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了十幾分鐘的香味,等小米粥送到嘴邊已是欣喜若狂,小米比大米好帶還營養,加上有軍用煤油爐,實在是補充體力的好東西。
粥里加了一點鹹肉末雖然簡單卻是香氣撲鼻,滑嫩爽口。最主要是因爲那是白雪給我做的。
就我一個人吃了一小碗,其他人用我吃過的碗輪流着一人喝了小半碗下去。
講究的用衣服擦拭一下碗口,不講究的接過碗就喝,當然萬駝留在了最後一個人。
有了體力就要準備趕路了,二師兄的腳還是不太方便走路一瘸一拐的,看着讓人大起憐憫之心,我這人最看不得小孩老人受苦了。
後面的事情就很簡單,取白雪的手指血,然後又混合三才之氣,那地府陰河之水果然是充滿惡臭,天河弱水卻像一堆乾冰又像一團雲霧,三種氣混合後惡臭也消失了。二師兄又燒了一道符紙在水裡,取過一團紅繩浸泡在三才純陰水裡。
我們自然圍在二師兄旁邊看熱鬧,萊西卻收好揹包在旁邊做着俯臥撐。我知道他並不是在鍛鍊身體,在這種環境能減少體力耗費就是活命最大的保證。
他在給自己減壓。
他的肩上抗着大家的性命,他也在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好做出最好的判斷。捨棄體力來減壓永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這就是我的好兄弟萊西。
“走吧”,二師兄凝重的說。
看到這種凝重,我突然覺得二師兄是不是也沒把握?不管了,到這地步了,伸頭是一刀,縮頭說不定是亂刀。這麼長時間麻老虎都沒有再鬼吼了,恐怕是以爲我們已經死在那巨大的怪物食道里了。實在過不了血魄美人就往回和麻老虎拼。
我們全都站在那多如牛毛的血魄美人前,心裡都在忐忑的打鼓。
二師兄沒有耽擱,掏出一道白紙寫的符栓在紅繩的一頭,手直接往外一揮,我就看到寶兒出現了。寶兒接住那道白符就舉過頭頂往前就走,碗裡的紅繩就跟着往外出,很快寶兒就進入了那食道絞肉機中。那些血魄美人瞬間就縮了回去,雖然沒有消失但只剩下很小一截露在洞壁。
大家看到這情形好幾人都是一聲驚呼,怎麼樣,我師哥還是有本事吧,我心裡有點高興,還有點得意。
“那符竟然可以在空中飛”,萬駝和趙東幾乎同時說了出來。
“什麼在空中飛?不是寶兒舉着過去的嗎?”,我奇怪的問。
“什麼寶兒?那符和繩子不是直接飛過去的嗎?”
我看大家左顧右盼又瞪眼望着我,只有二師兄斜眼看着我微笑。
二師兄看着我,“去了次天上,你都有一些眼功了,這是老天給你開天眼”
“開天眼?”,我一下就明白了,但隨即很吃驚,“我不要開”
開天眼有什麼好,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那太嚇人了。二師兄沒有理我,看着消失在前方的寶兒,大聲說,
“三才純陰氣一刻鐘就會消失,趕快過”
這時萬駝突然說,“我的手被你割破了,怎麼過啊”
“你和白雪把傷口含在嘴裡,就過了”,二師兄說完把碗裡的三才純陰氣往我頭上一澆。
一股徹頭徹尾的寒冷瞬間從頭頂傳到全身,凍得我後腦一陣劇痛,全身動都不能動一下。這過程持續了幾秒鐘後就好轉了,人可以動了,但後腦依舊的劇痛。
二師兄拉着我就一瘸一拐的往前疾走,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也不能往後看,只能跟着他快速的邁動雙腳。根本沒時間擔心其他人。
大約走了七八分鐘,身邊就是那些血魄美人,但身體始終被那股陰寒之氣控制着,絲毫沒感覺到體內的躁動。
二師兄突然停了下來,這段路程在心驚肉跳中安全的完成了。
前面有小股冷風吹了進來,說明離洞口不遠了。“啊欠”,我打了個噴嚏,身上陰寒的三才純陰氣就消失了。
前面地上出現了一些異常的東西,所有人的手電一下全都指了過去。
人!!。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好幾個人!!。
其中一個臉孔正好朝向這邊,黑漆漆的眼洞,瘦下去的皮包骨頭。活脫脫就像巫溪遇到的螟蛉髏屍。
“死人”,二師兄淡淡的說了一句。
白雪會不會害怕,我回頭看去,卻看到萊西點了點頭,旁邊白雪和馬麗已經蜷縮着抱在了一起,頭靠着頭緊閉着雙眼不敢看前面。
我們留下馬克馬丁陪着白雪馬麗,然後我們幾個膽大的慢慢往前走着,離那些死人越來越近,可看到的場景卻越來越讓人壓迫血管,扯斷神經,就像一口氣吞了四五個冰塊,凍到了心裡。
死人越來越多,擺着各種姿勢倒在地上,這些人不知道死了多久,奇怪的是屍體都沒有腐爛,只是皮膚和肌肉萎縮了下去,還有些死屍的眼珠滾了出來。
繼續往前走,強大的壓迫感憋得人腦筋突起,胸腔難受,腸胃痙攣,就差那麼一點就要爆血管了。
給我們照成巨大壓迫感的並不是這些人的死相難看或者恐怖,而是這些屍體後面還有更大片,一層一層包圍着我們的屍體。
這裡簡直就是骨山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死人都沒有腐爛,還穿着衣服,拿着長矛,大刀。
到底還有多少死屍,這些人爲什麼會在這裡?
好在沒走多遠,我們就到了洞口,洞外是另一個巨大的空間。電筒光所能照射到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地面,除了屍體還是屍體。這些屍體也不臭,就像蠟像館裡的蠟像,我懷疑這是哪個精神異常的怪人給我們開的玩笑,真想摸摸看這些是不是假人。
可我知道這是自欺欺人。
站在洞口,我們沒有貿然出去,外面到底還有什麼在等着我們?
電筒光向上消失在黑暗中,這裡有非常高的空間,我有點忐忑不安,“萊西,用照明彈看看吧”
“節約點”,萊西掏出兩根魔術彈煙花點燃。他居然還帶着這個,看這禮花彈的長短最多也就能發8發,但也能充當一下微型照明彈了。
隨着第一下魔術彈打到外面,四周一下就亮了起來,看到的只是更多的屍體,數不清的死屍。我的腿一下就軟了,看到骨山確實令人震驚,但白骨其實沒那麼可怕,屍身比白骨更可怕。
身後突然一聲響,嚇我們一跳,轉過頭看,原來是萬駝跌到了地上。是啊,他就是個普通人,他沒有經歷我們那樣的巫溪之行。連我看到面前的一幕也刺激得無法控制,何況他了。
幾個屍體不可怕,但數百上千的屍體堆在面前已經不能說是可怕了。更何況這魔術彈根本打不了多高,看不到多遠。
魔術彈煙花一下一下的發着,我們都機械的看着前方。
萊西拿着魔術彈的手依然那麼穩固,但他的表情也不太正常,看過太多死人的他也害怕了?
不對,他是擔心,萊西早就習慣了這種恐懼。
魔術彈很快就用完了。只剩下幾盞手電照向空中,我們都不敢把手電照向地面,那各種表情的死屍看着太令人膽怯了。最後我們只得互相看着對方。
白雪和馬麗已經在馬克馬丁的攙扶下越過了那幾個屍身來到了我們身後。她們顯然也通過手電光看到了我們身邊無數乾癟的屍體。
我明顯看到他們在瑟瑟發抖,看到白雪害怕的樣子好心痛,好想抱着白雪輕聲安慰她不要害怕。
“這裡有點冷,把睡袋披在身上吧”,萊西一邊往自己揹包裡掏一邊說。
是啊,站在洞口感覺比剛纔冷了許多,我們連忙翻出睡袋給白雪和馬麗披上,自己也翻出衣服再套了一件在身上。
萊西卻掏出了照明彈發射槍。
“怎,,,麼?”,我有點顫抖地問。
“你知道往哪邊走嗎?”,萊西反問我。
我想了想,“剛纔沒看清楚”
“所以要看清楚”,萊西說完就要發射。
我急忙大喊一聲,“等等”就轉過頭對白雪和馬麗說,“你們轉過頭去,不要看”
沉默了很久的二師兄說話了,“不用”
萊西也安慰的說,“早晚要看的”,說完又要發射。
“等等”,大喊的還是我。我用哀求又着急的眼神看着萊西和二師兄。
二師兄不耐煩的說,“麻煩得很”,說完從身上掏出兩張黃符遞給白雪。“貼到胸口裡,兩乳之間”
兩乳之間,聽二師兄說,我臉不禁一紅,有點不自在地問到“這是什麼”。“婆婆媽媽的幹嘛,貼了就不怕了”
二師兄說完就開始唸咒,白雪和馬麗也背過身去把符紙伸進衣服裡,我轉過了頭不好意思再看。這是定心神符嗎,這個應該挺管用的,我完全相信二師兄。
“啪”的一聲響,照明彈飛了上去。
專業的照明彈就是不同,明亮的光線充滿四周,這一次我是真的被震住了。
這是一個有兩三個足球場那麼大的深谷,夾在兩座高山之間。山谷完全被成千上萬各種姿態的死屍填滿,更讓人震驚的是遠方几百米外山谷的盡頭,立着好多個幾十米高的的巨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