無盡的悲涼。
她曾經是多麼高興,自己得到了頂級媚術的傳承。有了這個功法,她就不僅能修爲大進,成爲高階修士,而且可以讓男人對她死心塌地,再不用擔心被男人轉來送去,最後被男人當做爐鼎採補而死。
但是現在,她發現了這個功法的一個不足之處。
就是修煉了這個功法之後,她再也無法判斷,對她至死不渝的那些男人,到底是真心對她,還是因爲被她的頂級媚術功法所乘,不得不對她“死心塌地”。
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相信男人說的話。
不管花言巧語,還是銘心刻骨的肺腑之言,她都沒有辦法再相信。
說起來,就是大牛好像沒有被她的功法影響過。
百卉想着昨夜的情形,放下抱在胸前的雙臂,拍拍豐海成的肩膀,傳音道:“不要再跟着我了。如果你不甘心,就告訴別的人,我是修煉媚術,讓他們都來抓我吧。”
五州大陸的正道修士,都是不齒修煉邪功媚術之人,把他們當做魔修一樣追打,不死不休。
豐海成當然不會去舉報,心裡也不知怎地,完全不想聽見百卉說這種話,搖頭道:“你別管我。你讓我跟着你就行。至於你的功法,我們好好琢磨一下,可不可以改造成有益雙方的功法,這樣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
“你是怕被我吸死?”百卉放開手,挑了挑眉毛。
豐海成苦笑,“我是擔心我死了,你會被人所趁,對你不利。”
百卉收了滿不在乎的笑容,低頭沉吟不語。
而從大廳一端的旋轉樓梯之上,走下一個白衣婦人,正是從四樓上下來的那個傳過話的女子。
“船主有令,我們要列隊迎戰海獸。請各位修士按照修爲排成三列。分別是築基、結丹和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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