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鬼地,每月中旬必起毒瘴,除非具有闢毒法寶,否則輕往探者俱身死山中。這一日正是毒瘴剛剛褪去,月之下旬,四個人影悉悉索索的穿梭於鬼地之中。
“在地陰之氣蔓延前後,我感覺體內一股力量開始覺醒,後來發現我可以看到很多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鬼魂,比如毒瘴之前兆,比如人將死之時臉上的死氣,後來我在家裡翻到了一本族譜,找到了一位胡氏先人,我想這一切或許與他有關。”
林河體內被浮屠客種下了屍蠱草,這種草藥最早源自於南疆,現已銷聲匿跡很多年,誰也想不到會被浮屠客找到,並植入了七葉重光之中,藉着林河動用護身法寶之際潛入他的血液中,伺機而動。
鄭百川被喻爲修真界的鬼醫,他的醫治手段比起妖族大聖莫離也不逞多讓,但是在這屍蠱草的問題上,他也顯得有些無力。他不知道這最終的病症會在何時發作,也不知道有哪幾味藥材可以阻止病症的發展,唯一從那本醫書上得到的訊息便與裂魂草有關。但裂魂草與屍蠱草一樣同爲可遇不可求之物,饒是他妙手回春也沒有半點頭緒。
好在這個時候胡吉站了出來,洪老九生前曾與他說過,在陰山鬼地長着一株至少百年年份的裂魂草。雖然只是大致和胡吉描述了裂魂草生長的位置,卻也只能勉力一試,畢竟這是眼下唯一的線索。
“祖先?看來你的祖上必定是某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而你們胡氏後人體內一直流淌着祖先的特殊血脈,在你這一代因爲某些原因觸發,完全得到了覺醒?”類似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之後,林河發覺他的腦子越來越好使了,常常因爲他人的一句話得到啓發,彷佛一張只露出了一角的藏寶圖,林河在一眼之後腦海中便形成了完整的地圖。
詫異的望了林河一眼,胡吉以他的點頭印證了林河的猜想。“我胡氏有一位先祖名曰胡夏,在戰國時期是名動一時的陰陽師,後來因爲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胡夏先祖隱姓埋名,舉家遷移離開了故鄉,久而久之最後就剩下了我爹這一脈。”
陰陽師,胡夏,這幾個關聯詞把林河腦海中有些瑣碎的線索逐漸串了起來。一般人錯誤的認爲陰陽師產自日本,代表人物爲安培晴明。卻不知早在中國戰國的百家爭鳴時期便已經有了“陰陽五行說”,而在那個大*下形成了陰陽家與陰陽師這兩個分支。
“我一直忘了問你,爲什麼你的父親會和洪老九前輩有交情?修士縱使與凡人有一些交集,也不可能太深纔對,而我看洪前輩似乎欠着你父親很大的情。”之前林河已經把洪老九遇難的事告訴了胡吉,胡吉因此一路上顯得有些落寞,直到進了陰山鬼地的外圍森林這才重新開口。
“我不知道,我猜到了我父親這一代他體內的陰陽師血脈又從新開始了覺醒,擁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或者正是他動用這些能力幫過洪前輩,這才使得洪前輩一直覺得虧欠我胡家。”胡吉的父親在他成爲趕屍人的前一年去世了,臨終前他也沒有留下什麼話,似乎並不願意把有關於胡氏先祖的事告訴胡吉。
一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胡吉體內陰陽師的血脈讓他擁有了特殊的視覺能力,在雙眼之間額頭下方似乎生出了第三隻眼,這也正是經常被談論到的陰陽眼。世人只知道陰陽眼可見鬼魂,卻不知道陰陽眼乃是特殊的眼睛,不僅可見鬼魂之類,斷生死,堪未來,都有些門道,若是罕見的天斷陰陽眼,可是擁有特殊的神通。
根據胡吉陰陽眼的特殊視覺,林河幾人一次次避開了尚未完全散去的毒瘴,在兇險異常的陰山鬼地疾行穿梭,那凝重的靜謐讓他們感到了一陣巨大的壓力。
“吼~”
隨着一聲震天的怒吼,大地爲之顫動了起來,樹枝上的黑烏鴉怪叫着驚飛,一大片黑壓壓的遮住了天空原本的顏色。始作俑者嗅到了生人的氣息,對於它而言這是新鮮的血肉,是可以果腹的美味!
“大虎師兄,一會兒胡吉就拜託給你了,我倒要看看這畜生究竟什麼模樣,未曾現身就弄出這麼大的聲勢,下馬威是嗎?”林河單手持劍向前一步,身上併爲流露出強大的氣息,仍舊保持着結丹期修士的真元水準。
江元辰同樣向前邁出了一步,身上那沖天的劍氣緊緊的包裹着他,那濃烈的銳利之氣已經遠遠超過了尋常飛劍,身爲蜀山的劍修江元辰有資格爲他如今的成就而感到自豪,但是此刻他更在意的還是那披着神秘面紗的野獸。
陰山鬼地裡沒有普通的野獸,存在的都是兇狠毒辣的妖獸或者山精,配合這裡致命的毒瘴,形成了人間十大禁地之一。不過這樣的描述僅僅適用於一年以前,天地間靈氣的暴漲讓修士們的修爲有了突飛猛進,同時也喚醒了不少沉睡中的大傢伙,讓這座本就兇險無比的山林又多出了幾位“新朋友”。
“是野貓?這個小傢伙能夠發出這麼大的動靜?”當江元辰看到那個小傢伙的廬山真面目時,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那只是一隻野貓大小的動物,長相也十分的類似也貓科動物,不過它的腦袋卻是白色的,配合它的身體看上去有些彆扭。
“不要小看它,在陰山鬼地裡不存在普通的動物,就算是看上去人畜無傷的小兔子,也可能搖身一變成了害人性命的紅眼赤牙精!”胡吉及時的喊到,這些話都是洪老九生前告訴他的,洪老九曾經不止一次的叮囑過他,若非萬不得已千萬別進陰山。
“吼!”
那隻白色的“野貓”似乎覺察到了江元辰對它的輕視,憤怒的咆哮了起來,緊接着周圍一陣猛烈的真元波動,這個原本只有小貓大小的傢伙猛然暴長,巨大的身軀壓斷了身下那兩人合抱的大樹,瞬間變長的臉部更是讓人看到了其猙獰的本色。
“天狗!陰山,有獸焉。其狀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林河皺着眉頭倒退了一步,念出了山海經上對這異獸的描述,雖然不知道古時候的陰山是否與現在這座陰山同爲一地,但是看這隻“白色野貓”的樣子應當就是天狗。
“卷葉落千山,海河擎天傘,起!”江元辰身前懸浮的玄光巨劍光芒大作,在他的咒語與手印配合之下開始不斷的變大,生生增長了數十倍才停了下來。那巨劍擋住了倒下的樹木,彷佛一把擎天巨傘護住了與之相比十分渺小的幾人。
“夜取長河堤,日破千相文,着!”身爲以武入道的江家傳人,江元辰最不缺少的便是劍訣,各式各樣的劍訣對他來說不過是信手拈來,在同一種環境下往往能夠衍生出三、四種的對敵之策。
“不要!”林河猛然想起了什麼,大叫着想要阻止江元辰,可惜他的聲音又怎麼趕得上劍光的速度,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江元辰的玄光巨劍準確無誤的打在了天狗的小腹上,留下了一個血淋淋的傷口。
“這天狗可能沒有敵意,只是我們侵入了它的領地,它在警告我們離開而已。不過現在,只能先打倒它了!”林河苦笑着對疑惑不解的江元辰解釋道,眼角的餘光瞄到了那龐然大物憤怒的奔了過來。
震天的吼聲是天狗在傾瀉它的怒火,正如林河預料的那般,它變換出真身只是爲了嚇退衆人,讓他們知難而退,不要再吵擾它的休息。誰曾想到江元辰的動作如此之快,一個照面便讓天狗感覺到了一陣久違的鑽心之疼,於是這一場本來可以輕易解決的矛盾被激化,升級,一切只能等到打倒狂怒中的天狗。
腳下生風,四足衍火,天狗的四足之下夾雜着涌動的風火之勢,身上的毛髮盡數豎起,嘴角咧的可以輕易的吞下林河四人,那眼中燃燒正盛的怒火如果能夠實質化,恐怕玄級的法寶、飛劍也會被它輕易的熔去。
“橫雨冰晶訣,凝!”林河雙指貼於劍身,感受着劍身傳來的絲絲冰涼,快速的從劍尾滑至劍鋒,一陣冰冷從他的指尖驟然凝成,本就陰冷無比的山林裡平添幾分寒意,若是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高大的樹幹上緩緩的覆蓋了一陣薄薄的冰晶。
疾馳中的天狗感覺到腳下一冷,忽然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本來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巨大身軀斜斜的砸向了地面,幸好它警惕性夠高,搶在着地之下體內再度迸發出了一股氣力,抵消了大部分下落的慣性的力量,否則這麼大的身子配合慣性必定摔的它夠嗆。
憤怒暫時得以稍稍的控制,疑惑不解的天狗擡頭望向了它失去重心的半空,它不明白爲什麼腳下的風火之力會突然失控。待它瞪大了雙眼看清楚那半空中一幕時,長着長長獠牙的大嘴已經驚的無法合攏。
風火,俱被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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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又要上課了,真想有一大堆自由的時間,構架好下本書的世界,創建大綱,存下存稿,然後出去走走,說不定還能結束我將近二十一年的光棍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