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汝陽發完了脾氣眼睛一瞪:“抓起來,審!”
在場的幾位高級警官對看幾眼,也只能抓電話往外面打了,丁大少爺難得出京一回,他的話現在就是聖旨了,抓起來審吧,這一審可就審出真相來了。
這天上午在縣紀委辦公室裡,丁汝陽又氣到拍桌子了:“堂堂一個副縣長,居然會蠢到給幾個南洋神棍當保護傘,還敢光明正大的在縣委招待所裡宣揚邪教,還滿嘴都是邪教歪理,還敢吃裡扒外禍害自己的同胞百姓,蠢貨,混蛋!”
整個紀委的人都被他罵到不敢吭聲,知道這回老朱算是踢到鐵板了,算是完了,這類事情還是這位丁大校職權範圍內的事情,涉及到國家安全他還有專管之權,老朱算是撞到槍口上了,不死也得扒層皮了。一羣人湊在一起小聲嘀咕,也免不了埋怨老朱也太糊塗了,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去迷信什麼邪教,害人害己。
周廷坐在丁大校身邊心裡面也在嘆氣,這口氣雖然出了,精心設計的計劃卻失敗了。
牆倒衆人推,丁大公子親自督辦的案子誰也不敢怠慢,紀委趕緊走完程序免了朱副縣長的職務,趕緊把這個瘟神交給警方了事,宣揚邪教這種事情誰沾上了誰倒黴,除了老朱被抓走了,昨天晚上有份參與的縣公安局一個副局長,一個大隊長兩個科長也都一起免了吧,先把丁大公子的火氣給壓下來再說。
除了免職抓人還要組織人力,加班加點封鎖消息,免的又把丁大公子惹火了。
丁汝陽發完了脾氣,又咧嘴連聲冷笑:“那幾個南洋神棍在哪,我去會會他們!”
周圍人嚇的不敢擡頭,互相推搡了一陣纔敢小聲回答:“跑了,丁主任這事真不能怨我們,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被他們同夥接走了。”
丁汝陽又忍不住火了:“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一羣人已經被他罵的麻木,反正就是厚着臉皮低着頭,好好挨訓吧。
周廷心情反倒好了起來,跑了也好,跑了就代表這條線還沒斷,沒準還能再抓回來。
星期天晚上,醫院。
周廷站在病房外面,看着裡面正在唱歌跳舞的瘋癲少女,眼神又有點黯淡了。
丁汝陽揹着胳膊看了一陣,也嘆了口氣:“你說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就爲了這麼個瘋瘋癲癲的農村丫頭,就差點把命都搭進去了。”
周廷回過頭來,有意岔開話題:“丁大哥,這事別讓媛媛和我師傅知道,我怕她們跟着擔心。”
丁汝陽臉色緩和了一點,還在埋怨:“讓我替你保密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保證,以後千萬別幹這麼傻的事情了,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有點正義感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把命都搭進去了,對吧?”
周廷當着他的面,還是虛心答應了:“行,我保證。”
丁汝陽也知道他聽不進去,又囑咐了幾句突然擺擺手,把身後的跟班秘書叫過來了。
這位老兄隨手寫個條子,吩咐秘書:“把這丫頭送去軍區總醫院找白主任,給找個精神病醫生先看看病吧,看看這個瘋病能不能治。”
秘書趕緊答應一聲,推門了進了病房想把人領走,一個不小心被瘋癲丫頭手指甲在胳膊上抓出一道血口子。
丁汝陽瞪起眼睛忍不住挽袖子了:“嘿,這丫頭力氣還挺大,我收拾她。”
周廷哭笑不得趕緊攔着他,自己進了病房柔聲說話:“來,爸爸帶你去山上玩。”
瘋丫頭馬上就眉開眼笑了,含糊不清的嘟囔:“去山上……打山雞呀。”
周圍幾個護士醫生還有丁汝陽,聽到爸爸兩個字已經忍不住在偷笑了,人人臉上都帶着有趣的笑意。周廷其實也有點尷尬臉紅,又沒辦法,跟這種精神病人交流跟哄孩子也沒什麼區別,總得把她先哄到軍區總醫院再說。眼看着周廷很投入的扮演着爸爸的角色,周圍護士醫生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了,慢慢變成了敬意和溫情。
連丁汝陽也嘿嘿笑了幾聲:“嘿,這小子……”
周廷也顧不上其他人了,費了好半天勁才把人哄到車上,朝丁汝陽使個眼色讓他趕緊開車,免的夜長夢多過一會就哄不住了。兩個人帶着一個瘋癲丫頭路上停了兩回車,纔算趕到軍區總醫院了,把人弄進病房的時候,兩個大男人都出了一身的熱汗。丁汝陽擦了一把汗,也突然抓起電話找熟人找關係,先把醫藥費給免了。
周廷忍不住調侃他:“您這是良心發現了?”
丁汝陽抓着電話,沒好氣的笑罵:“沒大沒小,我告訴你就這麼一回,下次我可不管這些破事。”
周廷哈哈一笑倒是有點了解他了,這位丁大哥和雅蘭姐是同一類人,面冷心熱。
把瘋丫頭安排妥當了,丁汝陽心情好轉又一拳頭錘了過來:“我聽下面人說你還挺厲害的,地方上動用了一百多警察兩個特警突擊隊,外圍還有狙擊手,這麼多人都拿不下你,這麼好的身手在哪練的?”
周廷知道他起了疑心,趕緊解釋;“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是拳擊隊的,也練過幾下防身術,丁大哥真不是我狂妄,你真應該把那兩支突擊隊集合起來親眼看看,呃……我真懷疑就憑他們那個拙劣的身手,要是碰上真正殘忍的歹徒了,會不會被歹徒打的滿地找牙。”
丁汝陽當然也很清楚下面人的素質,聽到一呆也跟着嘆氣了:“你說的倒也沒錯,和平年代刀槍入庫,缺乏訓練是難免的。”
周廷看他嘆氣了,也知道這會是僥倖糊弄過去了,可千萬別來下一次了。心裡突然也有點懊悔了,爲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農村少女,冒這麼大的風險值得嗎,很快心裡有了答案,很值得,起碼不用下半輩子良心不安了。轉過臉來丁汝陽又兇相畢露,抓起電話安排人手,調動力量清剿邪教。
周廷這才知道他的權力有多大,爲什麼堂堂市紀委的人那麼怕他了。幾個電話打出去,當天下午連省廳一個主管副廳長都屁顛屁顛的跑來了,週末也不休了緊急調動全省警力,來了個拉網式的全面清剿,有丁大公子坐鎮下面人還真是賣力氣,一星期時間就把獵魔教團在附近省市的秘密分支連根拔起了。這個結果倒是周廷事前沒想到的,真想把那些南美官員找來看看,丁大校是怎麼對付邪教的。
丁大校對付獵魔教團的手段,這叫秋風掃落葉,不講什麼道理通通抓起來。幾百號人通通抓起來審,被鼓惑冤枉的教育一通放回家,中毒深的強制管教,境外來的幾十個獵魔教士能抓的抓,不能抓的二十四小時內驅逐出境海關備案,這輩子別想回中國了,三兩下子就剿滅了。
當然周廷也很清楚,這一套外國人是學不來的,也做不來。
一星期後,週末。
周廷偷偷跑到軍區總醫院,參加術前準備會。
那個瘋癲少女的身份弄清楚了,沒名沒姓家庭背景一片空白,就是在街上要飯長大的,加強CT檢查結果也出來了,CT檢查發現這少女腦子裡長了一個直徑五釐米的腦血管瘤,也是造成她瘋瘋癲癲的元兇,丁汝陽的面子請來了軍區總醫院最好的腦外科主任醫師。
腦外科主任把話說的也很清楚:“這個血管瘤的位置長的也真是夠巧的,剛好壓迫到了腦神經中樞,我的建議是把血管瘤手術取出來,手術風險不大但是結果很難預料,一種可能是讓她變成個正常人,也有可能對她的精神疾病毫無作用,畢竟腦神經被血管瘤壓迫的時間太長了,很可能已經產生了不可逆轉的病變。”
周廷也就聽明白了,這回,很可能要看看上帝站哪邊了。
丁汝陽已經有點着急了:“你說這麼多我們又聽不懂,你就說讓我們來幹嘛吧?”
腦外科主任也挺痛快:“手術需要家屬簽字,沒有病人家屬同意我可不敢開刀。”
丁汝陽也是個痛快人,自告奮勇:“她哪有什麼家屬,我來籤吧。”
周廷這時出聲說話:“丁大哥,還是我來籤吧。”
丁汝陽哈哈一笑也就算了:“行,一個瘋丫頭又不是什麼絕色美女,我才懶的和你爭。”
周廷呵呵笑着接過手術單,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
旁邊的腦外科主任也順口開個玩笑:“這可說不好,我看這個瘋丫頭長的眉清目秀的,沒準真能出落成個大美女呢。”
旁邊人也會當成個玩笑來聽,再眉清目秀也因爲瘋瘋癲癲的,瘦的全身皮包骨頭,什麼美感都沒了。有丁大校的面子辦事就容易多了,當天下午就安排進了手術室,還給免了手術費用,對軍區總醫院的腦外科主任來說這類手術難度不大,手術才進行了兩個小時丁汝陽就有點擔心了。
回過頭來小聲問話:“怎麼還沒出來,這正常嗎?”
周廷實在忍不住笑:“我又不是腦外科專家,您問我不是白問?”
丁汝陽又在輕輕嘆氣:“唉,這丫頭已經夠可憐了,但凡有哪路神仙還睜着眼睛,也不該讓她再受苦了。”
周廷也是深有同感,覺得這話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