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晃悠悠的走上山來,馱着一個身影,遠遠看去,先不看五官,身姿便見婀娜。
待人接近,衆人看得更清楚了,只見白駱駝上馱着一個女子,一身輕紗,頭上戴着帷帽,面衣垂下來,遮住五官。然而那層面紗卻不長,堪堪垂到下顎,風一吹,便露出裡面雪白的肌膚,有時還能看見朱脣。
這面紗,與其說是遮掩,還不如說是誘惑,營造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感。
除了孟帥和劉燕,剩下的兩人無不又驚又喜,看着那女子的風姿,眼睛都直了。
劉燕大怒,手指如鉤,在金伯豪頸上一撓,道:“老死鬼,你眼珠子往哪裡看呢?”信不信老孃給你摳出來當炮踩?“
金伯豪回過神,道:“我就看看。“
劉燕看了一眼孟帥,道:“你看人家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還沒看呢,你看什麼?”
金伯豪也看一眼孟帥低聲道:“這小子居然不看?是人不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孟帥卻是真的沒有看,至少沒有向其他兩人那般目不轉睛的看,之所以如此,不是他人品高尚,而是另有原因。
女子的駱駝來到山峰上,停下來,人卻沒有下駱駝,只在駱駝上輕輕欠身,道:“妾身行動不便,不能下地行禮,諸位高人海涵。”
幾人都表示無礙。齊朗目露憐惜之色,劉燕卻隱晦的閃過一絲喜色。
女子繼續道:“諸君子都是妾身請來的,卻是第一次見面。妾身姓嬴,諸位便稱呼我爲嬴娘便是。”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衆人便見禮,稱呼嬴娘子,比嬴娘更顯尊重。
嬴娘道:“諸位既然都早來了,自然就知道妾身發佈了不同的任務,這是我的不是。只因最近地面太不安全,不敢發佈太招眼的任務,引人覬覦。妾身獨身女子,行動又不方便,若貿然泄露了信息,恐遭不測。在這裡向諸位君子賠罪了。”說罷在馬上行禮。
幾人又還禮,齊朗連聲道:“娘子心存謹慎,何錯之有?最近南方確實不太平。地獄之門一開,妖魔鬼怪都放了進來。有那沙盜龍捲風,狼道哈叉兩股悍匪,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又有獨行俠那個叫裡末花的大淫賊,端的厲害。還有那神秘的夫妻大盜毒龍夫婦,還有火山、怪獸、毒氣……”
他一口氣列舉了十數種危險,反正是要證明美女不會錯,只有不夠小心,沒有過分的。
嬴娘輕輕一笑,道:“多謝君子體諒。諸位若還肯聽我一言,我便說一說這一趟的目的。這一趟我們還是要去地獄之門。”
幾人都點頭,凰金宮周圍,算是五方世界裡難得的安全所在,若有危險,自然來自地獄之門。 шωш ◆тт kдn ◆℃ O
嬴娘道:“我要找的東西,是水炎種。”
幾人哦了一聲,但這只是爲了符合嬴娘,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水炎種是什麼東西。唯獨孟帥心中一動,有所瞭解。
嬴娘面紗後的目光微動,道:“那位公子知道,跟大家解說一下如何?”
孟帥不防被點名,見衆人都看自己,便也不推辭,道:“那是水中火的火種。只有在火山區下的地下暗河才能採集。很是珍貴,落在煉丹師手中,是比木中火,石中火更珍貴的火種。若是給封印師,也是非常珍稀的封印材料。”
煉丹師和封印師之間所需材料很少交叉,這也是爲什麼兩個如此冷淡的大職業並未撕破臉的原因,但水炎種卻同被兩家青睞,是可能引發紛爭的源頭之一。
嬴娘道:“正是如此。我測算到水炎種的信息,就在地獄之門裡,只是地點未定。咱們多找幾個點,應該就能找到。報酬按照我發佈的,另加一倍。”
這個價格不低了,金伯豪夫妻很是滿意,至於齊朗,就算不加價,一樣也滿意。金伯豪道:“既然如此,娘子尋找寶物,我等在後面護衛,便可無憂。”
嬴娘嘆道:“可惜這個尋找猶如大海撈針,需要的時間短不了。只在火山區尋找地下河流,就已經要費好大的功夫。”
齊朗聽了,忙拍胸口道:“娘子別急,我這布勝鳥擅長尋找水源。有它在便可事半功倍。”
嬴娘喜道:“如此有勞公子了。”
計議已定,幾人便往地獄之門進發。他們集合的地方,本也離着地獄之門不遠,只要斜穿過一條斜線,便可進入地獄火山區。只是幾人行進的速度並不快,主要的問題,就是被嬴孃的駱駝拖累了。
嬴娘自己不走路,全靠坐騎行進,那坐騎偏偏又慢悠悠的,和一般的騾馬無異。走在山上一搖一晃,連着嬴孃的身軀也是一搖一擺,衣衫輕飄。
這般風姿固然好看,對武者來說,卻是忒慢吞吞的。除了齊朗跟在駱駝後面甘之如飴,連金伯豪都有些不耐。
劉燕更是早就按耐不住,直接走上前去,道:“娘子,咱們這麼走,光進地獄之門就要三五天時間,哪還來得及?你能不能換匹坐騎?我看那齊小哥的鴕鳥……”
齊朗道:“布勝鳥。”
劉燕不理,道:“我看他那鳥就不錯,又輕又快還會飛。你要不然就騎他的,不要你這駱駝了。”
齊朗笑道:“娘子若要騎我的布布,我是舉雙手歡迎。”
嬴娘笑道:“爲什麼要我換坐騎?我的小白能跑啊。”
劉燕道:“既然如此,它怎麼不跑?”
嬴娘道:“我怕你們追不上。”
這回連齊朗都好笑,道:“娘子放心,我們都是武者,不會跟不上的。”這倒不是他輕視,只是嬴孃的修爲實在低的可憐,堪堪先天而已,這樣的水平,就算馴獸水平再高,也駕馭不來陰陽境界的靈獸。守一的靈獸速度縱然驚人,高一層的武者還是能跟上的。當然,少數異種除外。
嬴娘道:“那我跑了?你們跟上——駕!”一聲呼喝,那駱駝身子陡然一震,四蹄翻飛,如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登時騰起滾滾煙塵,消失在視線之外。
衆人面面相覷,孟帥道:“愣着做什麼?追啊!”當先衝上去,其餘人如夢初醒,跟着追上。
這一路狂奔,和適才慢悠悠的走路恰似兩個極端。那駱駝不知是什麼異種,孟帥拿出混元初期的實力,最多能勉強跟上,就算用中期的實力,也不過略勝一籌而已,然而這麼長力奔跑,消耗太大,他不願費時,喚出風源馬一路追趕。
“這纔像話。四條腿的就該四條腿的追,兩條腿的太吃虧了。”孟帥遠遠地綴上駱駝的影子,才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就見一個影子追了上來,正是齊朗騎着布勝鳥趕上,布勝鳥不愧是長於奔跑的坐騎,跟風源馬並肩,不落下風。
和孟帥對視一眼,齊朗咧嘴一笑,道:“有點打臉了。”
孟帥笑道:“沒關係,只要不跟丟了,回頭就當沒這事兒,兄弟你行的。”
齊朗又是一咧嘴,道:“金伯豪他們夫妻還沒趕上來。”
孟帥道:“沒關係,他們修爲高,自己用腳跑也不會拉下。倒是我有一件事問你。你帶着布勝鳥來凰金宮附近,有多久了?”
齊朗道:“有七八日了吧。”
孟帥道:“那麼你除了這個任務,還接到過別的任務麼?”
齊朗道:“沒有啊。凰金宮附近任務太少了。其實我本意只是遊歷,任務不任務,我也不關心。有任務就接嘛。怎麼了?”
孟帥目光往前,道:“沒什麼……只是有點奇怪。你接到的任務,人不是重要的,重要的要求腳力,對不對?”
齊朗道:“是這麼回事。”
孟帥道:“可是你看她的駱駝,腳力這麼好,還需要什麼腳力?她要找的,是水炎種,又不是什麼大件,要腳力做什麼?”
齊朗一呆,道:“是啊?要我沒用啊。”
孟帥搖頭,道:“不,反而很有用。要找水炎種,需要辨別地下水脈。而你的布勝鳥偏偏就擅長尋找水脈,正好合用,你覺不覺得,這有點太巧了?”
齊朗一凜,強笑道:“這是不是巧合嘛。”
孟帥望着前方,道:“她一向做事精密,擅長謀劃,不大可能是巧合。”
齊朗愕然道:“什麼意思?你認識她?她是誰?”問了幾聲,孟帥沒回答,他又自言自語道,“你說她早早就看上了我的布勝鳥?那個任務是專門發佈給我的?她爲什麼這麼做?是不是有什麼圖謀?”
孟帥這時回頭,笑道:“你不用多想。她找你只是爲了布勝鳥,無論如何,不會有什麼大的妨礙。”
齊朗鬆了口氣,道:“大不了我的布勝鳥丟了——不,我捨不得布布,誰也奪不走。”
孟帥不再理會他的言語,只是自己想自己的事。
這一趟定然不平靜,他早就知道,也做好了準備。眼前的形勢如霧裡看花,看不清楚,但他並不畏懼。
只是有幾個關節,他有了懷疑,但還不明白,譬如說……
如果說,她選齊朗,是爲了布勝鳥。那麼她特意把那對平庸的夫妻招來,是爲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