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牢,顧名思義,就是礦場下的牢房。
冥族也是有礦場的。曾經。
曾經,冥族人百業興旺,也有礦山、冶煉坊、鍛造坊一系列產業。不過隨着資源枯竭,人口降低,充足苦力的奴隸都被祭祀,一條龍的鏈條都斷裂,當年的礦場也不可避免的淪爲了荒原。礦洞就剩下一個作用,廢物利用,修成了牢房。
當然,牢房也得有人可關。最後一代祭祀品耗盡,牢房已經空了數年,直到最近一批俘虜關進來。
雖然新進了俘虜,但把守並非特別嚴密,冥族的人手實在不充足。不過能在這裡看守的,都是百戰精英,也不容小覷。
離着祭祀還有最後一天,時間已經是晚上,按照冥族人的生物鐘,最是打瞌睡的時候。
就聽腳步聲響起,有人靠近。
守在第一道門的戰士立刻警惕起來,喝道:“誰?”
對方沒有直接回答,把一個信物扔了過來,道:“驗一驗。”
信物入手,守衛立刻一驚,各族人的信物雖然每人不同,但是都分等級,基本上和重量成正比。這個信物的重量,至少是大祭司一級的。
“季——季祭祀?”守衛鬆了一口氣,季祭祀雖然也是大祭司,但其實並沒有權力,當然地位不是他能得罪的。
對方冷冷道:“開門,我要進去。”
守衛遲疑了一下,道:“好。不過您的進入要記錄在案。”
對方道:“隨你便。”
守衛讓開通道。
然而,就在他讓開通道的同時,突然感覺到周圍鑽出很多人。一下子將他圍攏。
守衛大駭,一面舉起武器,一面就要呼叫,突然覺得手中一疼,原來是一根針尖盯在手掌中,那守衛頓時全身僵硬,往後倒下。後面已經有人接住了他,讓他倒地也沒有聲音。
“好了,下一個。照貓畫虎。”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四周腳步聲輕響,有人影閃過。
緊接着,他放緩了聲音,道:“阿周兄弟,你做的不錯,下一次也這麼幹。”
周鐸的聲音冷冷傳來:“我看你們輕車熟路,早已準備好動手,需不需要我其實無所謂。”
先一人道:“怎麼會呢?沒有阿周兄弟,我們門都進不來。兄弟,請往前走。”
周鐸不答話,心中突然感到慶幸:如此情景,讓他越來越懷疑對方的誠意。虧了他選擇了孟帥,不然現在被裹挾上了賊船,連退步都沒有了。
礦牢一共有三道崗哨,第二道也輕而易舉的過了,只剩下最後一道。
周鐸來到第三道崗哨前,還沒開口,突然警兆突起,身子往後一仰,一支箭從頭頂掠過。
“有敵人——”周鐸叫了一聲,立刻側身,隱蔽在就近的一個縫隙裡。
顯然他們在外面並不謹慎的行動已經引起了裡面的警覺,第三道崗哨恐怕沒那麼輕鬆躍過。
不過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周鐸聽着外面風聲大作,卻是紋絲不動,只一味的躲在縫隙裡,任由雙方交手。
武力的事,本來就不該他解決,他已經成了棋子,再自告奮勇去當炮灰,那就是真傻了。
戰鬥進行了不長的時間,周鐸側耳聽着,似乎這邊佔極大優勢,眼見就要打敗對方,突然聽到頭頂鈴聲響起。
不好——定然是報警鈴聲!
這可不是獨善其身的事了,若是引來大部隊,恐怕大家都要完蛋,周鐸正要想辦法處理,就聽鈴聲響了兩聲,突然戛然而止,剛剛那鈴聲就像是做夢一般。
怎麼回事?
不管怎麼說,周鐸鬆了口氣,這時打鬥聲也停止了,他從縫隙裡出來,一出來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皺眉道:“怎麼回事,打成這樣?你們乾脆也別偷襲了,明着來吧。”
對方沒出聲,倒是另外一個嗓子高些的怒道:“有你什麼屁事?剛剛你幹什麼去了?躲到哪個耗子洞裡了?膽小鬼……”
那低沉的聲音截住道:“阿周兄弟見機很快。剛剛斬斷了鈴聲,沒讓這裡的事擴散出去,不然大家豈不都危險?”
周鐸心中奇道:怎麼是我斬斷了鈴聲?
隨即明白:倘若不是他們斬斷的,那就是孟帥了。只有他方有這樣的機變。不過孟帥不出面,這個功勞他就領了。
這時,另一人道:“現在怎麼辦?見血了。”
那低沉嗓音道:“還能怎麼辦,收拾好了,按照原計劃辦。開牢門。”
這裡已經是最後一道守衛了,裡面就是礦牢。內外有柵欄阻攔。衆人分成兩批,一批清掃戰場,把死去的守衛拖出去,另一批人開鎖。
通過他們的動作,周鐸數清了人數,一共是六個人。他心中暗道:我還以爲他們有多少人,好像浩浩蕩蕩,看來也不過如此。欺負這裡的守衛還罷了,憑他們要偷襲冥族主力,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不過,如果這六個人都是臥底,至少說明這些日月族人對冥族人的滲透有些成效。要知道冥族大門不好開,每進來一個都是巨大的成功。
只聽四處都在響動,對於黑暗的氣氛來說,顯得有些嘈雜。周鐸也有些心急,或許是被環境影響,或許是剛剛被發現的後遺症,他總覺得這裡要出亂子。
果不其然,就聽有人道:“普大哥。這鎖打不開。”
那聲音低沉的普大哥喝道:“怎麼會打不開?打不開就砸開。”
那人道:“砸也砸不開,太結實了。”
普大哥罵道:“沒用的傢伙,讓開了。”伸手去抓,抓住了鎖頭,用手撫摸,只覺得入手沉重粗糙,非金非鐵,確實是不常見的金屬。
他用真氣灌注其中,用力一崩,只聽隱隱發出“咯咯”的聲音,鎖頭絲毫無損。
這一下他才真吃驚了,他的實力在場中最強,將近混元期,又以戰鬥力強著稱,這麼一崩,就算是金剛石也崩碎了,何況區區一個鎖頭?直到用了幾次力量,都如泥牛入海,才知道這東西不可小覷。
他沉吟了下,索性不管鎖頭,用手掰住柵欄,往兩邊分開,只聽茲茲幾聲,柵欄在他的扳動下,也是紋絲不動。他那幾下真如蚍蜉撼樹一般。
這時,外面打掃的人進來,道:“怎麼樣?”
普大哥咬牙道:“該死的。這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邪門?”
周鐸在旁邊咳嗽一聲,道:“恕我多嘴——鑰匙會不會在看守身上?”
那普大哥一呆,有些訕訕道:“有可能。搜。”說着他自己搜那看守,搜了半日,沒摸到鑰匙,皺眉道:“怎麼回事,沒有啊?”
周鐸眉頭皺起,道:“我知道水牢的鑰匙是在看守那裡,難道礦牢不一樣?”
普大哥咬牙道:“若不打開牢門,後面的計劃全壞了。怎麼辦?”最後一句話不知道問誰。
周鐸也皺眉,不自覺的想問孟帥。雖然他談不上喜歡孟帥,但還是覺得孟帥有本事,現在一時無錯時,便想起來了。
然而孟帥沒有表示,周鐸也不能開口問,衆人無奈間,就聽腳步聲響起。
衆人立刻警戒,然而仔細辨認,腳步聲來的方向,竟然不是外面,而是裡面。
牢裡有人出來了?怎麼會?
普大哥壓低了聲音,道:“誰?”他倒不是很慌張,牢裡的人應該都是自己人,他半露出聲色,若是自己人,便能認得出來。
果然對面人有了反應,道:“普大哥麼?”
普大哥鬆了口氣,道:“小李?”
對方答應一聲,喜道:“你們來了?按計劃行動麼?”
普大哥略感尷尬,反問道:“你們怎麼樣?都在一起麼?”
小李答道:“我們都還好,都在一起。在下面,有很深的礦坑。我們就是給關在地下,剛剛聽到上面的聲音,我出來看看。”
普大哥道:“很好……”突然疑惑道,“聽你的聲音,沒有被束縛麼?他們只是把你們關在一起,連手銬腳鐐都沒有一副?”
小李答道:“原來有,後來給解開了。”
普大哥道:“怎麼解開的?誰會解鎖?”他有些急促,或許突如其來困擾他的問題,又有意想不到的轉機。這確實是意想不到的,要知道解鎖可是偏門的手段,會這樣本事的都是特殊人才,他怎麼會不知道里面有這樣的人?
小李道:“這都是任姑娘的本事。什麼鎖在她手裡都和玩具一樣。要不是等着您的指示,我們自己都出去了。”
普大哥一時想不起那是誰,但總歸是個驚喜,道:“你快把她叫來,我們要開鎖,按計劃把你們接走。”
小李道:“是了。”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轉回來,道:“原計劃是從上面走麼?一定要這樣麼?”
普大哥有些懵了,道:“什麼意思?”
小李道:“其實任姑娘有了其他計劃,我們也正在實施。”
普大哥驚怒,對那任姑娘的印象一落千丈,喝道:“什麼人姑娘鬼姑娘?誰許你們私自計劃了?好大的膽子。因爲你們的計劃,破壞了首領的計劃,我看你們有幾個腦袋!”
小李被嚇住,立刻轉身去找,普大哥又道:“回來——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怎麼又能在牢裡實施了?”
小李期期艾艾道:“就是牢裡實施啊——其實簡單,就是挖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