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洞口,但見洞口一大片森林,茂密非常,天色暗沉下來。黃昏的光線晦暗不明,照的樹林處處陰影。
徐千源道:“我早就出來看過了,就是樹林,有什麼稀奇?”
任盼盼做了個“噓”的手勢,道:“你聽。”
幾人沉默下來。靜了一會兒,就聽樹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樹葉在動,又像是爬蟲爬過,或者什麼小動物在穿行。但因爲在表面上看不見痕跡,又有黃昏的燈光照射,光聽聲音,不由得人毛骨悚然。
孟帥摸了一下手臂,確認沒起雞皮疙瘩,道:“是什麼?”
任盼盼道:“花,還有草。”
徐千源道:“花草?”
任盼盼道:“這麼大的花——”她雙臂伸直,比了比,道:“一吸就能把人吸進去。還有那麼長的草,一卷能捲起個老虎。還有,還有樹藤、果子,還有蘑菇,一踩就爆炸的那種。”
孟帥恍然,道:“食肉植物?”
任盼盼點頭,又道:“還有蟲子。有一種樹,樹下面特別香,藏着那麼大個的蜘蛛。還有這麼大的蝴蝶,吸血的。成羣結隊的馬蜂,刺那麼長……”
她連說帶比,只恨自己胳膊短了,比到要緊處,恨不得自己蹦上三蹦。
最後她總結道:“特別特別危險。我本來也是在洞裡的。看你們沒醒,就出來逛逛。結果……”
其實她沒說全部真話,她自然不是出來逛街的,恐怕是想要趕前一步,超過兩人,這才往前走,但發現路途不是她一個就能走通的,因此再退回來。這事孟帥心中有數,不過對那任盼盼不能要求更高,她沒趁機給他們一人一下,刺個血窟窿,就算天良發現了。
擡頭看天色,眼見太陽西沉,樹林的光線越來越暗,孟帥道:“回去吧。也過夜,恐怕還就是山洞安全一點。“
三人進了山洞,各自找個方向坐下,位置很像他們第一次在關卡中以虎形三頭對坐的時候,不過關係稍微輕鬆一些,氣氛卻很凝重。
孟帥道:“所以,徐兄對這個地方怎麼想的?”
徐千源道:“我想我們是誤入歧路。當時我看那懸崖就不對。懸崖對面黑霧籠罩,根本不像是走人的。就像在山崖上,看到雷擊樹對面的地面被雷光佈滿,無立足之地一樣。擺明了此路不通。而懸崖下面纔是路。就像那雷擊樹階梯一樣,是通向另一處路線的出入口。不過明顯不是咱們要走的路線。”
他皺着眉頭,道:“虎穴應該很大,但是開放給咱們的路線只有一條,那一條路咱們順利走着,從雷光木下去,一關關的過,難度應當不大。就咱們幾個我相信沒有通不過的。可是咱們誤入歧途,沒了提示,也沒有種種準備,危險不可預測,結果就……”
任盼盼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你們看,我們一出來,換了件衣服,東西也全沒了,修爲也全沒了,像不像一開頭變成老虎崽子的模樣?只不過從老虎換成了人,可是起點還不如老虎,老虎長大了可是山大王,一開始也是能殺雞吃的。之前的積累也沒有了,又從頭開始,還沒有提示,外面又這麼危險,能不能過關還真是……”
孟帥嘆道:“真是從簡單模式一躍而成地獄模式啊。而且咱們現在的位置應該不在懸崖底下。虎穴各個地圖之間的鏈接不知是怎麼樣的,但應該不是一個平面空間。說不定互相之間隔着位面牆。甚至有可能是幻境,畢竟從外面看,虎穴只有一塊石頭大。證據就是咱們落下時根本不在外面,而是直接躺在洞裡,這個山洞是封閉的,咱們是突然出現的。也就是說,咱們退回去,是絕不可能。”
三人同時沉默,山洞中靜悄悄的,彷彿有無形的泰山壓在各人心頭。
孟帥長出一口氣,道:“各位,怎麼都是壞消息啊,就沒有一點兒好消息麼?”
任盼盼沒好氣道:“都到了這裡,你還想要什麼好消息?我們都看清楚對方長什麼樣了,出去可以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算不算好消息?”
孟帥道:“也算啊,換了人身了嘛。人身子總比老虎身好使喚。”
任盼盼氣道:“這根本就不是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哪有這麼虛弱?皮膚也沒有這麼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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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千源道:“這應該是按照本體做的,不會出差錯吧?你應該就這麼黑。”
任盼盼怒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孟帥連忙打圓場,心道徐千源這小子確實不會說話,任盼盼抱怨兩句,就是女孩兒矯情一下,有什麼可較真兒的?若不是又帥又有本事,簡直注孤生。
孟帥接過話題,道:“除了這個,還有咱們三個,至少現在同仇敵愾了。多認識幾個朋友總是好的。尤其是我,我是北方來的,短短數日,卻能在西方交到好朋友。俗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想必是天賜我的禮物。我與兩位高才有緣,不勝榮幸。”
徐千源道:“孟兄說得好,徐某平時少與人交際,卻偏偏與孟兄並肩作戰,正是有緣二字。這個朋友我交了。”
孟帥看着任盼盼,任盼盼道:“沒辦法了,形勢如此,總不能做夥伴還互相對付,我也看不出和你們衝突的理由。反正到終點之前,咱們站在一起。”
孟帥伸手道:“來,握個手。深山老林,同生爲人,這也是一段奇緣了。”
徐千源身後,和他握住,任盼盼也伸手,三人握了一握,這才鬆開。
孟帥道:“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其他?比方說,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嗎?你們從關卡中得到的東西也沒了?”
徐千源搖頭,任盼盼攤手,道:“真沒了,又跟重生一次一樣。我的刀子若在……”
孟帥訝道:“你要的是刀子?你一個老虎,刀子怎麼用?”
任盼盼道:“含在嘴裡……啐,別多問,我以爲你比徐師兄會說話的。”
孟帥恍然。任盼盼那刀子,恐怕不是武器的刀,而是行竊用的刀片。他是聽說有的賊功夫不只在手上,也在口裡,一張嘴咬刀片,神不知鬼不覺就把東西弄到手,看來任盼盼也有這個本事。她那刀子是她用慣了吃飯家伙,說不定還有其他奧妙在。
徐千源道:“我當時選擇的進化,現在嗎,效果沒了。”
孟帥道:“我選擇的尾巴……”這都不必說了,他現在成了裸猿,本來沒尾巴。
突然,他訝道:“可是我的降龍錐還在啊。”
徐千源和任盼盼同時一怔,道:“是啊?!這是什麼道理?”
任盼盼道:“莫不是……虎穴出問題了?”
孟帥心中一動,想到這降龍錐是自己偷偷從黑土世界拿出來的,等同作弊,或許不受虎穴管也說不定。
還有一節,降龍錐來歷奇特,本來實力就不凡,更度過了化龍劫,更有了龍性,那虎穴能不能管得住還是兩說。
不深究這個問題,孟帥喜道:“這樣太好了。不管如何,降龍錐還在,就有了第一把武器。要知道原始人有了第一把鐵器,那可是超越時代的意義,簡直是坐上了歷史的噴氣式飛機。尤其是在滿是怪物的叢林中,更是非常重要。”
任盼盼道:“別怪我掃興。降龍錐擱在樹林裡,我去的時候,周圍全是抽風的植物,可是不好接近。而且在外面擱上一晚,明天說不定給怪物吃了。”
孟帥搖手道:“什麼東西敢吃我的降龍錐,我倒服了他。”看了看天色,道:“今天晚了,明天出去,先找武器,然後趕路。”
他正色道:“我們不可能永遠止步不前,現在也沒有人能給我們提示,給別說幫助,只有我們自己,還有身邊的同伴。明天開始,披荊斬棘,戮力與共,就拜託兩位了。”
兩人同時點頭,徐千源當慣了大師兄,任盼盼平時誰也不服,但此時兩人不由自主的聽從孟帥的話。
孟帥道:“天色不早,就在洞穴裡忍一宿吧。這裡什麼都沒有……”他環顧了四周,只有鋪着的獸皮,還有牆角的白骨。
心中一動,孟帥拿起白骨,分給兩人,道:“你們一人拿一個吧。晚上沒有明火,骨頭裡可能有磷光,勉強照明,方便的時候用得着。”
夜色降臨,三人分別睡下,到如今也不可能倒頭就睡,都打坐睡覺。
睡到半夜,孟帥半途甦醒,就見眼前一片黑暗,在不遠處,卻有一點幽光閃爍。
鬼火?!
孟帥嚇了一跳,心中一毛,緊接着想起,這應該就是白骨中的磷光。看來是他們中的一個起來了。
本以爲他們是要方便,孟帥也沒多管,但隨即便覺得不對,那磷光始終在某個高度晃動,但卻在緩慢的位移。
這時他漸漸習慣了黑暗,在磷火的光芒輔助下,多少看出來,原來是任盼盼。
倘若是徐千源,孟帥還放心些,對任盼盼卻提着一顆心,當下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發現她背對着自己,面向牆壁站着,便輕聲道:“幹嘛呢?”
任盼盼身子一抖,“啊——”的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