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沒有翻滾,波瀾不驚,但小河的河面上卻是層層黑煙飄動。
黑煙中間最濃處濃如墨汁,慢慢的凝聚成四五個黑影。
這四五個黑影毫無生命特徵,連一點靈性也無,渾身卻散發出一種死寂。
可以肯定它們不是魂也不是魄,自然也不是鬼了。
四個黑影飄飄蕩蕩緩緩向那十階降頭師身後襲去。
眼看就要襲到老降頭師身後,那人依然拄着他的法杖一動不動。
他到底是入定了?還是死了?還是簡單的人老了太困站着睡着了?
一動不動,身後的黑影眼看就要襲到,突然四個黑影合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影伸出雙手向老降頭師的身後快速撲了過去。
啊!不知道是我內心還是嘴裡真的叫了出來,那老降頭師突然轉過了頭看了我一眼。
他的神情變了,他雙眼變得無邊深邃起來,如同兩個神魂都能泯滅的無邊黑洞,一念間就有無數的世界在他眼裡生生滅滅。
他看人一眼彷彿就能吸走人的魂魄,掉入他眼中那宇宙的盡頭,無盡的深淵。
這只是轉瞬之間的事情,我卻像過了一輩子。他的眼神抽走了我所有的快樂,回憶。
“砰”
“篷~”
兩聲響,我一下從神魂迷失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紫菲突然放開我的手驚叫道,“小帥,你的手好冰!”
被那老頭看了一眼,我渾身就冷得打起了哆嗦,萊西也摸了摸我的手,趕緊從揹包裡拿出幾件換洗衣服裹住我,接着抓過我右手不停的搓了起來。
“紫菲,他在失溫,趕緊給他搓手”,萊西有些緊張的說。
一時我被他們夾在中間不停的搓着我的手。
“不……不……”,我發覺我說話也說不利索了。
“別說話,屏住氣,保持體溫”,萊西命令我。
我其實想說的是,不是有封印的保護嗎?怎麼會這樣?
屏住氣打着哆嗦看着場中,那黑煙凝聚而成的巨大人影已經被擊散,同時那十巫降頭師張開了雙手唸誦起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咒語。
這咒語像極了在大汗陵青銅巨門前二師兄的呤唱。
這裡原本就是兩山之間的夾角,這空靈又蒼老的呤唱聲慢慢也激起了大山的迴應。
不一會大山的呤唱就蓋過了十階降頭師的聲音,巨大的迴音低沉地在空谷上空迴繞。
彷彿是兩座大山在述說着它們古老的歷史。
突然十階降頭師的呤唱變得大聲又激昂起來。他的雙手也高高舉過頭頂,頭也高高的仰起凝視着天空,就像在召喚什麼遠古巨大的惡獸。
那邊的西毒剛纔也不停的鼓搗着什麼,手一揚,一大片閃着磷光的白色粉末瀰漫了神壇之前。
如果沒猜錯這應該也是含着怨靈的“骨粉”,這是禁錮了怨靈在上面的人類屍骨。降頭師最喜歡用人和動物的屍骨,屍體煉化法器,骨粉啊,屍油啊常常是他們常用物。
撒出了骨粉,西毒又用咒語和手印催動,閃着磷光的骨粉向那十階降頭師撲去。
骨粉中的怨靈幻化出了種種人物和動物,惡獸外形,彷彿撲過去的不是骨粉,而是千軍萬馬。
大山的呤唱和十階降頭師的呤唱頓然停止了。長長的法杖“呯”的一聲頓地,身後的小河突然捲起了層層波浪快速的涌到了頭頂,佈滿了整個結界。
接着河水落了下來,半空中下起了一場大雨。
大雨瞬間就把四周瀰漫的骨粉全都打落在地。西毒狼狽的鑽進了所搭制的法壇桌下,他好像很怕沾到這“雨水”。
雨水落到地上,地上竟然全是密密麻麻扭動着的蛆蟲。
蠱蟲!!!
河水化雨水,雨水化蠱蟲!!
這得多大的法力,頓時大家全都驚呆了,要不是我們有封印保護,這些蠱蟲沾到身上,就會爬進皮膚裡,那我們的命就全掌握在降頭師一個人手裡。
極大的震驚讓我停止了哆嗦,體溫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和萊西紫菲都對視了一眼。
這就是最厲害的蠱術!
下蠱於無形。
雨停了,那西毒慢慢的從桌子下面鑽了出來,他神色凝重慢慢的又從包里拉出一條二十釐米長,全身通紅的大紅蜈蚣。
一看就是山中劇毒,十釐米長的觸鬚和觸手不停的擺動。在西毒的手裡整個身軀也在不停的扭動。
那西毒沒有猶豫把那蜈蚣直接塞進了嘴裡,生吞了下去!!
“啊!”,我和紫菲同時驚叫。
女孩子怕蟲嚇得閉上了眼睛,而我叫是因爲紫菲的指甲深深的嵌進了我手背。
紫菲也驚覺連忙鬆開我的手,我的手背上已經被挖掉了幾塊皮,露出幾個血洞。
看着手揹我無奈的說,“你的指甲是挖掘機啊”
紫菲什麼也不說的撇過頭去,她到底是不好意思還是覺得挖我手背無所謂啊。
場中的西毒又開始一條一條的往自己嘴裡塞東西吞下去,又一條大蜈蚣,一條壁虎,一條小蛇……
“他好像是生吞吧,不會毒死嗎?”,我駭然的問。
“吞這些東西是爲了短時間增加自己法力,降頭術對自身傷害很大的”
紫菲剛一說完,西毒就卡在那不動了,接着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場中的十階降頭師左手轉動着右手上的戒指,嘴裡慢慢的開合輕聲的念着什麼,那西毒就張着大嘴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滾來。
滾了幾圈後西毒的嘴裡探出一個蛇頭,這蛇看上去顯然就是剛纔他吞下去那條小蛇,但個頭卻比剛纔吞下去的時候大了兩圈。
“西毒輸了”,紫菲輕聲的說。
“怎麼輸的?”,我根本沒看懂嘛。
紫菲說道,“剛纔那老頭借雨水下蠱,西毒鑽到了桌子下躲避”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看到的。
紫菲又說道,“但他放那些毒蟲的揹包卻沒有躲在桌下,雨一落下來,那些毒蟲都被那老頭控制了”
“哦,他吞下去的毒蟲其實就是在幫十階降頭師對自己下蠱”,這下我明白了。
東邪這時衝出了自己的封印大叫着,“認輸了,認輸了”
東邪衝到西毒身邊蹲下去看了一眼西毒,對場中的十階降頭師抱了下拳,“這位師父高明,我們認輸”
那降頭師才停止了唸咒,東邪把西毒嘴裡那條蛇慢慢的拔了出來扔到一邊抱起了西毒自顧自往河邊走去。
剛一走到河邊,河水又從地上冒起一道兩米高一米多寬的水柱。
看來他們又要水遁離開。
可這時一聲悶響又一聲悶哼,東邪腳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他狠狠的看了一眼生離死別那轎子埋頭走進了水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