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名,支配徘徊於諸界的元素之力。”
尼諾緩緩地念頌起一道咒文,應和着他的語聲,從虛空中,傳來了無數的合音,其中有來自輝煌之巔的天界衆神語言,有遠古純血龍族傳承的龍語言,有無盡深淵世界中二十四音階的深淵語言,有沉眠國度中的亡靈語言,還有矮人部族的語言,巨魔部族的語言等等。那些曾經存在於大陸之上,代表了諸多世界和文明的言語,被數不清的神秘聲音念頌着,彷彿要把尼諾的聲音和意志,傳遞到每一個空間和位面。
無窮無盡的魔法符文,在尼諾的身邊浮現出來,就像是圍繞着月亮的繁星。
“看不見形影的風,在我的意志中,化成撕裂一切的激流。”
那些強者們朝尼諾發出的,蘊含恐怖毀滅之力的光芒,被一道突然迴旋起來的氣流,如塵埃般的吹散。
“吞噬一切的火炎,在我的意志中,把具有形態和敵意之物點燃。”
呼嘯着衝突的風,轟然化作了一片飛舞的硃紅流炎,無論是投射過來的長矛,還是攢射的箭矢,眨眼間在空氣中被焚化成了一團團焦黑的灰燼。
“深寒的水,可以凍結血液和靈魂。”
連帶着一擊打敗兩位傳奇大師的火炎之王伊斯布魯克,三位掌握了火系力量法則,正試圖穿越火焰的強者,一瞬間被洶涌而出的水淹沒,這些水竟在火焰中凝結成冰,把三位強者封入深藍色的冰層中。
不可一世的火炎之王,幾乎要邁入二十七級的元素強者,連呼號聲都沒能發出,便在寒冰中無助的熄滅了,只留下一把暗紅色的鏤雕符文權杖,上面閃爍着靈魂印記的微光。
“深沉的大地,包容和禁錮一切抗拒之力。”
無數巖刺和藤蔓,從金屬地板的縫隙中伸出,來不及躲閃的強者們,只要稍稍被觸碰到,無論是他們的身體,或者鎧甲和武器,都被灰黃色的光所掩埋,血肉和鋼鐵,在呼吸間化成堅硬的岩石。
“彼此從不分離的光明與黑暗,推動沉寂與振奮的輪盤,每一個刻印都彰示着交錯的信仰。”
渾身放出輝煌聖光的騎士和棲身於陰暗中的深淵領主,同時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代表着光與暗之力的符文,在他們的頭頂幻滅,光明被黑暗吞噬,黑暗又被光明驅逐,強者們徹底迷失在法則之力交錯的亂流中,他們肢體無意義的扭動着,掙扎着。最終垂下了驕傲的頭顱,澎湃的力量被強行剝奪,只剩下在沉眠的軀殼上,隱隱閃光的靈魂印記。
不到十次呼吸間,圍繞在老矮人身邊的傳奇強者,便只剩下了四位,他們全部是二十八級的傳奇強者,層層疊疊的魔力屏障庇護着顫抖的身軀,可他們的力量之光,依舊像是風暴中的燭火,在尼諾無窮無盡的魔力潮汐中,彷彿隨時都要熄滅。
面對尼諾所支配的,無限接近於每個位面最終法則的力量面前,魔法具體的表現形式已經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存在,這是直接基於法則層面的對談,低位者必須無條件的,在高位者面前恭順的垂下頭顱。
“我說過,我纔是主人。”老矮人斐迪南的眼瞳中,彷彿濃縮了無數的金屬魔紋,“主人在家的時候,外來者必須保持禮貌,任何觸犯主人的行爲,都是愚蠢的。你以爲你贏了?尼諾大師,你在笑。你是在嘲笑我?我承認你的強大遠遠超出我的預計,你真的很會隱藏,從
來沒有人提起過關於尼諾這個名字的任何傳說。或許這根本就是個不存在的名字。”
“好像我一直都是叫這個名字,從我出生,直到現在。”尼諾用攤開了雙手,“只不過我真的不是那麼出名,而且完全沒興趣去做一件足夠吸引編史者或者吟遊詩人的事情,所以你沒聽過我的名字,那太正常了,這片大陸沒有邊際,無盡的空間和位面也沒有終點,所以沒有人會是全知的。”
“我作證,這個傢伙從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就叫做尼諾,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可憐巴巴的十三級小法師,我輕輕吹口氣,他就飛出去十幾米遠,摔得滿臉都是黑泥。”德雷斯在邊上發出了怪笑。
“你廢話真多!”尼諾回頭,惡狠狠的瞪了德雷斯一眼,周圍的上千個魔法符文同時發出刺目的光芒。
德雷斯趕緊把手交疊在嘴巴上,不停的搖着頭。
“沒有關係,這全都沒有關係。”老矮人搖晃着他的頭顱,“等兩位都成爲了我的收藏品之後,我便會知道關於你們的一切。”
“我以爲你現在會變得不那麼討厭了,斐迪南先生。”尼諾詫異說道,“或者您還有更多的古董花瓶,要扔出來讓我一一砸碎嗎?”
“我不會那樣對待我鍾愛的收藏品,他們就像我的孩子,就像我的鬍鬚和身體一樣。來吧,收藏品們,我需要你們的力量。”老矮人高舉着手臂,紫色的光芒從他的身體中涌出,沿着金屬魔紋擴散開來,這些光芒注入那些已經倒下的強者軀體中,從沉默的軀殼深處,扯出一道道淡金色的神秘符文。
無數的細小字符,沿着金屬魔紋,朝老矮人彙集過去,源源不斷融入他的身體中。
令人窒息的力量風暴,就像尼諾解開封印之時一模一樣,以老矮人爲中心一圈圈的擴散開來,他的眼瞳中,淡金色的符文匯成深邃的魔紋陣列,彷彿是一條通向未知彼端的通道。
“強行抄錄這些傳奇強者靈魂印記中的力量法則嗎?你的這些收藏品們,最高層次也不過二十八級,就算你融合了所有的法則,也不可能晉升到二十九級,只能使自己的力量領域構築得更加完善而已,斐迪南先生,如果這就是您的底牌,我建議您還是不要把賭注押在自己身上。”
“非常抱歉,我不得已對各位有所隱瞞。正如尼諾大師,您似乎隱藏的比我還要多,那我應該也不算失禮吧,其實我本身早已達到了二十九級的領域!”老矮人得意的笑着,他身軀中爆發出來的氣勢不斷上升着,幾乎隱隱壓制了尼諾的氣息。
尼諾似乎有些吃驚:“非常有意思!我真的沒有想到,斐迪南先生在魔紋學的研究中,竟然達到了這樣的前所未有高度,能透過對僅僅用於鑄鐵附魔的魔紋學,領悟到這種神奇的特殊法則。這種法則,應該並不屬於某一種體系的力量,而是如何支配和協調不同力量體系的方法,我不得不承認,您絕對是一個天才。”
似乎只有偏執狂或者性格扭曲的人,他們所具有的不同於常人的思維,往往能發現一些被常識掩蓋的特殊領域,並獲得令人震驚的成就。
“我說過,我所有的收藏品都是我的身體,他們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尼諾先生,同樣在二十九級的層面上,您想和一位活了幾十萬年的老人比較一下魔法力的積累嗎?具體的形容來說,如果說您的魔法力像一皮囊的水,那麼冥想了幾十萬年
的光陰,我的魔法力便如同東暮羣山中的‘先祖之海’!”
兩道不相上下的澎湃氣勢,在空氣中摩擦着,擠壓着。無數的元素之光,在氣勢交錯的地方湮滅,那處空間,在劇烈的扭曲着,彷彿隨時都會崩碎。
地板上的魔紋,化成銀色的光浮升起來,合攏成一隻銀色的巨手,狠狠的朝尼諾的身體抓握下去。洶涌的元素之力,匯合成一個流轉着十重光芒的蛋形屏障,堅強的撐住了這巨手,不讓它捏碎法師的身軀。
可是源源不斷的魔法力量,被巨手上的銀色魔紋,從尼諾身邊一片一片的抽離,反流入老矮人斐迪南的手中。
“這就是二十九級魔紋大師的能力,我所掌握的法則,可以無視任何力量體系,把你的魔法力轉化成我的力量,傾盡全力來攻擊我吧,尼諾大師,你會讓我更強大。”
“這矮人老頭把自己弄得跟那些岩石守衛一樣。”德雷斯臉上毫不在乎的表情始終沒變,“腦子也想石頭一樣僵硬。”
尼諾一笑,“我想告訴斐迪南先生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我解開力量封印的時間已經快要接近極限了。”尼諾的臉色,的確在漸漸變得蒼白,很多細小的汗珠,已經佈滿了額頭。
老矮人露出了笑容:“看來尼諾先生終於準備好成爲我的收藏品了,我對您這種能夠將力量短時間提升到二十九級的秘法,充滿了期待啊。”
尼諾無奈的搖搖頭,“您此刻的力量的確非常強大,已經強大到足以同我目前的狀態抗衡。但是,我不得不告訴您,您的收藏品們迫使我連續發動數個基於法則力量頂端的咒文。導致我身上的下一重封印正在漸漸鬆開。”
彷彿爲了證明尼諾這令人難以置信的話語,一聲清脆的炸裂聲響起,那銀色魔紋巨手,忽然像是被敲碎的水晶一般,裂成了無數的細小碎片。
漸漸朝老矮人聚攏的元素之力,頓時逆轉方向,朝尼諾身邊靠近,彷彿這位法師本身,就是一個不斷吞噬着魔法元素的黑洞,連斐迪南強行剝奪的法則力量,都重新化成淡金色的細小符文,開始從他身體中剝落。僅剩的四位傳奇強者,全都被震顫的魔力風暴壓制得癱倒在地面上,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老矮人身邊迴旋的金屬魔紋,也開始了崩解,來自尼諾的魔力波動越來越激烈,失去了所有金屬魔紋的斐迪南,像是風暴中的枯枝一般,無助的搖擺着身體。
德雷斯被一團像是龍鱗般的暗金色光芒包裹着身體,他額頭中間,突起了一隻散發着金屬光澤的尖角。而他身後的小小空間,彷彿是隔開了另一重位面般的,絲毫不受到魔力風暴的影響,米洛摩斯大酋長和尤頓大師坐在在那裡,安逸的目睹這場驚世駭俗的交鋒。
“第二件事情,就是我曾經說過,我和您是同類人。或許您當時沒能正確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指我與您一樣隱藏自己的力量等階。您可能覺得我的樣子挺年輕的,以人族的觀點來說,臉上沒有皺紋,雖然鬍鬚不少,卻不顯得蒼老,大約三十歲出頭。但是我必須告訴您的是,我生命中已經渡過的光陰,比你要漫長得多,至於到底多出多少,您可以盡情的發揮想象,因爲無論您如何猜測,都很難接近真正的答案,我所說的‘同類’,其實指的是這件事。”
老矮人的臉孔,在尼諾輕輕說出這些話之後,徹底變得煞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