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瑛歷經一年有餘的苦行修煉,堅持不懈,洗髓鍛體有所小成。
她的根基原本就很深厚,如今藉助南鬥癸水陣的加持,還有秦玄暗中輔佐,撐在陣門,周身劍氣渾厚堅韌,化作碧藍色的十丈鬚鯨。
數十隻陣威衍化的碧青色靈鯨環繞着她,追隨她的劍氣抵禦對手的四象星宿陣威。
星宿陣營裡,葉夔等人都是一陣驚愕,雖然他們只使用了三成左右的陣威,卻沒想到連陣門都未震開,悉數被藍瑛一人抵禦。
“藍氏巨鯨,七海之鯤,還真是名不虛傳,以前倒是小看她了。”衆人看不出秦玄那門噬靈秘術,都以爲是藍瑛的血脈之威爆發。
“她守在陣門,怕是有些麻煩。”葉夔皺緊眉頭,神色間難掩一番厭惡之情。此前的那一陣迸發,四營的最低開銷也是幾千靈晶,卻是一點效果都未起到,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那位鼠妖真人已經闖入洞界。
陰虛匆匆而去,片刻時間便重返密室,丟出一件頗是奇特的碧青寶瓶,興致高昂的手舞足蹈。
它用法力發音的技巧還不成熟,雙手書寫倒是又快又獨特,分心兩用,兩隻手互不干擾,各寫各的,很快就有百餘字浮現在秦玄眼前。
秦玄大致掃視一眼,笑出聲,“這麼有趣啊!話說回來,那位鼠妖真人僅是中階偏上的狐血脈,居然能夠證道妖丹,確實不多見。”他將碧色寶瓶也取在掌中觀摩,嘖嘖稱奇,“想不到,他們倒是捨得投入血本,這等寶物實在是意外收穫。”
對方派出一位鼠妖真人前來切斷陣源,卻不知道陰虛的靈僕是百丈大蛇,一招出來就將黃鼠真人嚇的全身哆嗦。
這件事真的有趣。
黃鼠真人的膽量極小,剛被抓住便拱手奉上葉夔等人交給他的星河寶瓶,還將對方的情報泄漏殆盡,但凡是它知道的事情一概交待清楚。
原來這件事竟是葉夔在背後調度,原委頗是複雜,秦玄都沒有想到,當初他在道院惹怒楊惠,結果讓葉夔等人都暴露了各自的本命法器,也因此得罪葉夔。
葉夔見過幾件青鸑扇的仿製法器,遠不如秦玄手中之物,所以,真正的青鸑扇一出現,他和屠靈岐同時認出這是屠天鸑當年丟失的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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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將此事稟告給師尊木魔扇,隨後卻派屠嬌嬌出面惹事奪扇,一計不成,又重新佈局,想要通過鬥陣順勢打壓秦玄。
最終目標不僅是要收回青鸑扇,奪走靈墟鏡,還想重創秦玄,正如蔣靈黿那樣斷其根基,如此一來,屠靈岐將會成爲此屆弟子的首席陣修弟子,葉梵也有機會奪回狀元寶座。
爲此,葉夔明面以屠嬌嬌的名義佈置大陣,逼迫秦玄露面,暗中從宗族抽調一位散修出身的客卿真人前來相助,主持大局。
這位真人年紀頗長,大約是七品陣師的水準,本身並無特別的本領,能被葉家聘請,只因爲身邊有一位自證妖丹的黃靈鼠妖。
妖修比凡人修士更難證道,中階血脈的妖修想要證丹,那更是極難發生的事情,何況還是狐血脈的黃靈鼠妖。
老真人也是蛟血脈,隱藏在葉夔的營帳裡,月泉洞外那座星宿陣的中樞正是蛟陣位,而非屠嬌嬌等人駐守的鵬陣位,一套四件的陣道法寶和星河寶瓶都頗有來歷,皆是葉家所出。
秦玄鬥到此刻,基本已有一個初步的估測,一直以爲蛟脈最弱,豈料是個陷阱,對方就在等他主攻蛟脈營帳。
“現在怎麼辦呢?”陰虛歪着頭,苦思冥想。
“這種事還用想嗎?”秦玄邊說邊寫,指尖畫出一串靈書,利於陰虛將文字和語音聯繫在一起,“七品陣師又如何,這座南鬥癸水陣要是這麼好破解,他們還用找一名七品陣師來湊熱鬧嗎?”
“那你怎麼破對面的陣局?”陰虛已經是第二次詢問,它一直找不到思路,此前在長生秘境,每一次出手破解藺青媚各種招法的都是秦玄,它只能在旁輔佐。
“一力降十會,我在南鬥癸水陣的基礎上重新佈置一座大陣,藉助百丈大蛇的殺威一招碾壓過去,直接破掉他們的星宿陣即可。”秦玄在他隨身攜帶的十四卷陰陽宗陣經典籍中,抽出一卷交給陰虛,讓它自行解讀。
此卷名爲《玄冥陣道經》,記錄三門陣法,第一門便是玄冥星河陣。
陰陽宗傳承和星道人一脈確實關聯甚深,這門玄冥星河陣曾是陰陽宗的護山大陣,正是南鬥癸水諸多陣法的源頭。
秦玄此前曾仔細研習過南鬥癸水陣,還多次向孟天濟師叔請教迷惑,即便如此,仍有一些難解之處,據他觀察,有一些根源問題,即便是孟天濟也未徹底想通。
直到他在陰神洞天得到這卷《玄冥陣道經》,各種疑惑才終於頓釋明悟。
陰虛靈智雖高,卻也未必超越凡人修士,它並無深厚的七星陣道根基,也沒有提前深研南鬥癸水陣,一卷《玄冥陣道經》讀完,反而迷惑更多。
在它研讀此經時,秦玄將那尊星河寶瓶取來,稍作研究,此物爲觶形,長身廣口,圓底圓腹,周身四棱獸紋,象徵天圓地方,對應星宿四象陣位。
此物以星辰隕鐵和某種非常稀有的水系靈材煉製而成,融煉四種水系妖魄,最終化作此瓶。
這是一件仿造之器,原件應該是星辰派的那尊三劫靈寶“星河鼎”,但也歷經多代葉家真人蘊養,最終加持爲六道寶禁的陣器法寶。
追溯本源,原件“星河鼎”正在星宿山陣閣,一直是陣閣的鎮閣之寶。
秦玄將這尊星河寶瓶翻來覆去的研究一番,心中忽然明悟,原來“星河鼎”是七星化靈池的源頭,星河寶瓶雖是仿製之物,其中奧妙和七星化靈池的陣法也是大致一體。
葉夔想將這尊寶瓶放在七星化靈池上,多半能直接竊取池中的星靈液,甚至是七星靈水,切斷南鬥癸水陣的力量源頭。
可惜,他晚來一步,七星化靈池中的靈液靈水已經都被秦玄提前盜走。
秦玄一拍腦門,終於想通葉夔和他的思路是一致的,只不過,葉夔是想在星宿陣的基礎上衍化星河大陣,而他是要在南鬥癸水陣的基礎上,衍生出玄冥星河陣。
這也正常,七星化靈池中的靈液靈水太多,威力巨大,此番鬥陣,誰得此池,誰得天下。
秦玄佔據地利,對方就只能拿出星河寶瓶切斷地利。
對面不知道鼠妖真人已經被擒,正在發動第二波強攻,遮掩真正的手段,星宿陣的威力也提升幾籌。
秦玄耐心周旋,一直藏身暗處,輔佐藍瑛和藍秀才守住陣門,自身則在月泉洞中調整陣局,重新佈置玄冥星河陣。
萬天極何等高明,自然已經推測出結論,長生秘境的亂況和秦玄有莫大的關聯,青墟派的六儀幡也多半就在秦玄身上。
事已至此,秦玄何必再有顧忌,退一萬步,縱使萬天極知道真相又能如何,秦玄未殺宗門一人,反而保全宗門弟子。
宋天煉說過,如今星宿山上是神鯀老祖掌持大局,萬天極這麼高明的七嫡之首,豈會蠢到去陣閣和神鯀老祖爭辯利弊是非?
秦玄索性讓陰虛在密室裡祭出六儀幡,將所有威力都集中在鯤幡上,加持月泉洞的南鬥癸水陣威。
他返回蛇妖谷之前,已知必有一場鬥陣惡戰,提前發送信符向宮家求援,此時正式取出鴛鴦爐,讓宮家傳送百餘件陣器,助他佈置一座儘可能完善的玄冥星河陣。
月泉洞外,星宿陣營。
幾輪強攻無果,派出去的那位黃鼠妖修遲遲沒有回信,葉夔已然覺察到不妙,他請來的老真人還在繼續主持陣局,神色間也難掩驚慌。
屠嬌嬌正在營帳裡,但見葉夔臉色陰沉,也不敢多嘴。
帳門一翻,屠靈岐和葉梵快步進入帳中。
“兄長,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還未切斷月泉洞的陣源?”葉梵神色焦急,此番鬥陣,說來還是他的提議。他原先身負宗族重任,誓奪甲辰年的新科狀元,豈料先殺出聶麒、聶麟二人,後來又殺出一個秦玄。
他現在的情勢岌岌可危,再任由局勢發展下去,只怕連甲辰年的探花都保不住,葉家此前已經兩次出手,他在祖師洞裡竭盡所能,都沒有剷除聶氏兄弟。
長生秘境又遭遇混亂,原本藉助青墟派之手,滅殺秦聶三人的計劃也付之東流。
葉夔冷冷一擡眼簾,責怪屠靈岐,“你怎麼不留在鸞陣?”
“兄長多慮,我身邊那位老僕也是五六品的老陣師,有他守陣,暫時不用我操心。”屠靈岐笑容淡定,目光流轉之間已知局勢不妙,隨手取出一道信符詢問葉夔,“要不要請我族叔前來,他正在九丈澗,隨時能來此掌陣,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葉夔一時拿捏不定,猶豫不答。
屠靈岐也不多問,暗中皺眉,此番鬥陣,雖說是以屠嬌嬌的名義出戰,葉夔纔是主事之人,何嘗不是屠天鸑的一番考察,斷定其人深淺和應變之能。
葉梵焦急欲語,剛要開口,屠靈岐暗中使了一個眼色,不讓他勸說葉夔。
此番鬥陣若是失敗,固然會損傷葉屠兩家的顏面,對屠靈岐、葉梵卻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