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化蛇百幻
一進入後園,感覺又完全不一樣了,如果說待客的前園像是歷經滄桑的老人,在和淡和睦中隱隱的有點狡黠和陰冷,那麼後園就像是一個十七八的懷春少女,嬌豔明媚中揚溢着憨然和活潑。四時長青之草,八節不謝之花,花紅柳綠間點綴些小亭、假山、曲池、魚沼,就算是陰天也能讓人感覺到陽光明媚,處處如春。
“好一個會享受的迷園老頭!只可惜這園中有鳥鳴蟲聲,卻看不到一隻鳥、一條蟲,連魚沼裡也不見游魚,要是能補全的話,絕對是天下第一園林勝景。”這是王壽漢的讚歎。
“將來我也要弄一個這樣的園子!”這是楊玉環的感受。
“我看那老頭也是無福消受,從那園門大鎖的鏽痕來看,起碼十幾年沒人來過後園了。媽媽的,我還懷疑就因爲那條小蛇佔據了後園,那老頭纔不得不玩借刀殺蛇的把戲!”張崇弛毫不猶豫地向兩人大潑冷水,就差當天棒喝,叫一聲“覺悟吧!”
霍去病沉聲說:“別鬧了!大家記住,進入園中,最好不要獨自行動。萬一走散,務必保持冷靜,回到走散點等大家。此外,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只要離開自己的視線,重新見面時,必須提示對方出示暗號,沒有暗號或暗號不對的,直接下殺手。”
“明白!”大家都知道這事不是兒戲,全都轟然應諾,在心中將方纔路上約定的暗號複習了一遍。進入園門,踏上走廊後,楊玉環更是悄悄地召出天水王蛇藏在袖中,既然對付的也是蛇類,有個同類護身,總是有備無患。在園中進行了幾分鐘,整個後園裡開始瀰漫着一股輕霧,在霧氣中,飄蕩着一縷微渺的歌聲。歌聲很輕,但就因爲輕,卻讓人不知不覺間凝神傾聽,被那歌聲牽着走。
“雕蟲小技!”楊玉環袖底白影一閃,事先召喚過來的天水王蛇游到了她肩上,舔着她的耳垂,冰冷的蛇信讓她精神一振,恢復過來,水系魔導師的威力頓時體現出來:“慈悲的水神,請允許您的信徒,以您的名義馭使眼前的水元素,水神號角!”
一個低級的導師咒,讓她能自如地控制方圓百米之內所有未認主的水元素,雙手揮灑之間,將園中的迷霧驅散得乾乾淨淨,甚至於,連天上的雲彩都薄了許多,陽光明晃晃地照耀四周。霧氣一散,歌聲也隨之消散。
“何所從來!”“去無所去!”五人想起剛纔連對象都沒見到就被擺了一道,不由微微臉紅地相互對了一聲暗號,打起精神,以張崇弛、楊玉環爲中心,霍去病爲首,張巡、王壽漢分居兩側靠後,形成一個三角形向內推進!
後園並不大,就算五人小心翼翼地將整個園子搜尋一遍也只花了一個多小時,看不到一個生物,難道說那條“小蛇”今天不在家?可剛進園子時的那個歌聲又是怎麼回事?再尋一遍,仍是一無所獲,看看日頭已經西斜在山,看來今天下午是白費了,霍去病嘆了口氣說:“明天再來吧!”
“好!”“好!”“好!”“好!”“好!”一連五聲同意的回答,讓霍去病就像是見了老鼠的貓,渾身肌肉一緊,黃金斗氣排空而出,罩定身後的五人。除了自己之外,跟在身後的應該是四人,張崇弛、張巡、楊玉環、王壽漢,可是回答的卻是五聲,轉過頭來一看,居然也是五個人。
再點一下,張崇弛、張巡、王壽漢、楊玉環、楊玉環,居然有兩個楊玉環,而且肩頭都趴着一條雪白的小蛇,無論衣帶首飾、無論音容笑貌,居然一模一樣,讓剩下的三人齊齊退了一步。
“何所從來!”霍去病沉聲問道!
“去無所去!”剩下的五人齊聲回答,連速度都分不出先後。
先不管怎麼辦,霍去病緩緩地放開了對張崇弛、張巡和王壽漢的壓制,示意張崇弛退回準備解毒藥劑,誰知道這所謂的“小蛇”有沒有毒?張巡和王壽漢分立兩邊,形成一個三角陣,槍劍在手,目光瑩瑩,直視中間的兩個楊玉環,一個不對勁,就要出手。
兩個楊玉環互視一眼,全都面露極其驚訝之色,左邊的那個冷笑一聲:“幻成誰的形象不好,居然該幻成我楊玉環的形象,水系魔導師的威力也能幻化嗎?”
右邊的那個見楊玉環如此說來,一臉的迷惑和無辜,張了張嘴,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讓外圍的三人幾乎認定她就是假的!何況左邊的那個事先說話,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小蛇”就算會幻化,也不可能先知先覺得通曉來人姓名吧!不過,爲了慎重起見,還是等等再說,正如左邊那個說的,水系魔導師的威力也能幻化嗎?
左邊的那個雙手正反一扣,眉心透出一點蔚藍的光,“慈悲的水神,請聽從您信徒的祈禱,以您的力量宣示純潔的光輝,冰天雪地!”導師咒冰天雪地本來是對付羣毆的羣體性法術,對單體的威力不是很大,但如果對手是一條蛇,這個魔法無疑是最佳選擇。魔法一出,方圓百米之內全都被冰所凍結,雪飛霜降,什麼蛇類不趕快去冬眠?
“她是真的!”在冰天雪地一結出,霍去病就幾乎認定了左邊這個是真的,無論是細膩的心思還是水系魔導師的威力都能證明左邊的這個纔是真正的楊玉環。
霍去病和張巡不約而同的向右邊那個看似被冰雪給凍傻了的“楊玉環”全力出手,黃金斗氣和青銅鬥氣交錯飛揚,化爲兩道長虹,直貫假“楊玉環”而去。
“劍下留人!”就在同時,張崇弛的聲音猛地從邊上暴叫出聲,如雷響震。霍去病這幾天相處下來,簡直把他當寶了,見他暴喊,想都沒想,黃金斗氣略略一偏,截下了已來不及變招的青銅鬥氣,劍槍相交,“轟”然一聲,霍去病凝在“假楊玉環”面前一動不動,張巡倒飛回原地,一陣面紅氣喘。
“阿弛,怎麼回事?”張巡感覺到張崇弛這一喊真有幾分莫名其妙,回頭一看,卻見張崇弛滿頭是汗,拼命地將一把小匕首頂在王壽漢的胸口。王壽漢左扭右挪,眼看着要脫離匕首的威脅了,張崇弛大急,高聲叫道:“他纔是小蛇!快幫我!”
霍去病手中長劍一領,下一刻已出現在“王壽漢”的身後,劍尖頂着他玉枕穴的位置,口中冷聲叱道:“停下來!我的黃金斗氣可比我侄兒的匕首鋒利多了,如果你以爲自己的七寸可以受得了一擊,儘管反抗!”
“王壽漢”一下子僵住了,額頭的冷汗是一滴又一滴往下掉。張崇弛鬆了一口氣,笑着說:“現出原形吧,如果還不死心,我就用絕招了!”
“我……師父……我”“王壽漢”一臉的驚恐,對着霍去病結結巴巴地說。
“弛兒?”霍去病的目光中也透出一點驚疑。
張崇弛從乾坤袋裡掏出一顆淡黃色,透着絲絲冷意的珠子,對“王壽漢”說:“既然你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小蛇,有本事吃下這顆千年雄黃珠試試!反正這玩意兒蛇吃了會肝腸寸斷,但人吃了,不僅能振奮精神,而且三年之內百毒不侵,我費了老大的勁才收集到一顆,就送你了,怎麼樣?兄弟對你夠意思吧!”
“我認栽!”“王壽漢”嘆了一口氣,身形一陣扭曲,變成一條三米多長,比碗口還粗的青色大蛇。蛇首中央有一個紅色魔法印記,印記中央是一支火紅的角。張崇弛哭笑不得:“火系金獸下級的化蛇居然是小蛇?那什麼纔是大蛇?蛟龍嗎?”
化蛇不甘心地盯着張崇弛說:“我們化蛇的攻擊、防禦等戰鬥力可能連銀獸中級都不如,但智慧和幻術絕對是所有金獸中排第一,你怎麼可能看得透我的幻術?”
“我看不透你的幻術!”張崇弛實話實說。
“可是……”
張崇弛說:“感情!你的智慧並不比人類低,所以纔想到將真正的王壽漢給幻化爲楊玉環的形象,自己來個李代桃僵,但你對人類之間的感情,尤其是男女感情不懂。剛纔,兩個楊玉環對峙時,你的眼中沒有關切的神情,反而有一點幸災樂禍,這對真正的王壽漢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同樣,真楊玉環對假楊玉環出手時,假楊玉環除了驚訝之外,沒有一點還手的意思,更沒有其他表情,這事豈不更反常?”
“光憑這一點,你就能判斷我纔是化蛇?”化蛇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張崇弛微笑說:“光這一點就能判斷大半。古哲人說男女之間一生情,那是在三生石上定下的盟約。三生石上舊精魂,此身雖異性長存。不管此身如何變化,那點感情卻無論如何改變不了,這是你所不能理解的,也就成了你的致命破綻。當然,爲了慎重起見,我還施了一點詐術。千年雄黃珠乃天下奇寶,哪有那麼容易收集到的?我手中的雄黃珠只是普通的雄黃珠,對尋常的蛇蟲固然有效,對你這種金級靈獸來說一點用也沒有。你若是一口吞了下去,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人類的感情?!”化蛇眼中光彩百變,終於嘆了一口氣說:“我自出生後不足兩年,就被困在此地,整整七百年之久,只憑着先天血統中傳承的知識來理解世界,又哪會知道人類的感情!我認栽,要殺要剮由你們了!”
霍去病目中精光罷漲:“既然你已認栽,該死得明白了!”手中長劍在黃金斗氣的灌注之下,吐出一點劍氣,正待直刺入化蛇七寸中央。
“霍叔!慢着!”張崇弛急忙喊止了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