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又到了晚飯的時候,他拉我起來出去吃飯。我歪在他身上出了門,我仰頭跟他講話,他低頭回我,走過護士臺的時候,那個打針的姐姐盯着我們看。
吃完飯,我要走走,他說外面風太大,在醫院院子裡逛了兩圈就上來了,我膩在他身上,不肯鬆開,他呵呵笑着摟我的腰。沒有說什麼。上樓的時候,我要他背。
他挑釁似的說:“背可以,但是要一直背到,不許中途下來。”
我想起護士姐姐看我的眼神,有點猶豫。
“害怕了?那就自己走。”他作勢要上樓。
“不下就不下,誰怕誰呀。”我決定了,招手要他彎下腰。
我跳上他的背,他一步一步上樓,我揪他的頭髮當繮繩,口裡說:“駕,駕!”
他笑了,說:“我們營業部有個司機,開我們的送貨車,到了目的地,我連喊幾聲停,他不停,我我急了,喊了聲“籲”,他馬上就停下來了,我說他是在家裡趕驢趕習慣了的,開車倒不習慣了。”
我哈哈大笑說:“你就會損別人。”
他說:“我沒有損他,他是蠻有趣,他姓吳,我叫他老吳。有一次我們聚餐吃飯,都啤酒喝多了,我跟他一起往回走,都要尿尿了,我對着路邊的樹尿,他對着路邊的電線杆尿,我尿完往前走,看他還沒有跟上來,回頭看他正圍着電線杆轉圈,我說老吳,往前走啊。他說我是在往前走啊,我心想我就看你走,點了根菸,看他轉圈,煙抽完了,他還在轉,確實看不下去了,我纔過去把他牽出來。”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正經過護士站,那個護士姐姐驚訝地看着我們,我忙把頭躲到他脖子旁邊,看耳朵在嘴邊,順嘴就咬了過去。
“疼疼,疼呀,你以爲不是人肉做的?”他叫。
“不是人肉做的,跟我小時候吃的麻葉子有點象。”我說。
進到病房,他把我放到牀上,問我:“累不累?”
我笑得倒真有點累了,他見我點頭,就蹲下來替我脫鞋子,我說我要洗臉了才躺牀上,他到衛生間打了盆熱水,把毛巾放裡面,拉過椅子放到我面前。我開始用洗面奶洗臉,完了又要他換了盆水再清。然後我起身端盆要去衛生間,他攔住我說:“洗腳就在這我給你洗呀,你還去幹什麼?”
我做了鬼臉,撞開他往衛生間走,要關門的時候他竟然跟上來了,我白着眼睛看他說:“女孩子的事,麻煩迴避。”他開始撓後腦勺,有點悻悻地看着我往後退。我關了門,換盆洗重點。
洗了出來坐到牀上,看他傻站着在看我,就擺擺腳對他說:“看什麼,洗腳呀?”
他有點驚異地問:“你在衛生間沒有洗?”
我說:“你不是說你給我洗的嗎?”
“那你剛纔在衛生間洗的什麼呀?”他一付想不通的樣子。
“不告訴你!”我說。
他轉過身去衛生間打水,我看他肩在微微聳動,像在忍住笑,估計知道了吧。
他脫下我的襪子,把我的雙腳放到盆裡,開始在我腳上揉搓。他手一觸我腳心,我腳一縮,咯咯笑了起來,我腳心是最怕癢的了。
他也笑了,一隻手抓住我的腳踝,一隻手就去撓腳心,我哈哈大笑,要縮回來,他拽住了動不了,忙彎下腰伸手去推他,連說:“不行,不行了,一直癢到心裡去了。”
他停住了撓腳心的手,依然還在笑,突然感覺他的笑有點壞壞的了。他抓腳踝的手沒有放開,用另一隻手的食指的指肚,順着我的腳背,一直輕輕的緩緩的劃到我大腳趾,心裡覺得就像平靜的湖面,有蜻蜓點水的微微漣漪。當他的手指再往下,滑到腳趾肚的時候,感覺就彷彿和風在吹動臉上細小的絨毛。他的手指沒有停,往腳心滑了過去,那,任何“”,!輕輕的柔柔的觸感,感覺心裡就像有扇自己從不知道的門,正要開不開的樣子。過了腳心,他還是沒有停,一下一下地在腳心輕輕地慢慢地劃,彷彿要固執地敲開那扇門。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感覺那要觸不觸的滑動帶給我心裡的律動,就像蜜蜂在採花,弓着小肚子,在花上點一下又飛開,卻不飛遠,馬上又去點一下,花就隨着蜜蜂的節奏輕輕搖擺..。突然感覺他的手指變了,依然是指肚,在腳心輕柔地劃圈,一個接一個的,彷彿他的手指上有根細小的絲,從我的腳心,一直連到我的心裡,他操縱着那根絲,一下一下撥動我心裡的那根弦,心就隨着絃動一緊一鬆,他的圈圈好像無窮無盡,沒有盡頭,心緊得最後只有顫慄,我呼出一口長氣,咬住了下脣,忍受住身體不隨着那種顫慄去反應。
但是感覺到他的圈圈重了起來,那絲變成了破繭而出的蠶,從腳心一直鑽了進去,到了心裡那個緊的渴望被放鬆的位置,但它卻不是去緩解那種顫慄,它反而朝着那種顫慄鑽去,那種顫慄卻處於保護,收緊了自己,我就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後仰着,雙手撐在牀上,口裡“啊”地輕叫出聲來..。。
門突然一響,護士姐姐拿着體溫表來查體溫,他顯然也沒有想到,驚愕中手一鬆,我腳落到了臉盆裡,濺了他一臉的水。我更是羞得無地自容,腳也不擦,翻身就上牀,用被子蓋住了全身。