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赤色信符悄然飛來。
這些天,聶隱娘一直在煉化大陣的三十一件陣道法寶,已經控制住這座秘境大陣,感應到信符後,隨即開啓陣門,讓信符飛入秘境。
這是秦玄的信符,他取了信符稍作瀏覽,知道石馬三人終於遇險。
這很正常,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料。
信符上的百餘字是石歡的口吻,說是已和馬騰翻臉,想跟着木師兄,請木師兄回來接他離開,願意給木師兄效力。
這道信符確實是秦玄留給石歡的,便於石歡日後聯繫他,也是回報石歡六年前送他去星辰道院的那點人情。
這封信卻不是出自石歡之手。
長生盟內使用的這種信符源自茅家,兼具玄鬼兩脈之妙,千里之地,瞬息可至,最妙的地方是能查驗寫信者的血脈氣數。
此信是一位鹿血脈的鍛靈脩士所寫,而石歡是猿血脈。
毫無疑問,寫信之人是馬騰。
秦玄的陰魂化身一直蟄伏在那座小島的地底深處,此時將魂念轉移到陰魂化身那邊,通過靈識大致判斷石馬三人的境況,隨即召集陰虛前來。
鬼門這一脈,只要有足夠的陰魂氣,進步絕對神速。
幾年時間,秦玄的陰魂化身已是鍛靈後期境界,這種陰魂化身的法門缺點極大,化身渡劫,主身哪怕準備不周,也必然要同時渡劫。
但是,優點也極其明顯。
一是主身神魂和陰魂聯爲一體,不會有魂念秉性的差別;二是雙魂相通,秦玄主身吸收紫竹精氣的同時,陰魂化身也變成一種特殊的先天紫氣之鬼。
石馬三人的那座小洞窟中,四名鍛靈後期的老修士將圍困在中央,三人已被制住,還有一名藍袍公子坐鎮在洞窟裡。
馬騰和石青一直沉默不語,唯有石歡繼續咒罵,先罵馬騰忘恩負義,隨後罵岳家卑鄙,結果被一名鍛靈後期的岳家老修連扇數記耳光,昏死過去。
秦玄這具陰魂化身的靈識也不弱於金丹真人,方圓五里之內,秋毫明察,只是遠遠的觀察對方。
那位藍袍公子的修爲雖是鍛靈中期,地位卻明顯高出一截,一襲藍袍是中階法衣,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也是一件品相很高的乾坤寶戒。
在陰魂化身的狀態下,秦玄沒有天道特長和血脈秘術,也沒有紫氣青瞳和七星真瞳,無法斷定這五名岳家修士的血脈,只能大致判斷他們法力渾厚,並非弱者。
藍袍公子多半是岳家的嫡傳世子,四位鍛靈老修也不像是家僕,應該是族中的高手。
秦玄稍作觀察,陰虛已經施展虛空遁術抵達周邊,旋即到了他的身後,指尖輕劃靈書,詢問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急,你先等着!”秦玄大致講解一番,又交代陰虛一句,這便起身遁入洞中,無影無形的笑一聲,聲音沙啞低沉,“幾位,凡事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大動干戈。”
四名老修士陡然一驚,坐鎮在洞窟的藍袍公子也吃驚不小,沉喝道:“什麼人?”
“不用緊張,老朽只是一位靈僕,過來講講道理,他們的生死於老朽無關。”秦玄終於現身,只是一介鬼修,他對岳家的血脈有點興趣,暫時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此番現身就是想嚇退對方。
他煉化過無數法器,眼力過人,看到嶽俊的寶刀之後,就能斷定岳家必定大有來歷,蟄伏的很深。
鬼修士的陰體不過是“氣”,自然能隨心所欲的變化,他現身時已經變成六旬樣貌,一襲虛實不定的黑影鬼袍,手持一根七千年陰魂竹煉製而成的鬼竹杖,周身瀰漫着濃郁的鬼霧。
這羣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鬼修,幾位老修也慌張後退,顧不得被捆綁在地上的石馬三人,先將藍袍公子護持在中央。
秦玄何止是一位鬼修士,還是一身鬼器,身上一襲中階鬼袍,腰間懸掛的勾魂鈴和手中所持的鬼竹杖都是高階鬼器,左手一道儲物鐲也是鬼器。
鬼器本身是非常稀有之物,鬼門九星混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蒐集到真正的鬼器,直到他們遇到陰虛。
這種東西,陰虛多的是,但凡秦玄淨化法器時遇到合適之物,它都會虛化成鬼器,留着玩耍。
馬騰三人被封鎖心宮,無法動用法力,又被捆綁,此時逃脫不得,見到秦玄同樣畏忌如虎。
秦玄冷冷掃視一眼,最終看向馬騰,但覺一種說不出的憎惡。
他早知馬騰的性格有問題,莫說是知恩圖報,基本的做人都不對。
六年前,他在九丈澗救了三人的性命,後來聽說他是巨木院弟子,馬騰疑神疑鬼的擔心他會鳩佔鵲巢,屢屢暗示讓他離開。
事到如今,更是該死。
可惜,白瞎了一身很有特點的血脈。
“事已至此,雖是蟲豸,留着也是後患!”秦玄神色冷漠,擡起鬼竹杖輕盈一戳,無聲洞穿馬騰的眉心,收回鬼竹杖時明顯將他的神魂奪回,吞入口中煉化。
這一幕更加恐怖,正是秦玄想要的效果。
“你,你,你是什麼人?”藍袍公子臉色慘白,都說鬼修有勾魂奪魄的能耐,他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我等都是修行之士,只不過老朽死的早一些,機緣巧合變成鬼修罷了,公子不用驚訝。”秦玄看向藍袍公子,提起鬼竹杖拱手見禮。
“老朽隨我家公子外出雲遊,偶遇幾個劫匪之徒,隨手殺之。這本是常理之事,你們岳家也不容易,不值得衝過來拼一個生死。這三人雖說和我家公子同門,不過是星宿山下的道院弟子,不值一提,老朽替你們殺一個不中用的算作交代,雙方各退一步吧。”
“這件事沒有那麼容易擺平,讓你家公子出來。”藍袍公子強作陰狠的威嚇一番。
“人就是這樣,老朽和你好好說理,你便以爲老朽好欺負嗎?”秦玄說的平淡不驚,一擡眼簾,眸中碧綠鬼火跳躍,問藍袍公子,“你們岳家要是真想將事情鬧大,老朽陪你幾年如何?”
“什麼幾年?”藍袍公子忍不住退後幾步。
“我家公子修行重要,自然不想被俗務牽制,也不能被人笑話怕事。不如就讓老朽每日殺你們族中一兩人,算作回報,如何?”
秦玄說完這話,便是緩緩消散,來無蹤,去無影,聲音還在洞穴裡,“你們這種撮爾小族,老朽不需十日就能殺個七七八八,六百戶殺你五百八十戶。”
“大公子,不用聽他胡說,鬼修又如何,家主乃是堂堂巔峰真人,一出手必能輕易抹殺此賊。”一名青袍老修提起一身炙熱靈力護持周身,血氣繚繞,化作一虎呼之欲出,手中一刀則是赤紅如火。
“哼。”
秦玄冷笑一聲,“凡事總要講理,你們族人貪婪,妄圖奪財被殺,怎麼還敢繼續放肆?若想大事化小,現在便走吧,若是自以爲岳家是西海之地的大宗室,想折騰,那老朽就奉陪到底。”
藍袍公子臉色森沉,拱手見禮,“前輩,晚輩嶽帆不想折騰,只是族弟屍骨無存,身爲族中世子,無論實力高低,總該討個說法。小地方的宗族修士沒有見過世面,行事難免驕縱,對與不對,也難說清,晚輩還未和鬼門交過手,今日想領教前輩幾招,回去也好和族裡有個交代,若是輸了,此事就此作罷。”
“也好!”
既有切磋的機會,秦玄也不想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