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秋風蕭瑟,強勁的北風席捲着飄零的落葉掠過奔赴沙場的將士,經過近兩天的艱苦跋涉,大軍終於到達指定地點幽州西北之地,此地與齊國已不太遠,燕國大軍均駐紮在此地西南,與齊兵據守相伺。
聽何屯長說,此地不久前曾有齊兵出沒,此次遠征,則爲了清剿這批敵軍,以解齊大軍後顧之憂,所以戰場並不明確,但是,此批齊兵均是暗襲奇兵,深入敵後,一則爲製造混亂,二則是爲齊軍探明燕地圖照,樂毅將軍已派三路守軍奔赴幽州東北、西北、正北方,採用合圍之勢對此批齊軍進行圍剿,小佛所在軍隊,則以西北爲主,進行探查清剿。
是夜,天寒如水,軍中嚴命,不得引火,不得造炊,除了守兵,一律以一伍爲編,固守原地,隨時候命,而大軍則以百人爲一組外出進行偵察,一旦發生敵情,則以篝火爲號,集結制敵。
小佛等人蹲在冰冷的草地上,身上的皮甲已經變的冰涼,雖是深秋,卻有冬寒之象,呼呼的北風吹的人腦後生涼,時間長了,腿已經發麻,卻不能站起身來活動,不能發出一絲聲響,卻沒有人發出一聲報怨,在軍中,命令就是服從,不服從的結果就是處死,沒有人情。
小佛也是一樣,不過,唯一不同的是他悄悄在屁股下墊了一個軟墊,包在軍袍下,也沒有看出來,穩穩地坐在上面,兩隻眼睛呼閃着,看着周圍靜悄悄,黑壓壓的一片人羣,輕輕的呼吸聲象是一陣風聲,悄悄發出,又悄悄消散。
“小子,我們就這麼死等嗎?什麼時候開始打仗啊。”小佛悄悄問了一下身邊的下等兵。
“伍長,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怕的要死,我家裡還有吃奶的孩子和八十歲的老孃,要是打起來,我死了不要緊,她們可就沒指望了,我哥前年死了,也是打仗死的,今年要是我再死了,我們家可就沒男丁了。”平時小佛比較和氣,這些士兵跟他也是有什麼說什麼,此時倒說出些真心話來。
“我是孤兒,我不害怕,對了,那你爲什麼還出來當兵啊。”
“伍長,不當兵不行啊,你從山裡出來不知道,我們家是給人家種地的,可一年種出來的糧食除了給人家一部分,還要上交,交不出來就要被處死,我現在當上了兵,家裡就不用交軍糧了,還能湊合着吃上飯,要是我死了,她們還是要交軍糧的,到時候,恐怕不死也不好過了。”
“唉,這是什麼世道,爲他們打仗死了不給點安家費,竟然還要上交軍糧,真是沒人性。”
“噓,小聲點,要是讓屯長們聽到了,立即就會被處死的,這些話可不能說。”聽小佛罵收軍糧沒人性,這可是犯禁的話,嚇的這小子差點捂住小佛的嘴,幸好兩人說話聲音很輕,別人也沒聽見,還好,還好。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出一絲火光,頓時,整個軍隊立刻象害怕的刺蝟,一枝枝斜扛的戟立即豎了起來,一枝枝沖天而起,小佛也站起身來,看來前方發現了敵蹤。果然,一陣號角傳來,大隊人馬立即順着軍號的方向流動起來,迅速而有序,小佛也抽出長劍,向前方涌去。
前方已經傳來廝殺聲,一聲聲慘叫傳來,看來已經交上火了,小佛也不由的緊張起來,這種血腥的場面讓他即害怕又渴望,不時擡起頭看着前方,天色雖然昏暗,卻有月光,給這灰黑的大地帶來微弱的光亮。
一隊隊的人衝上去,弓箭手射出密集的箭雨,對方也有箭矢飛來,不時射中前方的大軍,不過,原來背在身後的盾牌均已舉在頭頂,弓箭落在盾牌上仍然有餘力,一會的功夫,就會豎起一堆飛箭,小佛也拿出身後的盾牌擋在前上方,隨着人羣往前衝去。
看不清前方的情況,人叫聲馬嘶聲讓士兵人人心情緊張又充滿了鬥志,在這個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害怕只有讓自己死的更快,看誰更狠,誰纔有活命的機會。
人羣慢慢散開,一些齊軍衝了過來,渾身鮮血,揮舞着手中的武器,見人就砍,有空就刺,兇猛異常,而小佛的這隻軍隊雖然操練有術,卻沒有臨戰經驗,死的人大大多於齊軍,而且這些齊軍訓練有素,雖然已經廝殺多時,卻更是勇猛異常,只聽見撲撲的刺入人體的聲音和已經嘶喊不成樣子的臨死吶喊,鮮血象晃動後的可樂一樣噴出身體,小佛雖然左躲右閃,還是有兩個齊軍發現了他。見他軍服特別,便知不是普通士兵,一聲吶喊,向他衝了過來。
小佛靈敏地躲開了兩波攻擊,回手一劍,砍在左邊齊軍的劍上,噹的一聲,迸出一衆火花,青銅劍相交的聲音發出清脆的聲音,右邊的齊軍則趁機刺出一劍,正是小佛的心口窩,雖然穿着皮甲,這一劍如果刺中,小佛活命的機會也不會太大。
小佛此時劍勁使老,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正想到動用異能護體,邊上一個燕兵突然伸出帶斜匕的青銅戟,一下勾中右邊齊軍的手腕,回手一帶,咔嚓一聲,握劍的手臂被齊腕削下,他慘叫一聲,剛要回頭,胸口突然出現一隻青銅劍尖,響亮的慘叫聲叫出一半,就變成了漏氣的沙沙聲,左邊的齊軍一回頭,看到他的慘象,更是如瘋狂一般,放棄小佛,一劍刺入被殺齊軍身後的一個燕兵咽喉,一篷血箭噴出,那個燕軍的脖子被劍從中洞穿,無聲癱倒在地面上。
而這個齊軍也不幸運,剛替另一個齊軍報了仇,自己的脖子就被一隻青銅戟勾往,噗嗤一聲,整個頭顱被收割而去,脖子上的血筋和血管噴出大量鮮血,倒下時正好噴在小佛的身上,一股熱乎乎帶着一絲腥味的液體流入小佛的嘴裡,一時間,小佛想吐,卻吐不出來,邊上卻有人推了他一把,醒過神來,看到燕兵和齊兵劇烈的搏殺中,不由感到一絲悲哀,天下人類本一家,卻在此自相殘殺,而這些相殘殺的人卻沒有任何的仇恨,只是各爲其主,何其悲哉。
一個瞬移,小佛離開戰場,站在不遠處的高巖上,看着山下廝殺的軍隊,一絲憐憫涌上小佛心頭,原來戰爭竟然是如此的殘酷,虧得以前自己每天大玩三國之戰,每日裡以殺戮爲樂,真到了戰場,卻狠不下心將手中長劍刺入敵人心臟,看來,戰爭不適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