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 開始的遊戲
敲門聲響起,陳前眉頭一皺,道:“進。”
大門推開,一個跟陳前年齡相當的少年走了進來。
陳前略感驚訝,道:“孟帥?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醒的?”
孟帥打量陳前,見他盤膝坐在牀上,臉『色』如常,精神狀態也一如平時。看樣子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也是,這件事裡面只有他幾乎毫髮無損,自然是狀態更佳了。
當下孟帥笑道:“我剛剛醒。這回過來,一來是把這個給你。”將鍾少軒要他轉交的課業表放在桌上,約略解釋了一下,雖然被困在內部,卻也不能耽誤課程的總方針。
和聽了之後十分沮喪的孟帥不同,陳前聞言十分欣然,笑道:“原來學宮並沒有忘記我們,課業也不必耽誤,這我就放心了。”
孟帥暗道:這真是天生的學霸。又欠身道:“另外,我也特來向你道謝。若非你出手相助,我恐怕沒有醒來的一日了。”
陳前道:“無妨。我主要是看到了殺司徒景的機會。”說着下地,道,“可惜現在還沒能真殺了他。還要再找機會
孟帥道:“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雖然現在是我欠了你人情,但我還是有一個不情之請。你能不能把他讓給我?”
陳前毫無遲疑的道:“不行。”
孟帥道:“幫個忙行麼?這對我很重要的。況且他和我有大仇,和你也不過一些摩擦。其實還是你佔了便宜,窮寇莫追啊。你砍了他的臉,也算要丁他半條『性』命。我再要半條,這不是最公平的麼?”
陳前難得的翻了個白眼,道:“對你重要?有多重要?
孟帥道:“一劍之仇,還不重要?”
陳前道:“迫在眉睫麼?『性』命攸關麼?”
孟帥道:“那倒是還不至於。”
陳前道:“那你怎麼跟我爭?我若不殺了他,『性』命只在一時三刻。”
孟帥立刻想到了熊先生讓兩人自相殘殺的事,道:“情勢如此嚴峻?可是那人『逼』迫你?”
陳前牙齒格的一響,道:“你說呢?”他目光炯炯,道,“我還沒遇到過這種瘋子。把我關在這裡,熱情的宣佈了一個遊戲——讓我和司徒景在暗室中互相砍殺,直到分出勝負。獎勵僅僅是……哈哈,什麼拜他爲師的機會。他算什麼東西?就是倒過來磕頭求我,我也不想拜他,他還以爲自己是什麼香餑餑呢?比起他混『亂』的頭腦和思路,那種不可救『藥』的自戀更讓人噁心。”
孟帥忙道:“小聲點。”想起硬收自己爲徒的林嶺,比起這個收徒之前玩弄人『性』命的熊某,已經可愛許多,道:“你這麼說他,他生氣了麼?”
陳前道:“沒有,他給我扔了一本書,然後就走了。”他當下指了指桌子底下墊着的那本書,道:“我看這本書厚度足夠,用它來墊桌子剛剛好。”
孟帥略感心疼,道:“到底是本有學問的書,你這麼墊冇着太可惜。”當下將書抽出來,發現果然是本≮本草經》,隨手翻看幾頁,看到上面的內容和水思歸教授的頗有相似之處,道,“其實煉丹術也是門好學問,尤其對武功有加成。和封印師這種耗時間的東西還不一樣。倘若我有天賦,我也選煉丹術。”
陳前道:“浪費時間。”
孟帥攤了攤手,就知道陳前要這麼說。
果然陳前道:“我所在意的,只是武道的巔峰。每一時每一刻都要花在攀登武學高峰的路程中。除此之外,多分心一件事都是浪費。花大把的時間研究枯草爛葉,更是浪費中的浪費。”
孟帥捂住膝蓋,道:“我好像中了一箭。其實那些丹『藥』有的真可以輔助修煉,服食丹『藥』,練武事半功倍。”
陳前道:“垃圾。你想讓我把那些草木灰渣滓吃下去,換取那些駁雜不純的力量?那都是給弱者和失敗者充門面的東西,任何不付出自身汗水換來的力量都是不可靠的,統統都是垃圾。你讓我與垃圾爲伍?”
孟帥道:“行了,整個三靈殿的一面牆被你轟塌了。”要是辯論,孟帥也能找到論點來反駁陳前偏執到極點的觀念。但和陳前辯論,簡直是吃飽了撐的。
陳前道:“我跟姓熊的也是這麼說的。我跟他直說,我對那些『亂』七八糟的熬『藥』術沒半點興趣。可他竟然絲毫不在意,只跟我了一句:‘遊戲已經開始。’就將門關了起來。”
孟帥道:“他沒一巴掌拍死你已經不錯了,我着他脾氣挺好,快趕上我了。那你如今已經深陷這個遊戲中無法回頭了?”
陳前道:“本來我只想殺了司徒景,但別人『逼』我,我更加憤怒,現在我更想殺了老瘋子……”他搖了搖頭,難得的『露』出一絲苦笑,道,“但我現在還動不了他分毫。所以只能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孟帥道:“明白,逆反心理麼。黑多了可能轉粉。不過現在遊戲還沒開始,你不妨試試與司徒景聯手,暗算熊先生?倘若能成功,我再殺了司徒景,咱們不就各取所需了?”
陳前冷哼一聲,道:“還沒開始?我倒還沒想開始,奈何旁人都等不及了。你自己去看——”說着一指旁邊的桌子
孟帥一看,桌子上放着兩碗菜餚,一張烙餅,道:“怎麼了?這不是……”他突然靈光一閃,道:“莫不是……有毒?”
陳前又是一聲冷笑,孟帥道:“你試過了?拿銀針什麼的?”
陳前道:“銀針那東西如何作數?稍微有檔次一點兒的,它就驗不出來。”
孟帥點頭,道:“銀針只能驗砒霜,還是不純的。那司徒景的手段應該不差。你竟然能看出來,說明你也不差。沒想到你竟懂『藥』理。”
陳前道:“我自然不懂。你以爲我會在武功以外的地方花費時間?”
孟帥道:“那你怎麼看出來……”
陳前哼了一聲,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往菜裡一又,又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往桌上一甩,遒:“他當我是瞎子麼?”
孟帥低頭一看,但見桌子上趴着一個扁扁的物事,一條長尾六條腿,分明是一隻大蠍子。他看着蠍子背後如人臉一樣的花紋,低聲道:“美人面毒蠍!”
雖然孟帥所知不多,但也得到過水思歸的傳授,知道這種大名鼎鼎的毒蟲,位列天下奇毒榜前一千,在毒蟲榜上也高居前三百。
別看排名看似不高,但天下萬物,光毒物就有萬千,能在榜上有一席之地的,都是恐怖之極的毒物。
陳前冷笑道:“我剛剛端出飯來的時候,這東西還是活着的。被我一筷子戳死了。看來我還沒動手,他就等不及了。很好,陳前別的不會,殺人還是略知一二。儘可讓他來試試。”
孟帥道:“他是有病嗎?有這毒蟲在手,非要活生生的放在菜餚裡面。倘若只把毒汁子擠在菜裡面。你這個『性』子,難道會去驗毒?他這是舍易取難麼?”
陳前道:“我知道他不是特意要用這個殺我。他只是在向我挑釁。”說着啪的一聲,把桌子拍得一抖,“我親手砍傷他的臉,他自然要在刀劍上找回場子,他這點氣『性』還是有的。這個毒蠍子,就是爲了警告,跟給我下戰書是一樣的。看來我不跟他分個死活也不行了。”
孟帥道:“你等等吧,你冇這是武癡的思維,且容我用正常人的思維解讀一下——你特麼知道一隻美人面毒蠍有多貴嗎?實話告訴你.一隻頂一座城。雖然這個是幼生的,但同樣極其貴重,就爲了向你挑釁,需要浪費一隻蠍子?且住……美人面……美人面……”
陳前見他沉『吟』不語,忍不住冷笑道:“多思者多餘。我看你改不了婆婆媽媽的『毛』病……”
話音未落,孟帥突然叫道:“我擦!”
陳前怒道:“一驚一乍做什麼?你給蠍子蟄了?”
孟帥搖頭,盯着他道:“你別動,站在原地,千萬別動。把……把右邊的袖子捲起來。”
陳前想道:“你有『毛』病?”但看他神『色』肅然,絕非玩笑,不禁將信將疑的將袖子捲起,『露』出肌肉勻稱的手臂來。
孟帥深呼了一口氣,道:“用左手扣住脈門,再壓住寸關……對,就這個姿勢。”說着比劃了一個姿勢,道,“用力,按下去。”
陳前皺眉道:“你這是玩什麼……”然而他稍微一用力,便覺手腕一疼,目光可及之處,就見一道紅線驟然凸顯,從指尖開始,一直蔓延到手肘。這條紅線還在往上蔓延,只是速度不快。他心中一緊,左手一鬆,那條紅線立刻沉了下去,侵入皮膚,再看不出一點兒端倪。
他連忙再次按住,讓紅線浮出來,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再次向孟帥道:“難不成是……”
孟帥一字一頓,道:“你中毒了。”
陳前長呼了一口氣,一般人中毒會浮現出驚慌、虛弱、恐懼等等神情不見半點,反而立起兩道劍眉,暴喝遒:“誰幹的?敢來暗算我?我一刀劈了他!”
孟帥退了一步,心道:這算不算恐懼到了極致就是憤怒的另一個版本?忙道:“你別發怒。毒氣都是順血氣上行,你若情緒激動,血『液』循環加速,那毒『藥』發作的只有更快。”
陳前低頭一看,果然見那條紅線往上竄的速度加快,他也聽說過這樣的常識,情緒平靜下來,收斂了怒『色』,只是臉『色』陰沉的可怕。看着孟帥道,“我怎麼會無聲無息的中毒的?你知道什麼是不是?”
孟帥點點頭,道:“也談不上無聲無息。只是你小看了天下毒物。讓你中毒的罪魁禍首你想必也見過——就在那裡
他伸手一指,指向的是桌上那隻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